張 睿
(海南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海南 海口 57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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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族民歌的審美價值探析
張 睿
(海南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海南 海口 570206)
黎族民歌是黎族人民喜聞樂見的抒懷形式,如影隨形于黎族人的生產生活。黎族民歌對黎族人民生活的生動描述,彰顯黎族人的情感傾向、精神氣質和思想美德,使聆聽者感同身受,給予聆聽者以情感的共鳴、精神的快慰和美的享受,因此其具有重要的審美價值。而這種審美價值可提梳為四個維度的特征:黎族民歌的生成與衍展與黎族人民的勞動、節慶等社會生活息息相關,故其具有實用之美;黎族民歌的內容及韻律使聽眾產生樂觀、輕松等愉悅感受,具有愉悅之美的審美價值;黎族民歌在其歌唱境域、音樂語言及歌唱形式上的自由與灑脫,體現了其自由之美的審美價值;每一首黎族民歌自身的嬗變及民歌流傳過程中的變化與發展都呈現其動態之美。
黎族民歌;審美價值;實用之美;愉悅之美;自由之美;動態之美
音樂是具象的,它擁有流動的旋律、或快或慢的節奏以及扣人心弦的歌詞等。從單純譜面來審視音樂,是一種看待音樂的視角。音樂又是抽象的,人將自己的精神、情感、思想抽象成為一個個流動的音符,通過音樂,將自身從現實中短暫地剝離出來,從而得到身心的愉悅與享受。不論音樂作品的宏大或是短小,音樂的旋律、節奏、速度等如何變化,都反映了一定的音樂形象,反映了人的思想情感,反映了人對于音樂美的感知。因為音樂是一種價值存在,它具有一定的價值指向性。它的價值指向人的精神需要的滿足,人的審美理想的確立和追求。因而它超越了物質層面而以人的精神層面的美為目標,引導聽眾在音樂美的體悟中形成自我的審美自覺,提升自我的審美能力,獲得精神的解放和自由,并自覺按照“美的規律”(馬克思語)來改變自我、改造世界。貝多芬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音樂使人類精神爆發出火花。”[1]77音樂所具有的這種審美價值的實現不能靠純粹的灌輸,而要依仗聽眾對于音樂美的聆聽、體悟、接受、認可、欣賞和思考,需要聽眾自覺參與,自覺感悟,自覺上升到自我的情感體驗,豐富自我的精神世界。任何一種音樂形式其價值存在的根基就在于能夠給予聽眾以美的享受與體悟。黎族民歌也不例外。
黎族民歌之所以能贏得廣大黎族人的認可與喜愛,傳承至今,就在于其本身獨特的藝術魅力。這種魅力表現在黎族民歌通過對黎族人民生活的生動描述,彰顯了黎族人的情感傾向、精神氣質和思想美德,使聆聽者感同身受,給予聆聽者以情感的共鳴、精神的快慰和美的享受。換言之,黎族民歌通過給予黎族人民一種美的感受與體悟,豐富了黎族人民的精神和情感世界,是黎族人感受和體悟美的載體,具有重要的審美價值。
要具體剖析黎族民歌的審美價值,首先我們需厘清什么是審美價值?所謂“審美”,顧名思義就是對美的審視、感受和體悟。蘇聯著名美學家 M.C.卡岡說:“審美是從自然和人,物質和精神,客體和主體的相互作用中產生出來的效果,我們既不能把它歸結為物質世界的純客觀性質,又不能歸結為純人的感覺”;“審美是人,物質和精神,客體和主體的相互作用中產生出來依照人對它評價的程度成為對象的屬性。美是價值屬性,美正是以此在本質上有別于真”[2]23。在卡岡看來,美本身就具有價值屬性,是一種價值存在,審美活動就是一種聯系主客體的價值活動。而所謂“價值”,是“評定某個對象在它對人的關系中所具有的實際意義”[3]1,通俗一點講,就是客觀事物對于主體的有用性。因而可以將“審美價值”理解為:“審美客體的某種審美屬性對一定審美主體審美需要的滿足。”[4]53凡是能夠引起審美主體審美感受和體悟的事物和現象,都具有一定的審美價值。
黎族民歌自身即包含著“美”的因素,黎族民歌或高亢或婉轉的曲調、或稀疏或密集的節奏、或歡快或悲泣的歌詞等等無不映現了黎族民歌之美;黎族民歌通過曲調、節奏、歌詞等彰顯黎族人民的精神氣質、情感體悟和道德品格,使聆聽者在欣賞黎族民歌時能通過黎族民歌的曲調、歌詞等的變化深刻感受到黎族人民的精神情感和思想品德,產生美的體悟與感受;再者,黎族民歌通過音樂語言的變化展現出黎族民歌的時代變遷與黎族歷史的發展演進,使黎族民歌富有歷史的厚重感,能使聽眾感受黎族民歌和黎族歷史之動態美。總之,黎族民歌通過自身之美引起聆聽者的審美感受,這就是黎族民歌的審美價值。
