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轉基因的推進還是悠著點好

曉睿

相比于需要政府用心考量進口與國產的平衡關系問題，民眾更關注的則是轉基因食品的消費在國內究竟發展到何種程度。

農業部在日前下發的關于做好2017年農業轉基因監管工作的通知中強調，要嚴格農業轉基因生物試驗審批制度，嚴查中間試驗是否依法報告、環境釋放和生產性試驗是否依法報批、安全控制措施是否落實，并稱要在實驗環節、品種審定環節、種子生產、加工經營環節以及進口環節加強監管。看來，在轉基因推進工作中，相關監管部門也在貫徹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維穩基調，必定這是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悠著點還是更保險些。

全球性疑慮

論年頭，轉基因作物在世界上大規模種植已20年。英國咨詢公司PG Economics分析了轉基因作物商業化種植以來的相關數據后得出如下結論：轉基因作物生產了3.28億噸額外的糧食、飼料和纖維，相當于增加了價值982億美元的農作物產量；轉基因作物節約了 1.087億公頃土地，保護了生物的多樣性；另外，轉基因累積減少農藥使用4.73億公斤，等于是與轉基因作物相關的農藥使用量下降了9%。在科學家看來，轉基因技術是未來農業發展的大勢所趨。盡管如此，轉基因農作物與食品依然面對著不少的質疑。

法國卡昂大學的動生物學家研究小組用兩年的時間給小白鼠做轉基因玉米喂養實驗的結果表明，實驗白鼠的肝、腎被嚴重損害，腦中的腫瘤大過乒乓球，而且雌鼠和雄鼠的早死率分別達到70%和50%；無獨有偶，俄羅斯全國基因安全協會和生態與環境問題研究所采用不同比例轉基因成分的普通大豆喂養具有快速繁殖率的坎貝爾倉鼠2年，結果發現，食用轉基因食品的動物將失去繁殖能力。更邪乎的是，印度環保及女權主義活動組織稱，自從孟山都公司進入印度種子市場后，已有27萬印度農民自殺，而且印度的人口自殺率逐年升高。

從全球范圍看，各國民眾對轉基因食品的食用安全性也不無隱憂。美國雖然93%的大豆、93%的棉花、86%的玉米和90%油菜都是轉基因品種，而且美國80%的包裝食品都使用轉基因作物作為原料，但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一項調查顯示，75%的美國人希望知道他們吃的是不是轉基因食品，有25%的人認為轉基因食品不安全；在歐洲，歐盟委員會曾做過一項調查，發現70%的歐洲人不想吃轉基因食品，94%的歐洲人希望能自己選擇是否購買含轉基因物質的產品。在日本，82%的日本消費者對轉基因作物持否定態度，因此，雖然日本從美國進口的玉米和大豆絕大部分是轉基因品種，但這些進口轉基因玉米和大豆完全用來制造食用油和飼料等食品。

各國政府對待轉基因食品監管所表現出的態度也莫衷一是。在美國，政府不僅沒有制定專門法律管制轉基因食品，而且在經過政府審批后，上市的轉基因產品也不要求作強制性的商品標注。而在歐盟，法國、奧地利、匈牙利、盧森堡、德國和希臘等6個國家至今禁止種植轉基因玉米，并且最近15年來歐盟沒有批準過任何一種新的轉基因食品上市，從而形成了一種“事實上的禁令”。同樣，日本政府不僅沒有批準轉基因農作物的商業種植，而且作出強制性規定，食品中轉基因含量超過5%必須進行標識，正是如此，日本商家都不愿在市場上推出轉基因食品。

中國政策慎之又慎

自首次引進轉基因大豆以來，轉基因食品已在我國存續了20年個年頭，并且力挺轉基因農作物商業化種植的聲音也連綿不斷。有學者算了這樣一筆賬：國內種植轉基因棉每公頃可降低農藥、用工等成本900-1200元，增加收入1800-2100元，每年為國家和棉農增收節支50-60億元；如果中國開放種植轉基因大豆，中國大豆產量可以增加一倍，達到2600萬噸，每年可為國家節約外匯收入715億美元。如果中國轉基因作物單產增加一倍，中國的耕地紅線可以從18億畝下調到10億畝甚至更低……。在掐算經濟賬的同時，也有業內與非業內專家在媒體上極力主張國民大膽放心地購買與消費轉基因食品，只是這種拿別人做實驗而自己卻退避三舍的并非高尚行為并沒有引來民眾的回應與喝彩。面對著一個并沒有確切結論的新玩意，有多少人能任人忽悠呢？

