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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秋風

2017-03-16 23:16:57舒安
飛魔幻A 2017年3期

舒安

楔子

我叫卓賽,是一名駐顏師,準確地說是一名從未為人駐過顏的駐顏師。

因我容貌平平,不是一個能讓人信服的駐顏師——駐顏之術,以駐顏師心血為之,駐顏師的容貌愈漂亮,駐出的容顏才更加漂亮。

但聽柳安說,我今日容貌雖大變,但從前也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骨相大抵也是很好的。若是有人愿意找我駐顏,那么我其實也是有可能成為一個好的駐顏師的,師父在天之靈才會欣慰。

但我沒有想到,在我們安葬蘇鳶之后,離開宛城,準備前往南疆的路上,會有人找我為她駐顏。

我和韓柏算來現在都是孑然一身,無所謂從哪里來,亦無所謂到哪里去,所以東南西北隨處可來往。聽聞南疆花開四季,冬日里也繁花似錦,韓柏道:“既然我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往南走,去南疆走一遭吧。”

我自然沒有什么意見。反正天下之大,有太多我們沒有見過的景色,有太多我們沒有遇見的人,山南水北,歲月悠悠,與韓柏踏遍山河也是一件好事。

但就在南行的路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季節漸漸進入秋冬的緣故,在即將到達南疆的時候,我竟然生了一場大病。

我與韓柏共騎一馬,他用大氅將我罩在懷里,道:“往前再走幾里就有休息的地方,阿賽,你堅持一下。”

我渾身不舒服,腦子也昏昏沉沉的,聽見他說話,本想讓他別著急,但最后也沒有說出來。

我就是在南疆遇見了我駐顏師生涯中的第一個客人——南疆術師宋裊。南疆之地向來都是術法修煉的圣地,其中巫蠱之術最為有名,但凡有點天賦的人都會學些小術法。

不知她是如何得知我們的行蹤的,在我們到達南疆的第一夜,她就上門求見。

那夜我裹著被子躺在床上,韓柏坐在案前正在寫蘇鳶的案宗,燈火之下,他眉眼沉靜。許久后,他突然問我:“阿賽,你說陳玉究竟知不知道蘇鳶已死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他知不知道其實已無所謂,只要他好好活著,蘇鳶地下有知,也是會欣慰的。”

聞言,韓柏執筆的手并不作任何停頓。就在這個時候,敲門的聲音響起,我原以為是小二送熱水上來,韓柏起身去開門 ,見門外站的是個姑娘,穿一身素白的袍子,眉眼之間清清冷冷的。

那姑娘問:“可是駐顏師韓柏?”

我愣了愣,韓柏似乎也訝異了一下,問道:“你是?”

那姑娘看了一眼床上的我,繼續道:“在下宋裊。韓公子不打算請我進去說話嗎?”

韓柏站在門口,并未有讓她進來的意思,只是道:“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行程,那你也該知道,我一年只為一個人駐顏,今年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他回身坐到案前,“若要駐顏,姑娘要么就找別的駐顏師,要么就等明年吧。”

“我沒有時間了。”她幽幽地開口,轉眼看著我問,“卓姑娘不也是駐顏師嗎?”

我擁著被子坐在床上道:“我并不是很稱職的駐顏師,從未為人駐過顏。”

宋裊笑了笑:“我自己都不怕,卓姑娘在擔心什么?”

我看了一眼韓柏——其實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等一個人心甘情愿來找我駐顏的機會。韓柏大抵也是明白的,他問:“姑娘是想要改變什么?”

宋裊容色依舊淡淡,只是眼眸如水,低眼道:“就請為我換張臉吧。”

我看著她,已是很漂亮的容顏,不知為何她還會想要改變容貌,難道世人總是不知滿足的嗎?

我想了想,問道:“姑娘想什么時候駐顏?”

出乎意料的是,她回答:“現在。”

韓柏道:“阿賽身子還未痊愈,今日是絕對不行的。”

她看了看我,眉間微蹙,上前幾步,細看了我幾眼,道:“卓姑娘并非偶感風寒,怕是被南疆境內的瘴氣侵了體。”

我還未說話,韓柏已經起身問道:“那這病該怎么治?”