黎族民歌的生成和衍展與黎族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從最早的捕魚、打獵等勞動到田間的耕種;從青年男女的愛戀到談婚論嫁;從嬰兒的誕生到人死終老的祭拜超度,黎族民歌如影隨形。黎族人喜歡借助民歌來表達對生活的體悟和內心的思想情感,民歌對于黎族人精神世界的影響是極為細密而深刻的。
在過去艱苦的勞作條件下,黎族人民為促進勞動的協作,提高自身的工作效率,使身心得到舒緩,減輕辛苦勞作的疲憊,開始創作一些與勞動相匹配的吆喝聲。這種“吆喝聲”常常與勞動的節奏韻律相結合,起到為自己或同伴加油鼓勁的作用。由此,勞動號子與勞作民歌便應運而生。勞作民歌是黎族民歌中最常見的題材,勞作民歌能有效激勵黎族人民更好地從事勞動工作,具有一定的實用價值。同時,這種勞動民歌彰顯了黎族人民勤勞肯干的勞動精神和團結合作的協作精神。通過欣賞黎族勞動民歌,聆聽者仿佛親臨黎族人民的勞動場景,親歷黎族人民的勞動過程,感受黎族人民熱愛勞作的精神、勤勞樸實的美德和團結合作的品格,由心而生一種美的體悟和感受。這就是勞動民歌具有的重要的審美價值。
其實,所有的黎族民歌都具有一定的實用價值。如在黎族祭祀活動中,人們用歌唱來表達對天地自然、祖先、鬼神的敬畏之心,表達對美好生活的期盼與希望;在婚喪嫁娶之中,人們用民歌來表現和抒發對親人的殷切期盼,或依依不舍,或滿心歡喜。無論祭祀民歌還是婚喪嫁娶民歌,都是黎族人民宣泄內心情感的途徑,對于渲染活動的氣氛、提升人與人思想情感的碰撞與交流都起到了極為重要的催化作用,具有一定的實用價值。通過黎族民歌,可以使聆聽者感受到黎族人民對天地自然的敬畏、對生活的熱愛、對親情和愛情的向往。
黎族民歌能夠美化人的靈魂,使聽眾在聆聽歌曲的過程中獲得精神的解放和心靈的慰藉,喚起聽眾對于美的感悟和想象,對于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創造。雖然說,在欣賞黎族民歌時,能否體悟到黎族民歌自身的美,并通過體悟而產生美的享受、追求和創造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聽眾自身對美的感悟能力、捕捉能力和創造能力,但是民歌自身的美能夠有效地調動聽眾的敏感神經,將聽眾對美的感知最大限度地調動起來。因而聆聽黎族民歌,有助于聽眾審美能力、審美情趣的培育,這就是黎族民歌的實用之美。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經說過:“音樂教育比起其他教育都重要得多……節奏與樂調有最強烈的力量深入心靈的最深處,如果教育的方式適合,它們就會用美來浸潤心靈,使它因此美化……”[5]95。
黎族民歌的審美價值還體現在愉悅之下的審美意義、功能及作用。這是黎族民歌審美價值的核心部分。
愉悅也是一種美,愉悅的感覺也是一種美的體驗。13世紀神學家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inas)對“愉悅美”是這樣定義的:“美的事物是一種在人們看見它時能給人快樂的事物。”[6]109這里,阿奎那指出了美的關鍵在于“能給人快樂”。另外一位德國的哲學家康德也就“愉悅美”闡述了他的觀點:“我們感受到快樂,這僅僅是由于我們欣賞、領會或觀賞到有關的對象。當我們稱那個對象是美時,我們必然同時感受到應該出現的那種愉悅或享受(歡樂)。”[6]114這兩位思想家認同愉悅也是一種美,美的關鍵在于給人愉悅或歡樂的享受。可見是否能使人產生“愉悅”感是衡量“美”的一種標準。對于音樂而言,具有一定的審美愉悅性,是其本質特征,也是其發展的動力源泉。正如中國古代哲學家荀子在《樂論》中所說:“樂者,樂也!”音樂的本質在于在靈動的旋律延展過程中給予聽眾一種美的愉悅體驗。通過這種愉悅的體驗舒緩聽眾的心情,進而使聽眾的工作、學習和生活等都渲染上歡樂的色彩。這種愉悅的美感體驗不僅使音樂本身始終充滿活力,也使聽眾對于音樂始終飽有熱情,充滿期待,由此也使民歌創作飽有不竭的動力,推動音樂的發展。
黎族民歌中的勞作民歌,從最早伴隨著勞動過程中“勞動號子”到進山砍樹的“勞動民歌”,民歌的價值不僅體現為勞動助力的實用價值,同時也體現了黎族人自娛的、樂觀的勞動態度與勞動精神,通過勞動民歌,使聆聽者似乎也感受到一種勞動的快樂和勞作后身心的愉悅,這是黎族民歌愉悅美的價值體現。再如黎族民歌中的情歌,不論是隆閨歌還是思慕歌都體現了黎族人對于美好愛情的向往。雖然思慕歌多表達對愛慕的人的一種思念之情或是對愛慕的人情感不確定的猜測,但無論怎樣,在黎族人心中以歌言志是最美的一種表達方式。通過黎族愛情民歌,使聆聽者真切感受到沉溺于美好愛情的黎族男女內心的喜悅之情,也產生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和憧憬。
