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

◎于悅彬

孝

◎于悅彬

連日來，我的心情極為不佳，始終處于悲痛之中。常言道：盡孝不能等。此話對我來說，是再恰當不過了。此時就如鋼針扎我的心，令我痛苦萬分。出來打工五年了，為了多掙點錢，我總計才回過一次老家。特別是有了男朋友后，我就更不想回農村的老家了。母親曾多次打電話，讓我回老家看看，我都以種種理由搪塞。沒料到，前不久母親因突發腦出血，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在回鄉奔喪期間，我總是在責怪自己，為了錢卻把親情給拋棄了，為了愛情卻把孝心給泯滅了。坦率地說，我是要多悔有多悔，腸子都悔青了，一直不肯原諒自己。

回到商場上班后，同柜臺的姐妹在空閑時，都來陪我聊聊天，安慰安慰我，以緩解我對母親的思念之情。今天是星期三，商場里顧客不算多，我們姐妹幾個站在柜臺里閑聊，手機微信里曾有人發帖子說，手表讓手機給頂了。此話一點也不假，我在商場里負責賣手表，平時的生意只能用“挺輕松的”來形容了。何況我們商場經營的手表大多是名牌，低價位手表的品牌很少。所以生意不是特別好。我同姐妹正聊著，從外面進來一對身著唐裝的老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對老夫妻。老人的后面跟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剃了個小平頭，上身穿著大格子襯衫，下面穿著牛仔褲，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鏈子。如果是真品，得值個十萬八萬的，他應該是這兩位老人的兒子。臨近時，我覺得這兩位老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他們一行三人來到我的柜臺前，我熱情地同他們打招呼：“大爺、大娘，您們二位要買手表嗎？”

老太太指著柜臺內一款情侶表，笑瞇瞇地說：“姑娘，麻煩你把這款手表拿給我們看看。”

我一聽，心里不由得一喜，這是一款名牌情侶表，價格昂貴，如果能賣出去的話，我能得到幾百元錢的提成。兩位老人很謹慎地看著手表，一會兒看看表殼，一會兒摸摸表帶，然后又將手表放在耳邊聽聽聲音，儼然是一對鑒表大師。好久，才互相點了點頭，笑了。老太太一臉的慈祥：“姑娘，麻煩你給開票吧，我們就要這款式的！”

我心中竊喜，卻又故作鎮定：“請二老稍等，我馬上給您們辦理。”

老太太俯身在柜臺上，看了看標價，親切地說：“姑娘，這款手表是九千九對吧？”

我心中一驚：“大娘，您看錯了，這款手表價位是九萬九。”

“不對，不對！”老太太有些著急，一個勁兒地擺著手，“姑娘，我們上次來看過，不是有九千九的嗎？”

我抬頭看了兩位老人一眼，頓時呆了，許久才想起來，前不久是來過一對老人，穿衣打扮都很普通，在我的柜臺前轉悠了好長時間，一會兒問問這，一會兒問問那，沒想到是他們。當時我覺得他們衣著很樸素，也不相信他們能買這些貴重的手表，服務態度就不是那么熱情。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指著標價九千九百元的手表說過幾天再來買。

湊巧的是，標價九千九百元的手表斷貨，我只好向他們表示歉意。兩位老人顯得很無奈，連忙表示不買了，卻又戀戀不舍地站著不走，不停地說著話。通過兩位老人的交談，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今天是兩位老人的金婚紀念日，兒女們為了表示孝心，特意掏錢要為父母買一對情侶表，并在大酒店安排了一桌酒席，向老人表示祝福和孝心。

看到這個情景，我不由得想起了母親，心里酸溜溜的。我不停地向兩位老人解釋，并建議他們看看能否挑選其他款式的手表。可兩位老人都表示，其他款式的手表沒相中，決定不買了。我不想讓他們失望，建議他們稍等一會兒，我打電話咨詢一下商場經理，看看能否從別的地方找到貨源。

在我們交談時，老人的兒子站在一邊無動于衷，一句話也不說，只顧著擺弄自己的手機，玩微信，根本不理會我們的談話。

最后老太太帶著遺憾的口吻說：“姑娘，手表我們不買了，都這把年紀了，戴不戴手表無所謂了。謝謝你，再見！”

他們三人走后，同柜臺的姐妹都聚了過來，開始責怪那個像款爺的兒子，說他衣冠楚楚，裝大尾巴狼。

正當大家義憤填膺時，老人的兒子又回來了，他對我說：“美女，麻煩你把這款手表給包裝好，過半小時后你給送到酒店。”說著，他遞給我一張紙條，“這上面寫著酒店的地址和我的手機號碼，來回打車的費用我負責。記住，送去時就說你們從別的地方調到了標價九千九的手表。”

他停頓了一下，動情地說：“我父母一輩子節儉，是不會花大錢買這款手表的，這九萬九我付，我不想讓他們帶著遺憾的心情過金婚的紀念日。

聽到這里，我的眼睛濕潤了，也為自己懊悔……

（作者系通化縣文化館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