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的原因以及對中國的影響

胡夢夢

2016年6月24日，英國公投以52.9∶48.1的微弱差距決定其將脫離歐盟，至此，英國結束了與歐盟長達43年的“婚姻”關系。英國脫歐是一系列歷史和現實因素共同推動的結果。作為原歐盟內與中國關系最為緊密的一員，英國脫離歐盟將會對中國帶來一定的影響。文章從歷史因素、歐盟現狀、移民問題等方面分析了英國選擇脫離歐盟的原因，并進一步分析了脫歐對中國國內以及中英和中歐之間的經濟貿易的影響，得出英國脫離歐盟在短期內對中國的影響是利大于弊的結論，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加強中英之間的貿易關系，以及與歐盟的合作。而在以后的長期發展中，脫歐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不穩定的挑戰給中國帶來的影響還處于未知狀態。

一、英國脫歐的原因

1.歷史原因：疑歐情緒一直存在。英國加入歐盟43年之久，但是對歐盟的疑慮從未消除。英國曾是日不落帝國，在經濟、政治等領域處于絕對的領導地位，雖然二戰后英國的世界地位被美國替代，但是主權意識和民族自豪感深入人心。加入歐洲共同體后，從經濟一體化到政治一體化的過程中，歐盟對各成員國的限制越來越多，英國則希望獲得更多的自主權，追求獨立性的愿望越來越強。

2.擔憂現狀：歐盟“多病”纏身。隨著歐盟經濟一體化進程的推進與發展，逐漸暴露出一定的弊端，成為英國脫歐的導火索。特別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由于歐盟各國的貨幣政策由歐洲央行主導，所以在經濟低迷時期，各國政府通過貨幣政策來刺激經濟的道路受限，只能通過擴大債務和赤字的財政政策刺激經濟，再加上希臘等國高福利政策，主權債務問題更加凸顯。相反，英國由于其獨立于歐元區以外的貨幣制度，讓英國避免了歐盟危機的傳導，英國經濟的恢復要好于歐盟，在主張英國“退歐”的人看來，歐盟拖累了英國的經濟。

3.移民問題加速英國脫歐。自2005年起，歐盟公民移入英國的人口在逐漸增多，特別是2014年歐盟流入英國的移民達到26.4萬，占流入英國移民總數的41.8%。隨著來自歐盟的移民越來越多，英國國內對移民的反對聲也多了起來。他們認為移民擠占了本國的就業機會，本國勞動人民的就業崗位相對減少，而且其中大多不乏低技術的勞工，英國政府甚至為此需要發放大量福利。因此，限制移民福利并完善現有社會保障體系在英國社會已達成廣泛政治共識。

按照IMF公布的關于英國退歐報告中的數據，2014年英國向歐盟預算凈貢獻了70億歐元，是歐盟的第三大凈出資國（僅次于德、法）。但卻沒有與其貢獻相匹配的回報。因為歐盟的補助發放大部分都流向各成員國的農業部，而英國的農業部占GDP比重很小。2014年英國從歐盟獲得的收入僅和比利時、希臘相當，比德國、法國、意大利等國都要低。這也是英國國內怨聲載道的一大理由。

二、英國脫離歐盟對中國的影響

1.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英國“脫歐”是人民幣國際化際遇。原因有以下三方面：首先，英國經濟可能下滑，英鎊可能會在一定時期內持續下跌。根據市場各方的預測，悲觀的預計是英國 GDP 將下降 6.3%至 9.5%，相當于經歷了一次金融危機，即便最樂觀的預期也要下降 2.2%。該事件對英國經濟影響的持續期，取決于其在多長時間內能夠和其他國家簽署新的貿易協定。同時，英鎊資產必然被視為高風險資產，導致英鎊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地位受損，從而可能降低英鎊目前的 AAA 評級。而英國“脫歐”對中國長期經濟增長和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影響此消彼長，人民幣匯率的國際影響力反而增強。其次，英國“脫歐”對國際金融市場產生了重大影響。特別是當前國際金融市場處于債務調整周期中，市場脆弱性高，英國“脫歐”將對這輪調整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而中國政府維持人民幣匯率穩定、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努力，使人民幣成為一種可能的避險貨幣，有助于人民幣匯率國際影響力的提升。再其次，英國的退出將進一步削弱歐盟，該事件會對英鎊和歐元產生長期和重大的影響，其標價資產的風險將大幅上升。英國脫歐將導致歐元相對地位下降，國際貿易、國際金融交易需要新的貨幣來平衡美元獨大的格局，全球客觀上需要人民幣。因此人民幣國際影響力大將會幅上升。

