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選擇

許瀚文

威克郡曾流傳過這么一則童話：貧苦的難民在沙漠中跋涉。上帝不忍，為他們指引方向，并讓他多撿石頭裝進他們僅有的布袋里。他們起初疑惑不解，但還是照做了。直到饑寒交迫，精疲力盡，遠方出現了一座小鎮。細心的人翻著布袋，石頭變成了金子。所有人都懊悔不已，但此刻上帝早已不知所蹤，而身后，只是漫漫黃沙。

這則故事有好幾個版本，有商人做主角的，也有迷路人做主角的，而讀者們無不嘆息，對于他們對做出選擇的懊悔，宿命論者說這是命運指引道路，一切選擇早已注定，何苦懊悔。職業探險者深討過這個問題，得出了唯一的答案——在當時的情況下，任何一克重量對于精疲力盡的人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沒有多撿石頭的選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記得課堂上老師提出過一道很有意思的題目：如果你自知得了癌癥，在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你是選安心治療還是周游世界，彌補人生的遺憾？前者舉手的只有兩人。而后老師追問：但治療是由可能成功的，萬一幸運降臨在你頭上呢？捫心自問，再舉手。這時后者就成了兩人。

選擇從來不是被命運所左右。它不關乎未來也不關乎過去。它只關乎當下。顯而易見，上面兩種現象的差異，是人在不同境遇下做出的對自己最負責的選擇。懊悔情緒對此便毫無意義——因為你在否認自己的人格。那么懊悔滋生的根源究竟何在？

答案極簡單——未知。

《東邪西毒》里歐陽鋒曾這般長嘆：“每個人都會經而這樣一個階段，見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訴他，可能翻過去，你會發覺沒什么特別。再翻過來，可能覺得這邊更好。可你會選擇放棄，而不去翻越更遠處青山，去看山的那一邊到底是怎樣一番光景？答案往往讓你失望。但假如你選不去徒勞努力，也許答案是另一番失望。就像那群難民。有光的地方總有影子，有這一種可能就有那一種可能，但人只有一生，只有一條路。

所以，選擇本身就是個錯誤。

事實上，假設一切都順利，難民們滿載黃金而歸，他們仍會懊悔拿得少——沙漠里的沙石怎知幾何？人心不足，如蛇吞象。欲望無厭才是懊悔的最大溫床。

我們無法規避選擇單方向的特性，就像光繞不開影子，即使是手術室里的無影燈。知根求底，心態才是人生岔路上的燈火。

生而為人，莫虛度，莫苦度。人生是選擇，選擇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