黎族民歌以充滿律動感的勞動號子和充滿濃情蜜意的情愛民歌使聽眾產生樂觀、輕松、愉悅甚至興奮等愉悅感受。正如音樂理論家威廉·本杰明(William Benjamin)對聽眾在音樂欣賞中產生的愉悅感而展開生動形象的細節描述那樣,威廉說:“我們覺得非常的愉悅……我們體驗到一種力量,一種去記住音樂中各個組成部分的聲音的力量和在我們的想象中重新產生它們的力量……因為當我們使用這一力量時,我們感覺就像音樂是從我們心中而生,或融化在我們心中,就像我們是音樂事實上的源泉。”[7]515正是在音樂欣賞中的這種愉悅感受,使得黎族民歌具備了娛樂、休閑的價值和功能。黎族民歌通過自身的旋律、節拍、歌詞、演唱形式等激發聽眾的內心情感,最大限度地調動聽眾的愉悅感知和審美感知,啟迪和凈化聽眾的心靈,提升其對音樂的感知能力、鑒賞能力、想象能力和創造能力,因而不論旋律的高亢或委婉,聆聽黎族民歌是聽眾精神與身心“愉悅”的過程,同時也是培養審美感知,開展審美體驗的過程。聽眾在這種愉悅的體悟中不自覺地調節了自我的身心、培養了審美能力、提升了精神境界。可以說,黎族民歌的“愉悅美”是黎族民歌審美價值中的核心部分,反映了黎族人對于“美”的精神追求與精神需要。
自由之美亦是黎族民歌審美價值的重要體現。關于“自由美”的審美命題最早是由德國古典哲學的奠基人康德提出的,他認為,“美是一個對象的符合目的性的形式,但感覺到這形式美時并不憑對某一目的的表現。”[8]48他由該命題出發,引出另一個著名的美學命題“自由美(純粹美)”。康德認為,“人們只能把通過自由而產生的成品,這就是通過一意圖,把他的行為筑基于理性之上,喚作藝術。”[8]52也就是說藝術是建立在自由基礎之上而創作的一種形式美,這種形式美首先來自于人的精神自由的展現,同時來自于人對美的一種向往,是在兩者共同的簇擁下產生了藝術的形式美。作為藝術體裁之一的民歌亦是這種“自由美”的典范。
黎族民歌的“自由美”體現了黎族人民對于美的多種需求與認知,體現了黎族人對于美的衡量標準與多重體悟。透過黎族民歌的“自由美”,聆聽者也能產生一種自由的體悟和美的享受。黎族民歌的“自由美”具體表現在:黎族民歌歌唱境域的自由性;黎族民歌中各種音樂語言的“自由性”;黎族民歌“自由”的歌唱形式。
首先,歌唱境域的自由性。黎族民歌可以在黎族人生活的任何一個角落里依存。如勞作時,黎族人民為了給自己和同伴加油鼓勁,無論山坡或田地,民歌亦是脫口而出;再如,青年男女戀愛時,無論是在寮房里、山坡上,還是大海邊,都能以歌言情來表達對于愛情的執著向往。歌唱境域的自由無不展現黎族人本真、淳樸、奔放、自由的性格特點,同時也展現了黎族人對于不同境域的音樂審美,以歌言情、以歌言志正是黎族民歌自由精神的表征。
其次,黎族民歌的“自由美”還體現在民歌中各種音樂語言的“自由性”。曲調、節拍、歌詞等屬于音樂語言。例如黎族民歌的節拍特點并不集中于常見的2/4、3/4拍或4/4拍,除運用最多的2/4拍以外,反而是變換拍子與自由拍子使用頻繁,這兩種節拍的運用都反映了黎族人民在進行民歌創作時,更多考慮的是音樂樂思的衍展與思想情感的抒發,因此呈現出較為“自由”形式的節拍特點。黎族人將這種“自由”的審美意識運用于民歌的創作當中而展現其對于“美”的一種體悟與表達。除此之外,黎族民歌中的旋律多用裝飾音、歌詞句不定字以及方言襯詞,都是黎族民歌“自由之美”的一種展現,正是這些音樂語言的“自由”之美才體現出黎族民歌審美價值之“自由美”的功能、意義。也正是黎族民歌內在的自由美,使聆聽黎族民歌的人透過黎族音樂的語言感受自由的節拍和旋律,產生自由的美感體驗。
再次,黎族民歌“自由”的歌唱形式也體現了黎族人對于音樂審美的認知與體悟。例如黎族民歌中有許多描述家庭聚會或是宴請賓客的內容。通常這種民歌的曲調只用一段,而更多的是運用對唱或是接唱的形式來增添這種場合的歡樂氣氛。一般這種場合歌唱的民歌曲調較為簡單,但是親朋好友互為敬酒時一定要根據這樣的曲調即興填詞來對歌,這樣的即興創編歌詞也是民歌“自由之美”的一種體現。這樣的民歌歌唱方式一直延續至今。實際上,如何進行詞曲編配的吻合是對于歌者智慧的考驗,因此看似是“自由性”的即興填詞,實際是展現了黎族人聰明、睿智的性格特點。也只有這樣的歌唱才能表達這種場合中熱忱、誠摯、歡樂的氣氛,因此這種體現“自由之美”的民歌便隨著黎族人的世世代代傳承至今。
黎族民歌的“自由之美”展現了黎族人民對于音樂的一種態度與感悟,同時也展現了黎族人民對于“自由”的體悟。民歌作為黎族人對于美的一種抒情“載體”,將人對于美的向往、美的要求、美的標準蘊含在民歌的旋律、節奏、調式等音樂語言中,再通過歌唱去催化、感悟人的心靈,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培養人的審美情趣,這就是黎族民歌的自由美所具有的審美價值。