宋裊看了一眼他,轉身道:“本就不是什么厲害的東西。”隨即她又輕聲道,“我去院子里弄點草藥,兩位稍等片刻。”

我有些疑惑。此時正值秋冬,即便南疆水土極好,冬日里也不可能有新鮮的草藥。況且我們今天進客棧的時候,見院中荒蕪,并無任何植物的蹤跡。

我和韓柏跟著出去,宋裊在院中的大樹下逗留了片刻,最后對著一株早已枯敗的細草伸出手,看著似乎并無什么特別,只是片刻之后,那細草旁邊竟然生生長出一根鮮活無比的葉子。宋裊摘下它,交給韓柏道:“用水生服,她的病便好了。”

我有些訝異:“姑娘剛剛是怎么讓枯草成活的?”

宋裊低眼,神色莫名,只是道:“催衍而已,只要找到植物的根系,我便能讓它快速生長出來。這是南疆術法的一種。”

人人只知南疆之地巫蠱之術最是厲害,而催衍之術不過是能催衍天地間植物生長罷了,很少有人知,很少有人提。

那葉子極苦,但服過之后,我的身體卻輕松不少。

宋裊看了看我的臉色,站在門口問:“現下姑娘可否為我駐顏了?”因駐顏師為其駐顏,需要這個人身上最好的東西來交換,可是宋裊剛剛幫了我,我也不好再提要求,況且我是第一次駐顏,成功與否還未可知。

照例我得問問宋裊需要怎樣的一張臉,宋裊問:“若我要換一張旁人的臉,不知道卓姑娘能不能辦到?”

若是要換一張世間已經存在的臉,那駐顏師便要對著兩人的容貌方才可以進行駐顏。否則,若稍有差錯,盡管瑕疵再小,那也是一次失敗的駐顏。

宋裊聽我說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道:“原來是這樣。”她望了望外面沉沉的夜色,回頭道,“若是要那人也在場,那么還得勞煩兩位跟我走一趟才是。”

我們一路夜行至宋裊的住宅,那是一座頂大的宅子,看著竟有幾分大殷住宅的影子,但是奇怪的是,這座宅子卻了無生氣。

她一身白袍,沉默著走在前面,突然跟我們說起話來:“因他早年間曾去過大殷,喜歡大殷的九曲長廊和水中小樓,當初修建這處宅子的時候,便都按著他喜歡的來。”

我們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誰,但我大抵能夠猜到,這個人應該就是我們馬上可以見到的人。

在我們進房間之前,宋裊先是自己一個人進去,片刻之后才開門。房間里燈火很亮,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宋裊想要換上的竟然會是一個男人的臉。那男子看起來已過而立之年,雖然容貌較之其他男子俊秀許多,但一個女子為什么想要一個男人的臉?

他靠在椅背上,看著似乎是睡著了,案上還有剛剛翻了一半的書。

宋裊道:“那是我的師父,南疆最好的催衍術師,蘇烈。”

韓柏繞到蘇烈案前,回頭問:“你將他弄暈了?宋姑娘想換上自己師父的臉,究竟意欲何為?”

宋裊關上門,只留下一扇窗開著透氣,聞言道:“駐顏師要將客人的事情記錄在案,兩位總會知道我想做什么的,又何必急于一時?”

我們便沒有多說,也未再多問。

因我是第一次駐顏,心里難免緊張,但好在還有韓柏在我身邊。

宋裊跟蘇烈并排坐在一起,我開始準備駐顏的時候,她安撫道:“卓姑娘盡力而為便好,人生在世,怎么都是有第一次的。”

于是,她跟我講起她許多的第一次,這許多的第一次漸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譬如,她第一次遇見她的師父蘇烈。她平靜地開口,聲音清凌:“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南疆的冬天很少下雪,那一年卻大雪紛紛揚揚,我因為犯了錯被父親打了一頓,躲在家門外的枯樹下大哭。”

因什么錯,她已記不太清,她只記得,她哭得正傷心的時候,蘇烈出現了,他將傘撐到宋裊頭頂,問:“你怎么了?”

