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的距離

◎楊欣妮

一

“爸爸媽媽！別讓我獨自待在房間里！”我在房間里哭喊。

房間外的你們仿佛沒有聽見，狠心地把我反鎖起來，不管我怎么懇求，你們都沒有反應。我倚著門哭了一晚上，哭累了就睡著了。

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也心疼我，之所以讓我一個人睡覺，是為了培養我的獨立生活能力，但你們知道當時才 6歲的我有多害怕嗎？我感覺心里空蕩蕩的，不知所措。

轉身的距離為0.002km。

二

8歲了，到了該上小學的年紀，我以為我會像別的小孩一樣，早上醒來就能吃到媽媽做的早餐，吃完后爸爸會開車送我去學校；到了傍晚，媽媽再去學校接我回家，一路上說說笑笑……哪知你們離我越來越遠了。你們一起去柯橋幫舅公管理工廠，根本沒有工夫管我，還把我放在了紹興市區學校的住宿部。

“媽媽，別丟下我！”“爸爸別走……別走好嗎？”像我6歲時的那一晚一樣，你們都沒有應我。你們離我那么近卻又那么遠，我伸出手，只能抓到空氣。

你們知道，那時候的我有多需要你們嗎？

傍晚放學時，透過教室的窗戶，我看到走讀生們一個個沖出校門投入父母的懷抱，我心里涼涼的。我從不奢望你們像別人的父母一樣每天來接我，我知道你們忙，你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也只能在星期五放晚學時默默乘著公共汽車回家。

每隔兩三個星期，你們都會抽空帶點水果來學校看我，匆匆來又匆匆走。望著你們離開的背影，我總是好失落。

對了，媽媽，你知道嗎？你扔進垃圾桶的一把小木梳，我把它撿起來，裹在餐巾紙里放進了那個裝滿我寶貝的盒子里。這種做法是不是很傻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大概是因為梳子上面有你的氣息吧。

轉身的距離為13km。

三

后來，我再也不以哭鬧的方式去挽留你們那奔波于城市之間的心了。初一時我搬到柯橋，我以為從此可以和你們一起生活了，你們卻說要去廣州做生意。

那一天，我送你們去飛機場，看著你們拉著行李箱朝我揮揮手，匆匆轉身，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的心實在是難受：這次分離又是多長時間呢？

柯橋的初中沒有住宿部，我每天都是一個人上下學，一個人做飯，一個人睡覺……無論做什么，都是一個人，漸漸地我習慣了這種生活。每當別人對我說“唉，你真是個可憐的小孩”的時候，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轉身的距離為1670km。

四

“寶貝！”

我轉過身，看見了媽媽，真的是媽媽！

你們突然回來了，突然闖進了我的生活。你們見到哭鼻子的我，撫摸著我的頭說：“長這么大了，怎么還適應不過來呀？”我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說什么好。

現在的你們每天傍晚準時回家，還輪流著給我做飯，關心我的學習，但是我好不習慣！我和你們之間似乎有一堵無形的墻，墻那面的你們離我越來越遠。我愛你們，你們是我最親的親人，卻也是我最不熟悉的陌生人。

轉身的距離為0km，但是心的距離呢？

五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我比同齡的孩子更加堅強、獨立，很多同學事事依賴父母，而我已經可以獨立自主地完成很多事了。我也漸漸知道，我的堅強與獨立，是爸爸媽媽送給我的最好的成長禮物。

轉身的距離為0km，心的距離也為0km。

◆浙江紹興市實驗中學新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