任何一種藝術形式、藝術作品都具有一定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都是為更好的描繪和刻畫生動且逼真的音樂形象而服務的。正如羅丹所說:“沒有生命便沒有藝術。”[9]5任何一種藝術形式、藝術作品之所以能夠傳承下去,一定是隨著人的精神需求的提升、藝術審美意識的增強而不斷發展與演變的。這種不斷的“發展與演變”之美我們可以稱其為藝術形式、藝術作品的“動態美”。因此我們可以從兩個視角來看待“動態美”,其一是指藝術形式、藝術作品本身的藝術生命力;其二是指一種藝術形式、一部藝術作品能隨時代發展不斷增添內容和活力,不斷發展演變和創新。換言之,任何一種音樂形態在不斷發展與變化中仍然能夠秉持并延續,都說明其具備“動態之美”,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與時俱進并符合人們不斷提升的精神文化需求。作為黎族的標志性文化——黎族民歌亦是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不斷前行、不斷衍展、不斷變化才成為黎族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伴生物”。對于民歌來講,其作為一種最具普遍性的、本真性的民間藝術形式,是音樂與地方性語言、文學、風俗等諸多因素的結合體。它具備音樂形象逼真、生動的表象,因此看似抽象的音符其實塑造的都是鮮活的音樂形象,這也是民歌傳播廣泛,易于為人所接受和喜愛的重要原因之一。筆者認為,黎族民歌自身“動態之美”的審美價值主要表現在如下幾方面。
首先,黎族民歌自身的“動態之美”蘊含于每一首民歌的各個角落。一首民歌的歌詞無論規整與否、曲體結構無論長短、調式無論明暗等都是為塑造音樂形象而“量身定制”的。如:民歌中音樂語言的運用,旋律或跌宕起伏或平鋪直敘,或平整或自由奔放,節奏張弛變化,曲速時快時緩,音色多樣、情節婉轉等等。音樂語言的變幻無窮、生動的勾勒和逼真,描繪出了民歌所欲彰顯的人物形象、人物思想和事件。因此,這些音樂語言在民歌中的發展與變化本身就是一種“動態之美”的展現。
其次,黎族民歌的“動態之美”蘊藏于民歌流傳的過程中。如《搖籃曲》是廣泛流行于五指山一帶的傳統黎族民歌,由何丕杰先生整理、記譜,王建民改編,爾后,這首曲目被收錄到《五指山歌》等歌集中,其曲調委婉動聽,但是多年來卻處于無人問津的狀態。直到2003年,黎族歌手黃婷丹在籌備個人專輯《大地之歌》時,其溫文而婉的曲調再次被人們所關注,經過何海濱老師的重新編曲,《搖籃曲》以其嶄新的面貌公之于眾,立刻引來了社會各界的認可與好評。這說明民歌的發展也需要與時俱進,只有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受眾。傳統的黎族民歌以“流變性”的動態展現在不同的社會、不同的時代而滿足人們的精神需求,應當說既是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又是對傳統文化的革新,筆者認為這種蛻變也可稱其為是民歌“動態美”的展現。黎族民歌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表現出極強的藝術生命力,而這種藝術生命力一方面源自于黎族文化本身所具有的深厚底蘊與人文因素,另一方面則來自于黎族民歌本身所具有的包容性與自我革新性。這種特質使黎族民歌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不斷地吸收新鮮事物與外來藝術文化,并以此不斷地完善和充實自身。這種特質持續的發展,與保持民歌自身蘊含的開放性與融合性特質,使得黎族民歌表現出鮮明的動態之美。換言之,只有保持這種開放與融合,保持這種可持續發展,黎族民歌才能在當前的大文化背景下穩健的秉持與傳承下去。黎族民歌自身的曲調、節奏等音樂語言的動態變化以及黎族民歌的流傳演變,是一種發展美和生命美的體現。透過黎族民歌彰顯出的發展美和生命美,欣賞者也能感受到一種事物發展的變動不居和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產生對美的感悟與體會。