宋裊抬著淚眼看他,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也是一張清麗至極的臉。蘇烈笑了笑,坐在她旁邊,道:“你別哭了,我送你一朵花好不好?”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蘇烈伸手置于枯樹上,過了一會兒,枯樹逢春,竟開出滿樹如血的海棠花來,于凜冽的天氣中破冬而放。他輕聲道:“竟是海棠。”

宋裊目瞪口呆,顧不上傷心,問:“你是怎樣辦到的?好厲害。”

蘇烈負手站在那里,靜靜道:“萬物催衍,也不過是南疆術法中最不為人稱道的罷了。”

那年的蘇烈二十一歲,是南疆蘇家的小公子,有一副頂好的皮囊,有一個不錯的家世,只是從小學的卻是術法中最不為人知,也是外人認為最沒用的那一個。

只有蘇烈知道,因為母親是南疆催衍術師,他理應傳承母親一脈之學。

而那年的宋裊不足十歲,是南疆小寨里平凡的小女孩,她本以為自己會碌碌一生,可在遇到蘇烈之后,她突然開始想要學習催衍,突然想要成為南疆術師。

于是,她便央父親送她去蘇家,送她到蘇烈跟前。蘇烈沒有想過收徒弟,蘇家那么多人也覺得可笑,催衍之術果然只是適合女孩子學。

在那么多人的哄堂大笑中,蘇烈氣得牙癢癢,想要揮袖而去。宋裊卻突然跪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道:“催衍不是最沒用的,它可以變幻出世間最美的東西,我想跟你學催衍。”

那日蘇烈穿一身白錦的袍子,聽見她的話,垂眼看著宋裊。那一眼里情緒很復雜,當時的宋裊還不明白,后來想起來,那大抵是悲憫與欣喜——悲憫于世間只有一人懂得這術法的奧妙之處,欣喜于幸得還有一人是懂的,哪怕只有一個。

許久之后,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宋裊,我叫宋裊。”

蘇烈牽著宋裊離開的時候,對著蘇家眾人,對著自己的父親道:“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們證明,催衍之術也能抵擋雷霆萬鈞。”

不管蘇烈當時收宋裊做徒弟的緣由是什么,但宋裊總歸還是歡喜的。

盡管當日蘇烈看似不想收宋裊做徒弟,但是宋裊住進蘇府來的時候,他對她還是很寵愛。他比她大了整整十一歲,在家中他又是最小的,自然對她格外上心。

其實,宋裊在學習催衍上,資質平平,但勝在她肯用心去學。

蘇家雖覺得催衍之術不是頂有用的術法,但是除了偶爾打趣一下蘇烈外,還是很寵這個小公子的。

宋裊學了三年,還是沒有什么成就,府里的人幾乎都覺得,這姑娘一輩子在催衍之術上都不會有什么作為了。

蘇烈的大哥蘇宴看著連院子里已經有了花苞的鳶尾花都只能催生得半開的小女孩,問:“阿烈,收了這樣一個資質平平的小姑娘,你有沒有后悔過?”

怎么會沒有后悔過,可這是他的徒弟,從她叫他師父的那一刻,他于她就有了責任,不管她資質如何,他總是要盡力去教她的。

蘇烈道:“裊裊的天賦還未顯現出來,她總有一天會成為好的催衍術師。”

“你總是喜歡自欺欺人。”蘇宴道,“連已有花苞的花都不能使之完全開放,你還指望她能令枯木逢春,雪地生花,根衍千里,枝生萬葉嗎?”

聞言,蘇烈說不出話。

宋裊覺得難過,蹲在那里,不敢去看蘇烈——她怕看見他失望的眼神,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蘇烈聽見她低低的嗚咽聲,走到她身后,溫聲喚道:“裊裊。”

宋裊不敢抬頭,只是帶著哭音道:“師父,我讓你失望了,我不想學催衍了,我不想給你丟臉。”她想放棄了,她笨,她沒用,三年時間依舊無所成就。

蘇烈聞言臉色驀然一變,許久后冷聲道:“宋裊,你現在方才是讓我真正的失望,你不配做我的徒弟。”

宋裊在他身邊三年,從未有哪一刻見他這樣厲色過。她有些后怕,愣愣地看著蘇烈回房,將房門重重關上。

他一夜沒有出來,燈火未熄,十三歲的小姑娘便就在門外站了一夜,露水濕衣。

第二天一早,蘇烈終于出來,宋裊抓著他的袖口,道:“師父,宋裊錯了,你原諒我吧,我不該輕言放棄,我不該說我不想學催衍了。”她的眼淚洶涌而下,“師父,我以后一定努力,不再讓你失望。”

那之后,宋裊更加用功,夜以繼日地苦修術法。

就在她一點一點進步的時候,蘇烈的父親又帶回一個女孩子,對他說:“阿烈,你既然想要收徒弟,那我便給你找一個天賦極好的姑娘。”

蘇烈坐在大堂中,看著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宋裊。曾經她也這樣小,現在已經長成了十四五歲的大姑娘。

他輕聲開口:“裊裊的術法正在進步,我不想放棄。”

他父親嘆道:“快五年時間,她的術法修為也才堪堪及你當日初學一年,阿烈,你又何必將時間浪費在這樣一個毫無術法天賦的人身上?”

