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奴：一輩子只做一件事

玄圭

2016年10月11日，被譽為“詞壇泰斗”的著名詞作家莊奴在重慶離世，終年95歲。？

莊奴這個名字，在很多人聽來可能有點兒陌生，但如果說起他的作品，那絕對是家喻戶曉、童叟皆知。“甜歌皇后”鄧麗君的所有名曲，比如《甜蜜蜜》《又見炊煙》《小城故事》的詞作者都是莊奴。？

如果說沒有莊奴就沒有鄧麗君，一點兒都不夸張。“但是父親從未與鄧麗君見過面，兩人生前一直都是靠書信來往。”莊奴離世后，他的獨子、同樣是詞作家的黃浩然，對記者說出了這個“秘密”，而父親莊奴的為人處世之道、秉持的家訓家風，黃浩然一一深情道來。？

1921年2月，莊奴出生在北京，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莊奴的母親是京城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在行，為了讓4個孩子都出人頭地，她還給他們請了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兒時莊奴最喜歡的課程，就是唐詩宋詞。對唐詩宋詞的癡迷，讓莊奴從小就喜歡吟詩作對，也促使他后來報考中華新聞學院，力爭做一名記者。？

熱愛唐詩宋詞這件事情，莊奴堅持了一輩子。“直到父親去世前，他的床頭都還擺著幾本唐詩宋詞，每天早晚都會翻一翻。”黃浩然說，父親并沒有給他留下豐厚的物質(zhì)遺產(chǎn)，但他一生堅持做一件事的執(zhí)著，卻是他受益一生的無價之寶。？

“吃桑葉，吐蠶絲。”這是當兒子問莊奴，寫詞那么辛苦又賺得不多，為何從未想過放棄時，他說的一句話。在很多人看來，一輩子堅持做一件事，的確有點“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意味，但莊奴卻享受這種“作繭自縛”的簡單、純粹以及能給很多人帶來美好享受的生活。？

1949年，莊奴被迫離開家鄉(xiāng)，輾轉(zhuǎn)來到了臺灣。先后做過編輯、記者和話劇演員。而因為熱愛唐詩宋詞，從不放棄寫作，莊奴的詞作《綠島小夜曲》被音樂人發(fā)現(xiàn)，譜曲后經(jīng)由鄧麗君演唱，莊奴一舉成名，也從此走上了歌詞創(chuàng)作的道路。莊奴剛成名不久，妻子陳孟華得了尿毒癥，為了給妻子治病，莊奴變賣了房子，開始了夜以繼日拼命寫歌的日子。？

夜以繼日地寫歌，最多的時候一天寫六七首，莊奴忙得分身乏術(shù)。除了鄧麗君，想見莊奴的歌星還有很多，但基本上沒人能見得到他。“不是他擺架子，而是怕心靜不下來。”黃浩然說，父親曾告訴他不見人的原因：“你去見了這些人，要一起吃飯，又要喝咖啡、跳舞，心恐怕是好久靜不下來了。所以，干脆統(tǒng)統(tǒng)不見。”在黃浩然看來，父親之所以如此專注不分心，除了源于對媽媽的愛外，也因為他一心想做一件事，所以覺得分身乏術(shù)。？

“無論是母親重病那段時間，還是后來沒有經(jīng)濟壓力了，父親卻從未停止創(chuàng)作的腳步，他一生都在和時間賽跑，一生都像春蠶一樣‘吃桑葉，吐蠶絲，一輩子只做寫歌詞這件事。”黃浩然說。？

1992年，71歲的莊奴與自己的粉絲、48歲的重慶人鄒麟再婚。從那以后，莊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重慶，時空轉(zhuǎn)變，韶華不再，但莊奴依然堅持創(chuàng)作。“隨身帶著一本唐詩宋詞，書頁都被翻爛了。”黃浩然說，父親是他這輩子最崇拜的偶像。黃浩然大學學的是服裝設(shè)計，但受父親影響，填詞也成為他的最大興趣愛好。“只要我不做壞事，想做什么父親都很支持。”黃浩然說。他曾替父親寫了一首歌《留不住你》，送給離世多年的母親，這首歌成了臺灣流行歌曲，而一首《美麗花朵遍臺灣》，則為他贏得了創(chuàng)作金像獎。他坦承父親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楷模和引領(lǐng)者。他曾對父親說，自己未能像他一樣，一輩子堅持做好一件事，父親笑著說：“年輕人有精力，而且現(xiàn)在條件也好了，一輩子能做幾件事當然更好。但是，記住做某件事時，要投入百分百的專注認真！”？

晚年的莊奴依然沒有放棄學習，因為怕影響創(chuàng)作，他沒有手表和手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讀書看報、鍛煉身體、讀古詩詞和寫歌詞的莊奴，還經(jīng)常應(yīng)邀去學校演講。？

莊奴離世后，兒子黃浩然說，父親還有未盡的愿望，那就是將他所有作品都發(fā)表，讓每首歌都能找到最適合它的演唱者。莊奴在創(chuàng)作上的成就有目共睹，但因為性格使然，他一輩子都躲在幕后默默創(chuàng)作，所以忙完父親的后事，黃浩然將致力于父親作品和精神的傳承。“我最想通過父親的經(jīng)歷告訴所有人，只要有一輩子堅持做一件事的毅力與專注，任何人都能干出一番大事業(yè)！”

（邱寶珊摘自《婚姻與家庭》201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