相比于學界一些專家的激進主張，官方所秉持的態度則一直謹慎得多。在正式進入市場或者開始商業化種植之前，轉基因產品都必須經過中國官方的安全評估，并最終需要拿到農業部頒發的安全證書。而對于安全證書的頒發，中國政府也是慎之又慎。根據我國《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條例》，只有獲得相關國家批準并作為相應用途而投放市場的轉基因產品才具備在中國取得申請安全證書的資格。資料顯示，截至目前從中國農業部手上拿到轉基因安全證書的有大豆、玉米、油菜、棉花、水稻和木瓜六類轉基因作物共計85個品種。除了硬性的審批程序與制度門檻之外，國務院還建立了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原則上每年舉行一次，農業部部長為召集人，各部委指定一名副部級領導出席會議。重要的是，《糧食法》中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擅自在主要糧食品種上應用轉基因技術。這應當是我國政府對轉基因糧食作物的明確禁令。

受到頻頻加設政策“閥門”的影響，目前除了棉花和木瓜已受準在我國進行商業化種植外，其他四類轉基因品種在我國都還停留在“安全證書”的只讀階段，而且我國轉基因作物的種植面積時下不到400萬公頃，僅為美國的1/19；而為了能夠有效地把控國內整個轉基因的生產鏈，在上游領域，我國至今依然沒有放開轉基因農作物的種子銷售，而在下游銷售市場，《食品標識管理規定》指出，轉基因食品或者含法定轉基因原料的產品都必須在標識上加入中文說明，所所謂的“強制標注”。《食品安全法則》規定，生產經營轉基因食品應當按照規定顯著標示，未按規定進行標示，最高可處貨值5倍以上10倍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責令停產停業，直至吊銷許可證。

被動進口中更需加強監管

必須強調，中國政府對于轉基因食品的強勢監并不是要將其完全拒之門外，畢定中國作為13億人口的大國，人多地少，而且農業發展面臨的環境資源約束越來越強，發展轉基因農產品的確存在著必要。因此，除了有限放開少數品種的商業化種植外，進口成為了我國獲取轉基因食品不得不打開的渠道。以我國進口量最大的轉基因食品大豆為例，統計表明，目前我國每年消費油脂2900萬噸左右，需要的大豆原料6500萬噸，而國內每年能夠生產的大豆只有1500萬噸，除去大眾消費掉的900萬噸，只有600萬噸左右的大豆用來榨油，實際榨油量僅100萬噸左右，如果再加上其他油脂在內，國內油脂自給量最多只有1100萬噸左右，自給率不足15%，中國形成了對轉基因大豆進口的嚴重依賴。當然，中國也可以通過擴大大豆種植面積來提高自給率，但這需要騰出4.4億畝耕種面積，而如此之大的耕地供給能力在中國顯然沒有任何可能性，進口轉基因大豆成為了必然。

不過，即便是對轉基因的進口，決策層恐怕也不是高枕無憂。仍以大豆為例，資料顯示，從第一年開始進口大豆29萬噸，到2016年猛增至8391萬噸，18年中我國大豆進口量增加了289倍之多。進口轉基因大豆的猛增無疑對國產大豆產生了巨大沖擊。統計數據表明，目前進口大豆已占國內大豆市場的3/4以上，與此相反，國產大豆的最大種植身份黑龍江的大豆播種面積從最高峰時期的7294萬畝降到了目前的3000萬畝，并且97%的相關企業處于停產、半停產狀態。為了挽救瀕臨死亡的國產豆企，國家發改委曾給予收購國產大豆的加工企業每噸160元的補貼，但仍然無法彌補國產大豆高出進口大豆200元/噸的成本差額，補貼政策后來也無疾而終。時至今年年初，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增加大豆”進入到農業部重點要抓的“三件大事”之中，同時，黑龍江省頒布最新修訂的《黑龍江省食品安全條例》，官方意外宣布自今年5月1日起，該省行政區域內全面禁止種植、生產、加工和銷售轉基因作物，以及含有轉基因成分的食用農產品。但諸如此類的行政手段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增強國產大豆的競爭力，則需要時間來驗證與觀察。

相比于需要政府用心考量進口與國產的平衡關系問題，民眾更關注的則是轉基因食品的消費在國內究竟發展到何種程度。的確，由于國家的政策禁令，轉基因食品并沒有直接登上民眾的餐桌，但由于進口轉基因產品的原因，諸如大豆油、玉米油以及菜籽油是否曲線進入到了百姓鍋碗之中真的就很難說了，而且像木瓜這類產品在市場中遍地都是，消費者根本無法辨認出是否為轉基因產品。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加強對“強制標注”的日常性檢查監督。為了從供給端封堵轉基因食品流入百姓廚房，必須對違法制種、繁種、銷售轉基因種子（種苗）的生產經營者給予重罰，構成犯罪要追究刑事責任；與此同時，對違規進口轉基因生物的企業和加工企業，要依法責令停止進口和取消加工資格，并給予嚴厲的行政處罰與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