蘇烈依舊一副淡然無謂的樣子,他父親又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讓你母親一族的術法泯然于天地之間,但以宋裊那樣的資質,你確定催衍之術能夠世世相傳?”

那小姑娘機靈得很,跪在地上喊了一聲:“師父。”

蘇烈神色微動。

突然,廳外傳來沉悶的響聲,眾人回頭看去,只能看見一盆被摔碎的牡丹花,大朵大朵,開得極好。

南疆從未開過牡丹,這只能是有人依著根系催衍出來的。而蘇家現在除了蘇烈,唯有宋裊還在學習催衍之術。

蘇烈猜到,宋裊大約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他撿起地上的牡丹花,在門口頓住腳步,回頭道:“父親,這一生我只會有宋裊一個徒弟。她學有所成也好,碌碌無為也罷,今生我便認定這個徒弟了。”說完決然離去。

蘇烈找到宋裊的時候,她站在院子里的枯枝跟前,上面青葉蔥蔥。

那年她已經十五歲,有作為女孩子的驕傲和自尊。她慢慢開口道:“師父,我這樣沒用,你是不是又要收新的徒弟了?”

蘇烈繞到她面前,將手中的牡丹花放到她手上,道:“這些牡丹開地很好,裊裊,你的催衍之術快要學成了。”頓了頓,他又道,“我向來不是什么勤快的人,所以一生便也只收一個徒弟。”

宋裊抬眼看她,目光如水。蘇烈伸手催動術法,讓院角的藤蘿枝條蔓延開來,將宋裊圍在中間。然后,他慢慢往后退,退到廊下,唇角帶著笑,如三月桃花開。

他說:“裊裊,催衍之術能幻化出世間美好之物,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懂這個術法的人,所以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的術師。”

他相信她能成為一個好的南疆術師,那么宋裊便立志成為一個優秀的南疆術師。

之后宋裊的術法突飛猛進,但是她并沒有等到旁人對她的催衍之術大為贊賞的那天,南疆就已經陷入戰亂之中。

一直覬覦南疆之地的北梁,在宋裊十八歲那年舉兵侵犯南疆,南疆主君特地召集了五名優秀的巫蠱師隨軍行戰,其中就包括蘇烈的大哥,蘇宴。

那時候,南疆所有人都對巫蠱之術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他們認為巫蠱之術乃是天底下最好的術法,能驅動天地間所有的生靈為之所用,所以南北一戰,他們有必勝的把握。

只有蘇烈,他隱隱覺得這場戰亂來得蹊蹺——北梁一直與南疆勢如水火,在以往的戰亂中自當也明白巫蠱之術的厲害,但這次北梁突然發動戰亂,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是他們所沒有想到的。

蘇烈曾經試圖阻止蘇宴上戰場,卻被蘇宴一口回絕:“即便我不是一個巫蠱師,家國有難,我也是要上戰場的。阿烈,我會守家國平安,守你平安。”

他說得凜然而決絕,蘇烈突然覺得慚愧,這也是他的國,他的家。

蘇宴上戰場后,起初捷報頻傳。

南疆在南原之戰獲勝后,北梁軍隊一直退守,竟一路退至雁水谷。南疆主君看形勢大好,便想直取北梁十四城,徹底消滅北梁,熄滅兩國之間陸陸續續持續百年的戰火。

但雁水谷本是南疆北面的一處深谷,常年來少有人出沒,北梁軍隊進入雁水谷后,竟失去蹤跡,仿若鬼魅一般消失了。

而更令人奇怪的是,谷內一夜之間忽起大雪,天寒地冷,冰凍三尺。

大雪下了幾天,毫無要停的征兆,南疆軍隊征戰的時候尚還是春暖花開的天氣,現在竟然天降大雪,眾人幾乎快要忍受不了寒冷。但令人擔憂的是,北梁軍隊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個個身披大衣,腳踩長靴,竟早做了防寒的準備。

