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失蹤了（中）

陳效平

三、尋找紫砂壺

轉眼到了周末，方倩要加班，就讓寧寧到外婆家去。

中午，方倩媽打電話給方倩，問寧寧怎么還沒來。方倩覺得奇怪，女兒一早就去外婆家了，這個時候咋還沒到呢？就在這當口，方倩的手機鈴響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一聽，打電話的是墨鏡男，他告訴方倩：寧寧在他手里，想要回女兒，必須用那把明代紫砂壺作交換。

女兒被綁架了！方倩心中一驚，沖墨鏡男大喊道：“我對天發誓，我家真的沒有明代紫砂壺，求求你，快點放了寧寧！”

墨鏡男嘿嘿冷笑道：“我沒時間跟你玩心眼，限你三天內交出紫砂壺，如果不肯交，或者膽敢報警，哼哼，那就等著替令愛收尸吧！”說到這兒，電話里傳來了寧寧驚恐的哭喊聲：“媽媽，快救我！快救我！”這時，墨鏡男的聲音又陰森森響了起來：“方女士，聽到了嗎，是要女兒還是要紫砂壺，你自己掂量著辦吧?！?/p>

方倩急得手足無措，一個勁地喊：“別傷害我女兒！千萬別傷害我女兒！”可聽筒里傳來的是手機掛斷的聲音。呆呆僵立了一會兒，方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聯系在一起，方倩意識到：小偷和墨鏡男很可能是同一人，作案動機只有一個——搞到那把明代紫砂壺。從對方窮追不舍的樣子來看，紫砂壺十有八九確實在自己家里，而且多半是劉炳華受賄所得。墨鏡男為啥挖空心思想得到紫砂壺呢？方倩猜不透，也無暇去猜測，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出女兒。不到萬不得已，方倩不愿報警，她決定馬上回家，仔細找找那把明代的紫砂壺。

回到家，方倩尋遍了犄角旮旯，沒發現紫砂壺。正急得團團轉，她驀地記起了墨鏡男說過的話：“家里沒有，那就是藏在別的地方了?！笨墒牵卦谑裁吹胤侥?？這些年，凡是受賄所得，不管是錢還是物，都是經劉炳華的手藏匿，方倩對相關情況一無所知。現在劉炳華生死未卜，紫砂壺的下落成謎?？嗨剂季?，方倩猛然想到了一個地方，如果劉炳華確實收過菱花紫砂壺，應該就藏在那兒。

方倩想到的那個地方，是劉炳華的舅舅家。

劉炳華從小父母雙亡，是由住在鄉下的舅舅撫養長大，他對舅舅有著很深的感情，經常去看望這位鰥居的老人。時間不等人，方倩當即開車趕往劉炳華的舅舅家。

到了劉炳華舅舅家，她沒說寧寧被綁架，隨便編了個理由，請劉炳華舅舅幫忙尋找菱花紫砂壺。舅舅想了想，說：“假如阿華真在我這兒存了東西，那一定是藏在西屋的閣樓上?！闭f完，他搬來一把梯子，爬上了西屋的閣樓。

閣樓上堆滿了雜物，翻找半天，終于在一個鐵盒里發現了一把古色古香的紫砂壺。老人暗忖：我家從來沒有這樣的壺，這把壺肯定是阿華背著我偷偷放在閣樓上的。于是，老人將紫砂壺捧給方倩，問道：“是這玩意嗎？”方倩仔細端詳了一番，正是照片上的那把菱花紫砂壺，她興奮不已，當即帶著壺返回城里。

隨后，方倩撥通了墨鏡男的手機。

“紫砂壺已經找到，在哪里交貨？”方倩急不可待地問。

墨鏡男說：“你馬上去永安公墓，找到第764號墓穴，把東西放在墓旁的草叢里?！?/p>

“那你啥時候放寧寧？”方倩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墨鏡男說：“如果你送來的確是那把菱花紫砂壺，我立刻放人。”

方倩當即開車去永安公墓，把紫砂壺放到了指定位置。隨后，她眼巴巴等著寧寧平安歸來。

然而，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墨鏡男那邊毫無反應。方倩忐忑不安，等到太陽落山時，墨鏡男終于打來了電話。

“媽的，你竟敢拿一只假壺來充數，是不是想逼著老子撕票??！”墨鏡男頭一句便破口大罵。

“假、假的？這不可能！”方倩嚇壞了，結結巴巴地爭辯道，“我老公藏得那么隱秘，這把壺又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樣，絕、絕對是真的……”

墨鏡男打斷了方倩的話，“我的委托人找專家鑒定過了，你送來的這把菱花紫砂壺是仿制品，十足的地攤貨，連一百塊都不值！”

方倩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后，墨鏡男惡狠狠地摔下一句：“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如果兩天后照片上的那把紫砂壺還沒出現，嘿嘿，休怪老子心狠手辣！”方倩渾身發顫，還沒來得及苦苦哀求，墨鏡男已經把電話掛了。

四、寶貝送上門

好不容易找到的紫砂壺居然是假的，方倩欲哭無淚。墨鏡男一口咬定真壺在劉炳華手里，可劉炳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到哪里去找真正的明代菱花紫砂壺呢？

