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煜跨出一方天地

文/張雨虹

張本煜跨出一方天地

文/張雨虹

距離《萬萬沒想到》的笑聲繚繞已過去了4年，突然在銀幕上再見到“父王”張本煜的身影不可謂不驚喜。不過這回，他沒有了招牌露酒窩的傻笑，也沒有了插科打諢式的幽默，獨獨多了令人感動與心酸的力量。跨出網劇的一方天地，張本煜在尋找屬于自己的歸宿，他說，“我當演員是趕鴨子上架，但我已經嘗到了演戲的甜頭。”既然如此，張本煜是否又會對此甘之若飴？他帶給我們的驚喜，總是比我們想象的要來得多。

比起小人物，更想做英雄

春節(jié)的時候，和好久不見的朋友騎著單車趕去看《乘風破浪》，看完出來的時候，看著對方眼里未落的淚水，突然相視大笑起來。片里有句臺詞，“都是小人物，別說大話，活著就好”；片里還有首歌，叫《一方天地》。兩者都出自一個名叫羅力的偽硬漢，數度心酸都是因為他。巧的是，之后的一周就有幸能采訪這位“蘿莉”的扮演者張本煜。那個午后，窩在一間采光十足的小房間，透過電波聽到了一道意外低沉的聲線。想象里，被廣大觀眾定義為喜劇演員的張本煜，應該是說話輕快、語帶調侃的，誰知一不小心“聽”到了一個真實的他，極具反差萌。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銹，世人萬千種，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住在高樓上的是阿浪和正太，在深溝打拼的是羅力；有著年少輕狂夢想的是阿浪和正太，不曾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的是羅力。戲里的羅力，是個披著“壞人”外衣的好人，他為了幫老大拿下徐正太管理的KTV，綁架了小馬，但又無法消除自己的罪惡感，于是對小馬細心照顧。同樣的，他一直想給愛人最好的一切，記住了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夢想。雖然只有一方天地，但也要布置成愛人最喜歡的樣子，為她準備日料，為她細心地穿好鞋子，唱著“愛人啊，我只能給你一方天地，這一方天地屬于你。我拿下河流，你就是潮汐；我拿下KTV，你就是媽咪。而現在，這一方天地是我僅有的能力。愛人啊，你可以不用珍惜。”然而現實給了他重擊，內心僅有的一方天地都已毀滅，出獄后目睹愛人離他而去，眼神里似乎透出點萬念俱灰，留下單薄的身影與秋風為伴。故事的最后，他對阿浪和正太說，都是小人物，別說大話，活著就好。羅力終究是個小人物，萬千湖海中的一片浮萍。

張本煜成功演出了這位小人物的人情味和內心掙扎，然而他卻說自己并不喜歡這個角色，“他對我沒有特別的吸引力。我不太喜歡這個人物，我一開始想象當中的羅力，是老大黃志強和現在的羅力的合體，就是韓寒導演給我看的第一版劇本。我對他的想象是，經過了街頭底層的掙扎，然后終于成了一個上位者，同時和阿浪、正太有了一番搏殺。后來拿到正式的劇本以后，發(fā)現這個人其實就是一個小人物，一直想要成為一個上位者，但是經常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其實挺可笑和可悲的。相比這樣一個有點凄慘的人，我可能更喜歡英雄。”話語間，張本煜流露出的是對羅力的恨鐵不成鋼，大概他的胸腔里藏著一顆想要頂天立地的心。

在《萬萬沒想到》拍攝成電影版之前，張本煜最初其實是從眾多網劇中被人熟知的，而他飾演的角色恰恰多屬于不甘于平凡的小人物。在《異能家庭》中，他飾演的高語是一名老師，職位雖小但野心卻不小，性格沉穩(wěn)踏實，有時對倪虹潔飾演的妻子還有點“忠犬”。在《報告老板》中，張本煜飾演的老板心懷電影夢，想要闖出一番天地，為此成立了一家電影公司，然而現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挑剔的客戶讓他屢屢受挫，不過屢敗屢戰(zhàn)的他早已成為劇中最大的亮點。在《名偵探狄仁杰》中，方起鶴作為一個經典的反派，他會在狄仁杰面前露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又在計謀成功之后忍不住仰天大笑，張本煜活靈活現地演繹出了方起鶴性格里自負又爭強好勝的一面。

張本煜曾為網劇《大俠黃飛鴻》唱過一首主題曲，歌詞為他自創(chuàng)，“浪滔天有群山不倒，黑云降有狂風浩蕩，世間無道有好漢去闖，天塌地陷我一肩扛。笑江湖笑恩怨紛擾，笑天下笑浮生飄搖，笑英雄總自尋煩惱，不如長歌放聲笑。”在這首名為《俠客絕》的歌里，能聽到與采訪時的恬然自得截然不同的聲音，然而若不是心有猛虎，又怎能如此鏗鏘有力？