而更令人感覺絕望的是,蠱師所養的蠱蟲已被凍僵,甚至有些已經失去生命氣息;而即便想要召集林中毒蟲,寒雪之下,怕也已無活物。

此時蘇宴突然開始明白弟弟蘇烈的話,這處山谷絕不會是北梁危急時刻躲進來的,而是故意將他們引進來的,這場大雪恐怕是早就算好的——北梁軍隊里恐怕也招了術士,這場大雪正是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一環。

雁水谷一站,南疆大敗,蘇宴就死在那場戰亂中,尸骨也未帶回來。

緊接著,南疆主君又派遣大批軍隊趕往雁水谷,奔赴戰場。

消息傳回蘇家,眾人哀慟,蘇烈坐在兄長的蠱室里,宋裊沉默地站在他身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烈哽咽著開口:“裊裊,他怎么可以死?”

蘇宴有妻女,是蘇家最優秀的兒子,是最杰出的蠱師繼承人,他怎么可以死?他去戰場的時候還說,他會守家國平安,守蘇烈平安。言猶在耳,他卻已經戰死,不見尸骨,未有功勛。

宋裊不知該說些什么——人人都會死,可是一旦站在戰場之上,便是人人都可以死。宋裊明白這個道理,她不信,蘇烈會不明白。

他們一直在蠱室待到深夜,許久后蘇烈撫著宋裊的頭,在黑夜中開口,道:“裊裊,我們去戰場吧。”外面是沉沉的夜色,他說,“去替哥哥守家國平安,去替哥哥報仇。”

那夜,蘇烈和宋裊開始披星戴月趕往戰場,趕往雁水谷。

蘇烈攜宋裊到達雁水谷后,先是熟悉雁水谷的地形,摸清北梁軍隊的行蹤軌跡,第三日便夜闖南疆主帥營帳。

一身白衣,雙手空空,就那樣坦坦蕩蕩地站在主帥面前,他負手道:“在下蘇烈,來助將軍一臂之力。”聲音朗朗,面色冷淡,卻莫名地帶著一種殺伐之氣。

主帥問:“你是什么人?為何要來狼煙戰場?”

他答:“南疆子民,為救家國于危難而來。”

那個時候,他有他的信仰,他有他的家國;那個時候,他想讓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遍地開花,而不是尸橫遍野,不是血流成河。而對于宋裊,蘇烈就是她的信仰,她的家國天下。

蘇烈與宋裊的第一戰并未取得成功,是因為他們白衣飛揚地站于高地之上,并未出手。主帥帶血歸來,站在蘇烈面前,怒喝道:“你為什么不出手?你知道今日之戰,我方損失了多少人馬嗎?”

蘇烈站在那里,出奇地冷靜:“我的催衍之術需得在雁水谷東面的山野里進行,下一戰將軍務必要將北梁軍隊引入東野之地。”

主帥長刀出鞘,抵在蘇烈的脖子上:“你在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見狀,宋裊立刻以手結印,冬日的營地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等主帥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從何處伸來的樹根已經纏上了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脖子。

宋裊雙手置于空中,道:“只要我稍稍用一點力,那些樹根就會勒緊你的脖子。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你能活多久?”十八歲的宋裊,一向溫柔如水的眼里,第一次動了殺氣。

那也是蘇烈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小徒弟已然成長為一個大姑娘。

蘇烈伸手推開脖子上的長刀,道:“大人,你的刀對準的絕不應該是我。”

他們師徒的那一戰,在南疆史書上被記載為東野之戰:南疆大獲全勝,催衍術師蘇烈自此名動天下。

宋裊講起那一戰的時候,我看見她閉著眼,眉心微微蹙起。我不知是因為我為她駐顏引起的疼痛,還是這一戰本就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的。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給我們講了下去。

東野之地里,大樹環生,最重要的是,周圍荊棘叢生,而且西、東面各有一處高地,是能發揮催衍之術的最佳場所。

一開始,宋裊和蘇烈就各自占據這兩處高地,等到北梁軍隊進入他們所設定的范圍時,兩人同時以手于空中結印。就在那一刻,北梁軍隊的前方突然從地下伸出無數枝蔓,竟如同一道天然屏障,慢慢生長,慢慢緊密,最后形成一道網。

蘇烈雙手往前一推,道:“去!”

