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
我們都知道,隱士是隱居不仕之士。當人們選擇做一名隱士時,也就選擇了這種生活帶來的所有快樂和悲傷。在隱士的世界里,沒有山珍海味,沒有綾羅綢緞,但他們有青山綠水,有粗茶淡飯,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貧窮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然而,隨著歲月的流轉,無論是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的伯夷和叔齊,還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隱士作為一種文化傳統,早已隱沒在時光深處。而我國古代有這樣一些隱士,他們在隱于山水后,便過起了“文藝”的生活。
詩文佳句頌山林
隱士在文學領域的成就主要體現在詩歌方面,尤其是與隱士的生活起居、思想意趣關系緊密的田園山水詩。關于隱士與詩歌,首先應該提到的是梁鴻和他的《五噫歌》。此詩共五句,因詩中有五個“噫”字,故得此名。這是梁鴻隱居霸陵山后,在一次途經洛陽時,見宮殿之華麗與民生之疾苦形成鮮明對比,因此悲憤不已,感慨而作的一首詩。這首詩雖然讀起來簡單,卻是五言詩發展史上常被提及的作品。談到這一時期的文學,“竹林七賢”中的阮籍、嵇康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除了詩歌之外,阮籍還擅長散文和辭賦,其著名的散文《大人先生傳》據說是以阮籍所崇拜的隱士孫登為原型而作的。
兩晉時期,清談玄學之風盛行,很多文人以玄理入詩,造就了盛極一時的玄言詩。許詢是代表詩人之一。許詢是一名隱士,與謝安、王羲之等來往密切,史書稱他“有才藻、善屬文、能清言”,晉簡文帝稱贊他說:“玄度五言詩,可謂妙絕時人。”唐代詩歌高度發達,隱士也多,詩歌成就更為奪目。其中,王績被譽為初唐時期獨步天下、一枝獨秀的詩人。當時的詩歌基本上浸染在齊梁宮廷詩的靡靡之音中,在此背景下,王績的詩歌為整個詩壇吹進了一股清新的氣息。
水墨丹朱映清波
隱士畫家多擅長山水畫,其原因是很明顯的。隱士退出仕途紛爭,所歸之處便是山林田園,他們生于斯,長于斯,對熟悉的事物自然有一分心印,更不要說有些隱士畫家對山水有著特殊的興趣。在歷史上,書畫往往是結合在一起的,很多文人都是書畫兼備,隱士亦是如此,其中大多數隱士畫家同時也擅長書法。
至漢末,我國的漢字書體已大體齊備。這一時期產生了張芝、蔡邕等著名書法家。張芝是我國最早的一位“今草”大家,被譽為“草圣”。然而,人們并不知道,他是一位隱士。經過長時間的苦練,他在草書上達到了“超前絕后,獨步無雙”的境界。他對當時的草書進行變革,將原先字字區別、筆畫分離的草法改為上下牽連、富于變化的“今草”,后世的書法家如韋誕、王羲之等都對他推崇備至。
東晉末年的隱士隊伍中出現了三位大藝術家,即戴逵、戴勃和戴颙三父子。他們都淡泊名利,絕意仕途。父親戴逵的人物畫、山水畫都頗有成就,可以算是創作山水畫的先驅人物,他的山水畫如《南都賦圖》《吳中溪山邑居圖》都是較早出現的作品。進入唐代以后,隱士中精于書畫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山水畫的創作尤為興盛。盧鴻隱于嵩山,也是一位博學多才的文士。在書法上,他對籀、篆、隸、楷各種書體都很擅長。開元十二年,他曾用八分隸書為普寂禪師撰寫碑文,可見他的隸書在當時名氣不小。在繪畫上,他善于畫山水樹石,得平遠之趣,水準可以跟王維媲美。
五代至北宋時期是山水畫的成熟階段,在其中起到巨大推動作用的是荊浩、關仝、李成、范寬等人,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隱士。荊浩是士大夫出身,博通經史,長于詩文,后因戰亂避居于太行山洪谷,自號“洪谷子”。他善畫山水,常攜筆摹寫山中古松,于云中山頂畫出四面峰巒的雄偉氣勢。范寬則是一位純粹的隱者,晚年隱居終南山,日夜觀察山林云霧之變幻,寄予筆端,以此終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