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的童年

倪鶴鳴

明媚的陽光悄悄地溜進我的臥室，懶洋洋、喜滋滋地灑在我的身上。淺睡狀態的我禁不住咂咂嘴，仿佛夢到了香氣四溢的食物和媽媽和藹可親的笑臉。此時此刻，整片小區似乎都陷入了沉睡，無聲地享受著秋日午后難得的恬靜與閑適。

可惜，突如其來的噪聲無情地打破了這一現狀，我的睡意被打攪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翻了個身，正要繼續入睡，但那惱人的噪音又不期而至，使我睡意全無。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想“罷了罷了”，起身洗漱完畢，便下樓去了。

不多時，那噪音便又“死灰復燃”了。我聽清楚了，是爭吵聲。我眉頭一皺，心想：“什么事非得在中午解決？”推車的時候，我好奇地循著聲源找去，原來是一個年輕男子，他穿著一條紅色長褲，手臂上戴著一塊碩大的機械表，正和保安爭執。旁邊有一個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應該是年輕男子的女兒。還有幾個穿戴時髦的小青年，捧著手機，似乎是男子的幫手。年輕男子靠人多勢眾，咄咄逼人，不時挑釁般地用食指指向保安。保安少說也有50歲了，兩鬢已經花白，臉上溝壑縱橫，雖然也在強裝鎮定，可土音難辨，說話不時打結，聲音里明顯透著幾分懦弱。

最讓我難以忘記的是那個小女孩。她幸災樂禍般地跑來跑去，沒有絲毫焦慮。她忽然沖過了馬路，大聲喊道：“媽媽，媽媽！”這時我才發現，馬路對面不遠處的轎車里坐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婦女，面無表情地玩手機。

小女孩氣喘吁吁又帶著激動說道：“媽媽，爸爸和一個老頭吵起來啦。”是的，她沒有說“保安爺爺”，說的是“一個老頭”。那位媽媽頭也不抬地說：“啊，在哪兒？”小女孩興沖沖地把胳膊一抬，大聲說道：“那兒，就在那兒！媽媽你也去啊！”那意思仿佛是讓爸爸媽媽兩個大人一起吵，既刺激又新鮮。

我啞然失笑。我該指責小女孩嗎？當然不。孩子太小，不諳世事。孩子的母親看上去似乎是富裕階層，對事情的原委、對錯不給孩子做任何解釋、教育，卻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導致孩子產生一種“看客”心理，這也實際上是對孩子的一種不負責任。當代，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理越來越重，于是，各種“輔導班”“奧賽班”接踵而至。家長們努力使孩子的課業成績達到巔峰，卻忘了一件最重要也是最基礎的事：教會孩子如何做人。

我跨上車座，費力地蹬著踏板。雖然已是秋天，但太陽依舊高高懸掛，炫人眼目，曬得我汗如雨下。我的身后，是太陽拉出的長長的陰影。

旁觀的童年，是中國教育的一個縮影。

點評

作者觀察仔細，描寫生動。通過“年輕男子和保安爭吵，女兒看熱鬧，媽媽旁觀”的場景描寫，委婉批評了一對年輕父母缺乏應有的素養，作為父母缺乏對子女的正確引導，表現了作者對社會現狀的擔憂。文筆流暢，前后寫景照應，“我的身后，是太陽拉出的長長的陰影”，耐人尋味，文章標題也令人深思。

（指導教師：居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