那道用樹枝結成的網驀然向下而去,竟要將北梁軍隊覆在網下,眾人回身想要往回逃,卻發現后面竟然還有一道屏障,而且是用荊棘織成的!兩道屏障慢慢形成一個大圈,將其圈在網中。

蘇烈和宋裊開始慢慢催動術法,將網慢慢收緊。荊棘沒入肉體,枝蔓纏上脖子,慘叫聲此起彼伏,宋裊只看見鮮紅色的血從綠色的枝蔓間滲透出來,流向雁水谷的白雪里。自那之后,她再不曾看見過這樣殘忍的景象,白雪之地,剎那間成為修羅場。

此戰,北梁派出去的將士無一人生還。

那之后,蘇烈與宋裊師徒攜手,一路大敗北梁大軍。

南疆主君本欲一舉拿下北梁,不料大殷新君即位,派人來勸和休戰。北梁軍隊損失慘重,就連兩位皇子都死在此戰之中,遂同意休戰,南疆主君也看在大殷面上,同意講和。

蘇烈卻在南北大戰中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在東野之戰后,他追殺北梁術士,欲為兄長報仇,不料中了埋伏。他雖順利取了北梁術士的命,卻深陷寒冰之下。

三日之后,宋裊才找到他。

最后,蘇烈雖保住了性命,但雙腿肌肉全被凍死,自此不能再走路。

宋裊含淚道:“師父,以后我做你的腿,永遠陪在你身邊。”

她哭得傷心,蘇烈不忍,用手去擦她的眼淚,說:“裊裊,一雙腿換回南疆的勝利,為哥哥報仇,這是值得的。”

聞言,宋裊愈加哀痛。在她心中,南疆不重要,蘇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師父,是她家中垂垂老矣的雙親。

因他們為南疆立下大功,南疆主君特地為他們修建了一處宅子。因事先問過蘇烈的意思,他幼年時曾跟隨父親去過大殷,喜歡大殷亭臺樓閣,所以修成之后偏向大殷住宅的格調。

蘇烈的父親來看過他,彼時他坐在輪椅上,道:“父親,我曾說過,終有一日,我會向你證明,催衍之術也能抵擋雷霆萬鈞。”他垂眼道,“我做到了。”

父親看著他的雙腿,眼眸里是掩蓋不住的心疼:“你為了向我證明這個,卻失去了自己的一雙腿,讓蘇家后繼無人。阿烈,你上戰場之前,有沒有想過蘇家,想過為父?”

聞言,蘇烈雙手緊緊握著輪椅,很久之后才嘶聲道:“我本就不是你最優秀的兒子,亦從未想過繼承蘇家。”他又補充道,“況且蘇家族譜上寫得清清楚楚,身體殘缺者,無繼承之資格。”

他做到了,讓父親知道,催衍并非一無是處。但他成了這個國家的功臣,卻成了家族的罪人。

父親彎腰,伸手撫過蘇烈的膝蓋,低聲道:“阿烈,你母親告訴過我,催衍是所有術法中最美好的一種,但你現在卻用它來殺人,你真的會開心嗎?”

二十九歲的男子聞言,卻突然淚目。

緊接著,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他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也是在那一年,宋裊意識到,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呈兩面性的,只是要看用它的人會將其用到什么事情上。

因那一戰耗費了蘇烈不少的功力,此后幾年,他與宋裊安心待在宅子里休養,那是難得的幾年平靜時光。宋裊的廚藝也因此大為長進,總是變著法兒地給蘇烈做菜。

我本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終點,兩人過著安穩日子,實在是再好不過。但為什么宋裊需要換上一張跟蘇烈一樣的臉,我還是不得而知。

但我馬上就知道了,那并不是故事的結束。

宋裊告訴我們,南疆小皇子誕辰,北梁亦派人來朝賀,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殿中花盆里的藤蔓突然快速衍生,速度之快,宋裊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那藤蔓纏上自稱是北梁皇子的脖子,不消片刻,他便窒息而死。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北梁的使臣卻道:“這殺人的手法倒與當年東野一戰中的手法如出一轍。”

一時之間,蘇烈和宋裊成為眾矢之的,北梁人道:“我們皇子死在南疆的國土之上,主君難道就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主君無奈只得厲聲喝道:“將這逆臣賊子給我拿下!”

宋裊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她想解釋,蘇烈卻輕輕握著她的手阻止了她。宋裊一愣,推著他走到大殿中央。他平靜地開口:“主君,你是要殺我?”