方倩唉聲嘆氣徹夜難眠，天剛蒙蒙亮就起了床。走到客廳時，她驀地怔住了，只見茶幾上赫然擺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木匣。昨晚入睡前茶幾還是空蕩蕩的，家里沒有其他人，這木匣從何而來？方倩捧起木匣，感覺頗有點分量，打開匣蓋一瞧，她不由驚呆了。匣中放著一把遍布菱花圖案的紫砂壺，從外觀上看，很像墨鏡男要的那把。

方倩將壺捧到燈光下細細端詳，越瞧越覺得它就是照片上的明代古壺。自己正在苦苦尋覓菱花紫砂壺，眼看毫無希望時，這壺卻突然出現，實在詭異至極。方倩先檢查家中各個房間的窗戶，沒發現任何開啟過的痕跡，再檢查防盜門，也是完好無損，沒有被撬的跡象。這下方倩更加驚疑，難道昨晚有人用鑰匙打開防盜門，將紫砂壺悄悄放到客廳？那人是誰？為什么要這樣做？剎那間，方倩想到了劉炳華。對，既有家中鑰匙又有明代古壺的，只可能是他！知道女兒命在旦夕，劉炳華只好把壺交了出來……方倩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

劉炳華還活著，方倩懸著的心落了地。至于丈夫為什么要躲起來，如今躲在哪里，他是怎么知道女兒被綁架的，對此方倩仍一頭霧水，她顧不上想這些，現在救寧寧要緊。

方倩再次撥通墨鏡男電話，說自己又找到了一把菱花紫砂壺，請他鑒定。墨鏡男讓方倩去郊外的九峰山，把壺放到一個極為隱蔽的小山洞里。方倩不敢耽擱，立刻開車趕往指定地點。

交出紫砂壺后，方倩開始提心吊膽地等候消息。等了足足七個小時，墨鏡男那邊毫無動靜。方倩害怕起來，打電話向墨鏡男詢問鑒定結果，可墨鏡男的手機已經關機。方倩感到情況不妙，正憂心如焚，家中的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方倩又驚又喜，只見寧寧好端端站在門口。方倩一把抱住寧寧，母女倆哭成了一團。

在方倩的詢問下，寧寧講述了自己被綁架的經過：星期六早晨，她獨自去外婆家，路過一條僻靜的小路時，突然從后面開來一輛小轎車。轎車在寧寧身邊停住，一個戴墨鏡的男青年從駕駛室探出頭來，說自己的小狗受了傷，正在流血，想請寧寧做個幫手，給小狗纏繃帶。說著，墨鏡男把一條渾身是血的小狗舉到了寧寧面前。寧寧見那小狗疼得齜牙咧嘴，就點頭同意了。墨鏡男拉開車門，請寧寧上車。寧寧剛鉆進車里，墨鏡男立刻用布堵住她的嘴，把她捆了起來，還蒙住了她的眼睛。寧寧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關了三天三夜。剛才，墨鏡男開車把她弄到小區門口放下，然后一溜煙跑了。

聽完女兒的講述，方倩知道昨晚突然冒出來的那把紫砂壺是真貨，所以墨鏡男釋放了寧寧。

大約晚上十點左右，方倩又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打電話的男人聲音很古怪，顯然是用了變聲軟件，只聽他問道：“方女士，那把明代古壺收到了吧？”

方倩點頭稱是，然后滿懷期待地反問：“你是誰？”

那人干笑幾聲，說：“我是誰，想必方女士心中有數，如果你不清楚，那是再好不過了。從今往后，不管誰問起我和這把壺的關系，都請方女士回答不知道，這樣對你、對我、對劉局長都好。”說到這兒，那人掛斷了電話。

方倩糊涂了，她搞不懂對方在玩什么花招。原以為送壺之人是劉炳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墨鏡男挖空心思想弄到菱花紫砂壺，為了達到目的，他竟然鋌而走險采取綁架手段。而剛才打電話的這個人，卻千方百計要把紫砂壺送過來。哎，這一搶一送，究竟是為了啥？方倩越琢磨越覺得事情詭異。

沒等方倩弄清搶壺、送壺的原委，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寧寧被放回的第二天中午，方倩又接到一個陌生男人打來的電話，那人的嗓音沙啞，像在敲破鑼。破鑼嗓說劉炳華在自己手里，想讓他活著回家，必須交五百萬元贖金。

丈夫果然是被綁架了，縈繞方倩心頭的謎團終于解開，但為啥隔了一個月綁匪才來要贖金？方倩想不明白，她向破鑼嗓提出了這個疑問。

破鑼嗓解釋道：“劉局長有把柄在我們手里，最近咱兄弟幾個手頭緊，就打算作交換，向劉局長借點錢花。誰料劉局長抱著金元寶跳井——舍命不舍財，愣是不肯給錢，兄弟們沒辦法，只好把劉局長扣了起來。嘿嘿，沒想到劉局長不僅貪污的水平高超，金蟬脫殼的本事也不含糊，一個不留神，居然給他跑了。劉局長獨自躲到福建沿海，想偷渡出境，兄弟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請回來?！?/p>

聽了這番解釋，方倩恍然大悟，面對五百萬元贖金，她犯了難。這些年劉炳華貪污受賄遠不止五百萬，但那些錢又藏在何處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