總之,黎族民歌的審美價值主要體現為實用之美、愉悅之美、自由之美、動態之美四個方面。黎族民歌通過自身音樂本體要素的美,彰顯出人的精神之美以及音樂流變的歷史之美。提升和培育人的審美能力與審美感知,愉悅人的身心,凈化人的心靈,使人產生自由之感的生命力感悟。黎族民歌之所以能夠成為廣大黎族人民喜聞樂見的直抒方式,源于其藝術屬性的本真性,源于黎族人民的審美標準,源于黎族人民的審美需求,源于黎族民歌通過自身內涵的美而給予包括黎族人民在內的所有聆聽者以美的體悟和感受。黎族民歌滿足了黎族人民對美的向往與希冀。正如門德爾松所言:“音樂用勝過文字的千百種美的事物來充實我們的心靈。”[10]19隨著社會的進步,經濟的發展,人們審美意識的增強、審美經驗的積累、審美評價的提升,要求黎族民歌緊跟時代的腳步,以其獨特的藝術特質去實現更為與時俱進的審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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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樹武]
A Probe into the Aesthetic Value of Li Nationality’s Folk Songs
ZHANG Rui
(College of Music,Hainan Normal University,Haikou 570206,China)
Li folk songs are the form of expression which are loved by the Li people,accompanied by the production of Li people in the life. Li folk songs on the Li people’s life of the vivid description which manifest the Li people’s emotional tendencies,spiritual temperament and ideological virtues,so that it can make listeners feel empathy and listen to emotional resonance,spiritual comfort and beauty to enjoy,so it has important aesthetic value. Thus,this aesthetic value can be combed for the four dimension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the gener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Li folk songs and Li people’s labor,festivals and other social life is closely related,so it has a practical beauty;Li folk songs of the content and rhythm can make the audience produce optimism,easy and other pleasant feelings,which has the beauty of the aesthetic value of pleasure;Li folk songs are in its singing territory,music language and singing form of free creation,which reflect the beauty of its aesthetic beauty; Each Li folk song and the evolution of folk songs in the process of change and development are showing its dynamic beauty.
Li Nationality Folk Songs;Aesthetic Value;Practical Beauty; Pleasure Beauty; Free Beauty; Dynamic Beauty
10.16164/j.cnki.22-1062/c.2017.03.023
2016-11-28
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13YJA760054);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14ZZ2119)。
張睿(1979-),女,吉林長春人,海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副教授,音樂學博士。
J642.21
A
1001-6201(2017)03-013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