他沒有說捉拿,而是“殺”這個字,這讓很多人不解。可是宋裊明白,北梁人此次前來就是要為北梁在東野之戰中死去的兩位皇子報仇,所以,不管真相如何,只要捉拿成功,蘇烈必死。

主君看似有些不忍。

宋裊環視那些人,直到看見北梁使團里的小姑娘,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蘇烈的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天賦極高的小姑娘,也是這樣的眉眼。

那一夜,主君終是下令捉拿蘇烈師徒。蘇烈當年失去了自己的一條腿,那夜又失去了自己的信仰。

宋裊帶著蘇烈殺出重圍,最后是當年東野之戰的主帥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他道:“北梁此番前來,誓要你的命,蘇烈,北梁和大殷一年前和親,已不是南疆可以抵擋的。”

一路逃出來,蘇烈早不復當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他許久后慢慢地道:“若舍我一人之命,便可保國之平安,蘇烈愿意去死。”

主帥眼里神色莫名,隱隱帶著敬佩之意。宋裊心下難過,帶著蘇烈駕馬而去。

其實當時的宋裊并不明白,為什么蘇烈會對這個國家有著這樣的忠誠?

在外逃亡的路上,她終于忍不住問:“師父,你后悔當年一戰嗎?”

蘇烈緩緩搖頭:“國家棄我,我卻不能棄她。”

身后有北梁和南疆雙重追兵,在逃到南疆與大殷邊境的時候,蘇烈望著叢林密密的南疆國土,倦然道:“裊裊,我們回家吧。”

天地再大,逃得再遠,人終是要回家的。

宋裊帶著他回家,臨到蘇家門口,他卻道:“回我們兩個人的家。”現在蘇烈是全城通緝的對象,他不想連累蘇家滿門。

我為宋裊駐顏之后,心力交瘁。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取心頭血為人駐顏是一件多么毀壞自己身子的事。

其實,最后是韓柏替我收尾的。

宋裊睜開眼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張臉與蘇烈并無區別,但我想眼神終歸是不一樣的吧。不知為何,宋裊突然落淚,問:“兩位能否答應我最后兩件事?”

我從銅鏡里看著臉色蒼白的自己,緩緩點頭。宋裊道:“帶我師父離開,帶他去大殷,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她頓了頓,遞上身上的錢袋,“雙親尚在人世,兩位能否替我將這些錢財送回家?”

“那你要去哪里?”韓柏問,“你要替他去死?”

我頹然坐在椅中,靜靜聽著宋裊開口:“蘇家滿門現在都在北梁使者手中,我知道,師父無論如何都是要去救他們的。”

韓柏冷聲道:“你這又是何必?你一介女流,你師父卻是男兒身,你以為你有了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便能蒙混過關?宋裊,你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宋裊沒有說話,去到里間,換了男裝出來。她站在那里,依舊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道:“我已派人通知了北梁使者,捉拿的人馬上就來了,你們快走吧。”開口說話的時候,竟是男兒嗓音。

我不禁想,宋裊為了今日,究竟做了多少事?

我本不愿她這樣,但是宋裊緩緩蹲在蘇烈面前,凄聲道:“師父為了國,為了家,我只為了他一個人。”

那夜我們終是離開了,出宅院的時候,果然大批兵馬已經抵達。不消片刻,蘇烈就被人拖了出來。

后面的事我未親眼看到,只是聽人說,蘇烈看著家人被悉數放走之后,在被人推往刑臺的路上,他突然催動術法,滿地樹枝將自己圍了起來,然后衣袍獵獵,竟燒起了大火,就那樣被活活燒死,在場之人無不驚心動魄。

我大概能夠猜到,宋裊是怕時間越久,她暴露的可能越大,而選擇這樣的死法,怕也是擔心死后他人檢驗尸體時,發現端倪。

我們完成宋裊的囑托之后,帶著蘇烈回到了大殷。

在我們離開南疆的三日后,他終于醒來,但奇怪的是,他竟將過往忘得干干凈凈,我跟他提起催衍之術,提起南疆故土,他悉數不記得。

只有當我提到宋裊的時候,他神色茫然,緩緩地重復了一句:“裊裊。”

我們送他去了嶺南,那里山水極好,是個好地方。

然后,我和韓柏告辭離開,山長水遠,天地廣闊,我們又開始四處行走。

我不知道蘇烈對宋裊是什么樣的感情,可我知道,宋裊對蘇烈卻不僅僅是師徒之情——女人總是更加明白女人。

而宋裊何時喜歡上的蘇烈,我卻不得而知,我想宋裊自己或許都不是很清楚。

世間所有的愛總是這樣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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