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味道

◎林子淼

每當吃著媽媽做的包子，我就會想起已逝的外婆，心里總會升起縷縷暖意。

媽媽說，她做包子的手藝師承外婆。外婆會做各種好吃的面食。那時，煤油燈掛在頭頂煙囪的墻上，燈下總會站著個半大的孩子，不是媽媽就是三舅，目不轉睛地盯著外婆在案板前做包子、饅頭、花卷等。屋外，皎潔的月亮升上天空。廚房里，煤油燈透出溫暖的光，土灶里的火焰熊熊燃燒，蒸籠里彌漫出誘人的香氣，香氣包裹著稀稀疏疏的人影。美味的面食一出鍋，孩子們都爭搶著吃，每人才分兩個就沒了。媽媽說，她沒吃飽的時候，外婆就會偷偷地把自己的包子塞在她手里，寧愿自己餓著，也要讓孩子們吃飽。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孩子們沒什么玩具，外婆便用發面做出各種動物造型，既可以給媽媽和舅舅開眼界，又可以吃。其中，外婆最拿手的動物造型是斑鳩。她先用發面做出斑鳩的身體，然后用兩粒瓜子仁做斑鳩的眼睛，再用尖尖的瓜子殼做斑鳩的嘴巴，最后在尾巴上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刻出羽毛的形狀。蒸熟的斑鳩栩栩如生，孩子們人手一只，開心極了。此時，外婆總會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如波光點點的小河，在整個廚房里綿延流淌。

媽媽和三舅都是住校生，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每到他們回家的日子，外婆總會提前發面做包子，蒸熟后用保溫盒裝著。接到他們后，外婆便會拿出包子，讓饑腸轆轆的他們先吃為快。媽媽說，外婆為了供她和三舅上學，省吃儉用，只有在她和三舅回家的日子，外婆才會去菜市場買肉，蒸上一籠肉包子。

時至今日，媽媽憑著記憶，也為我做起了包子、饅頭、花卷，甚至也做過幾次斑鳩，盡管做得不是特別像。

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鋪滿房間，望著媽媽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我的思緒似乎

回到媽媽兒時的那個年代。包子蒸好了，我匆匆捧起一個，細細品味著。

媽媽說，她的手藝跟外婆的比其實還差很遠。我卻覺得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包子！

如濃霧般的蒸氣帶著包子的香甜包裹著我們一家，這是媽媽的味道，這里面也有外婆的味道。這是愛的味道，這種味道沿著我的嘴角，順著我的喉嚨，流進我的腸胃，蔓延全身。

我在媽媽的廚房里看到了外婆的廚房，那條愛的小河在歲月里綿延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