但是，英國脫歐還可能影響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英國在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倫敦是國際金融中心，同時也是僅次于中國香港的第二大離岸人民幣中心，一直以來在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中英兩國多年來在金融領域的合作緊密豐富，尤其是在人民幣計價的金融產品的開發、交易等方面在歐洲乃至全球都具有較大優勢。英國脫歐將使倫敦作為全球頂級金融中心之一的地位或面臨挑戰，這或拖累人民幣的國際化步伐。

2.對中英貿易和投資的影響。在一帶一路的布局中，歐洲被視為重要市場，而英國也是重要支點國家，英國正在成為中國企業最熱門的投資目的地之一。2015年10月，習近平主席對英進行國事訪問，達成的貿易和投資總額高達300億英鎊。英國脫歐雖然會對中英之間的貿易投資有一定的沖擊，但影響并不大。英國脫歐對中國經貿的負面沖擊主要在于虛擬經濟部門而非實體經濟部門，主要在于資產（包括民間投資和官方儲備資產）價格波動而非實實在在的貿易和直接投資流量改變，主要在于增量而非存量。

3.對中國與歐盟貿易的影響。歐盟當前是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對于中國至關重要。從出口角度看，歐盟是中國第二大出口目的經濟體，2015年中國對歐盟出口3560億美元，其中對英國有596億，占比16.7%，僅次于德國。從進口角度看，歐盟是中國第一大進口來源經濟體，2015年中國從歐盟進口2089億美元，其中從英國進口189億，占比9%。從貿易差額角度看，歐盟是中國的凈需求來源，2015年中國對歐盟順差高達1471億美元。

即使英國脫歐，對中國現有與歐盟貿易的沖擊也是有限的。當前歐盟各國的平均關稅水平均為1%，處于很低的位置。考慮到中國的經濟體量和國際地位，即使英國脫離歐盟，歐盟和英國對中國提高關稅水平的概率也不大。由于對中國存在高額的貿易赤字，歐盟一直希望中國推進投資和服務貿易的開放，也在和中國進行相關談判，所以未來中、歐之間的貿易會更加自由化，英國脫歐對中國貿易沖擊有限。

但未來中國與歐盟自由貿易、投資協定談判的進度或受影響。在歐盟內部，英國是自由貿易的堅定推進者。英國首相卡梅倫在2013年就提出支持中國和歐盟簽訂自由貿易協定，但其它成員國認為中國應該首先對歐盟放寬投資和擴大服務貿易開放，然后才能簽訂自貿協定。當前中國-歐盟投資協定談判在積極進行，一旦英國退出歐盟，將難以影響歐盟決策，中國與歐盟之間談判進度或受影響。

4.其他方面的影響。英國脫歐在其他方面也體現著。例如，英鎊貶值降低了在英投資、旅游、留學的成本，為中國企業和居民走出去提供了更有吸引力的選項。此外，英國市場只占中國對外出口的3%，雖然個別企業短期內或受到沖擊，但不致讓對外出口的總體形勢發生逆轉，導致出口環境突然惡化。

更重要的，英國脫歐賦予了中英兩國快速發展經貿、政治等全方位關系的新契機。退歐后，英國需要重新構建與歐盟以及第三國的關系。根據英國財政部的測算，重新構建穩定關系最短要兩年，最長要15年。英國此前與歐盟以及與歐盟框架有關的第三國之間簽署的許多協議，需要重新評估認定。這是中國與英國發展更密切關系的時機。

英國脫歐從短期來看對中國的影響是中性偏好，但是從長期來看，雖然脫歐結果已定，但是脫歐談判本身涉及很多技術問題，耗時費力，短則兩三年，長則七八年，這是一個逐漸演進、多方博弈的過程，對中國經濟的發展影響有利有弊，且利弊是處于動態發展演變過程中的。

另外，脫歐可能引起歐洲政治經濟格局調整帶來的經濟下行和金融動蕩，但對于區外國家來講只是間接影響。比如，對于脫歐公投的不確定性，2016年以來英國開始出現資本流出，英國央行對此高度緊張，近期大幅調低銀行逆周期資本緩沖要求，但這實際上與中國沒有什么直接關系。

因此，我們在面對英國脫歐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其他不穩定因素的挑戰，關鍵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加快轉型升級，保持經濟金融健康穩定，使市場具有韌性、價格富有彈性，確保各方應對及時到位。注重平衡好各方利益，更加注重把好合作尺度。

（作者單位：上海海事大學經濟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