與故事結緣，是我的一方天地

從某種意義上說，張本煜不是一位“稱職”的演員。因為他的小心思還安放在了他處，比如做編劇，為不少參演網劇貢獻過點子；又比如參與一些外文小說的翻譯工作，出版美國小說《戰(zhàn)神》的中文版。不過，如此看來，他的生活已被故事完全占領，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私下里很喜歡編故事，因為喜歡才進了這行。”

張本煜喜歡編故事，并且沉迷于此舉帶來的樂趣里，就像顧城喜歡在床邊放本小本子記下夢境一般，平日里的他一旦想起一個什么點子順手就會記下來。“編劇是無中生有，自己‘變’出一個人來，你要去想他是不是一個瘸子，他愛吃什么，他有過什么樣的經歷，他父母是誰。這是個很有意思的過程，而我因為愛編故事，所以入了這行。”寫故事的人多數有一個心愿，會想讓自己筆下的人物活過來，看看腦海里的小人們會變成什么樣。所以他現在愛上了演故事，“演員的作用更多是畫龍點睛，就是說已經有一個現成的角色，但是演員需要讓他活過來，甚至他活過來的時候還要加上一些你對這個角色的認識。不一定每個人對同一個角色的認識都是一樣的，但是經過一個演員的演繹，這個角色就真的定型了。比如說我們看小說里寫楊過，無數個人腦海中的楊過都不一樣，但在古天樂演完第一版楊過之后，很多人就會一直認為楊過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對我而言，兩者各有各的樂趣，都很過癮。以前更喜歡當編劇，現在演戲嘗到了一點甜頭，得到了很多樂趣，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從編劇變成演員，其實是一場“萬萬沒想到”的意外。因為公司拍網劇缺演員，張本煜就被“趕鴨子上架”了一回，結果卻一發(fā)不可收拾。雖然將“我不知道演員會不會是我時間最長的一份工作”掛在嘴上，不過我猜張本煜早已把它當作自己的一寸天地在守護。“半路出家”的他，宛如一位心懷大海的勇士，渴望征服的心推動著他不斷披荊斬棘。很長一段時間內，觀眾都覺得他很逗趣，喜劇可能是最適合他的舞臺，但人們總是忽視，他只是一個演員。可以為了任何角色無條件地付出，無條件地改變自己。當他是父王時，可愛迷人；當他是老板時，語出驚人；當他是羅力時，講義氣重感情。未曾接受過系統(tǒng)的表演技巧訓練的張本煜，如此解釋自己對于演好角色所做的努力，“拿到《乘風破浪》大綱的時候，我還挺仔細地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和我以前的角色差別很大，和黃飛鴻、老板都是沒有共性的。如何表演對我而言，可能有點討巧，我會想曾經看到過這樣的角色，一開始往往是模仿，印象里這類人是什么樣的，盡量把他模仿出來，然后自然而然地會在里面加一點自己的‘私貨’。所謂‘私貨’，就是我覺得這個角色有一些小細節(jié)，想象他以前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用我的想象把他的故事補全。”張本煜沒有把表演想得很復雜，從模仿人物，再到按自己的理解想象賦予人物以特點，是他目前屢試不爽的守則。不過就如他自己所說，如此討巧的方式可以作為當演員的“敲門磚”，但若是想長久地走下去，還需要更多的磨煉。“我很愿意空出幾個月、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在這個領域去學習和工作一段時間，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如果沒有的話，就老老實實地做自己能做的事，如果能力能夠得到提高，那當然是最好的，說明我可以當個好演員。”

大概是因為把太多的愛都投入在大大小小的故事中，張本煜對于選角的要求很簡單，渴望遇見一個故事本身有趣的劇本，不管出演其中的哪個角色，他都會說，“這挺好的”。所謂量變導致質變，他慢慢把自己的生活也過成了一出出好玩的戲。采訪的前一天，恰逢情人節(jié)，當被問到如何過情人節(jié)時，張本煜把它命名為《記一次有意義的情人節(jié)》：“昨天在一個朋友的店里當服務員。是這樣的，朋友的店每逢過節(jié)都會很忙，然后我妻子就答應他們說讓我去當服務員。其實那天晚上我們本來買了兩張《愛樂之城》的票，結果后來才想起來這回事，但違約是不好的，就還是跑過去打工了。票子也不能浪費了，我妻子就發(fā)了一個微博說可以贈票，最后一個年輕小伙為他的父母要走了這兩張票。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也很感動，有點像電影里的橋段。昨晚店里也確實很忙，我就負責端盤子、洗碗，也有被客人認出來。如果是寫小學生作文的話，應該可以取名為《記一次有意義的情人節(jié)》吧。”

真實世界里的張本煜，活得挺自在。他說，自己習慣把工作與生活區(qū)分開，因為這樣的話自己會稍微輕松一些。張本煜不是對目標有著強烈欲求的那類人，會保證檔期和休假合理搭配。就這樣堅守一方天地的他，將生活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