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航空公司開展節能減排工作的探討

郭 萍

中國東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關于航空公司開展節能減排工作的探討

郭 萍

中國東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以梳理節能減排國際國內以及行業形勢為基礎，分析形勢對航空公司節能減排工作的推動因素，從實際出發分析航空公司在節能減排工作方面存在的普遍特性和挑戰，以個人角度探討形勢驅動下需要解決和關注的方向。

氣候變化；行業形勢；科技與管理

隨著全球溫室效應和極端氣候現象的不斷惡化，應對氣候變化緩減溫室氣體排放已成為刻不容緩和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如何解決發展與減排之間的矛盾，不僅是國際國內各項政策制定的基礎，更是相關企業迫在眉睫需要直接面對和解決的問題，航空公司自有的行業特性和國際化特性決定其走在了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前沿。本文僅就形勢驅動下的國內航空公司如何開展節能減排工作進行探討和展望。

1 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國內形勢分析

近20多年間，國際上應對氣候變化的一系列活動在一定程度上不僅反映全球經濟利益分配的矛盾，也是國際政治和實力較量的體現，更是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在持續發展問題上相互制約又互相協同的探索。自1992年5月，世界上第一個為全面控制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排放以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公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以下簡稱《公約》）誕生，到1997年12月通過，但直至2005年2月才得以正式生效的《京都議定書》，在2016年12月31日《巴黎協定》通過之前，主要的焦點主要反映在發達國家以共同的減排目標為由要求發展中國家承擔同等減排責任，未能履行發達國家先行并且對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的承諾，且發達國家之間行動不一，加劇了國際間談判和合作的困難。

中國始終積極參與《公約》下的談判進程，堅持“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和“自主能力貢獻”的原則，在敦促發達國家承擔歷史排放責任的同時，中國制定了一系列國內政策和措施以實際行動應對氣候變化。“十二五”期間，中國通過法律法規制定、制度建設、能耗結構調整、推行節能減排措施、建立碳排放市場試點機制，促進甚至是倒逼中國經濟轉型。《巴黎協定》于2016年11月4日開始生效，中國為此做出富有成效的努力。中國向世界做出承諾，計劃2030年左右二氧化碳排放達到峰值且將努力早日達峰，2030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的二氧化碳排放水平下降至2005年的60～65%；非化石能源占一次性能源消耗的比重提高到20%左右。目標反映中國自主貢獻的意愿，并將行動目標納入國家整體發展議程，進一步獲得全世界低碳經濟時代的主導權，尋求發展權、發展利益之間的平衡。中國將生態文明建設列為國家戰略，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2017年啟動全國碳交易，目前各項工作正在開展。

2 應對氣候變化的行業形勢分析

在應對氣候變化的一系列活動中，航空業以《公約》為指導，通過國際民航組織（ICAO）以及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開展相關工作。2007年，ICAO 36屆大會正式啟動ICAO氣候變化的政治談判，20年間全球航空碳排放聚焦于減排目標、責任區分、市場機制、對發展中國家援助等核心議題，由于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國際航空處于不同的發展階段，各方在國際航空市場措施的原則、責任分擔、具體設計等方面一直存在較大分歧，ICAO和各成員國投入大量精力，努力形成各方均可接受的解決方案。行業中有關應對氣候變化的談判過程對航空公司時會產生直接的影響，2011～2013年期間，因歐盟單邊實施排放交易體系遭致多方聯合反對，各方在ICAO尋求多邊解決方案的呼聲更為強烈，但ICAO以不區分責任的方式確定的2020年碳中性增長目標也被多個國家持保留意見。隨著《巴黎協定》的推進，國際應對氣候變化的原則趨于明朗，2016年10月6日，ICAO 39屆大會通過了實施全球基于市場的措施計劃的決議，形成了首個全球行業性減排市場機制，提出全球民航業將以國際航空碳抵消和減排計劃形式控制國際航空溫室氣體排放增長，并在2021～2035年分三階段予以實施?？傮w上體現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如中國民用航空局有關負責人所言“該決議基本照顧到了各方的核心關切，是一份相對包容的文件，成果來之不易”。

需要指出，ICAO在氣候變化問題上全力推進機制方案設計，中方始終堅持一貫立場，努力維護發展中國家發展權益，敦促發達國家承擔其歷史責任，強調中國愿意承擔與本國發展階段和能力相符的責任，并堅持積極控制和減少自身航空能耗與排放。在今后的各項政策制定和政治談判中，中國民航將一如既往為構建全球行業規則而努力。

3 國內航空公司節能減排面對的問題

在國際國內以及行業應對氣候變化的形勢影響下，航空公司一直被節能減排的政策所驅使。然而航空公司的行業特性決定了航企面臨發展與減排的雙重壓力。

3.1 航空運輸業高速發展對節能減排工作提出更大挑戰

隨著中國經濟發展，民眾消費需求升級，民航行業仍將保持高速增長，航空公司面臨滿足需求增長和有效控制油耗與排放增加的雙重挑戰。首先，國民經濟增長帶動行業增長?！笆濉睍r期是經濟轉型與調整的關鍵期，國家經濟社會的發展速度將保持“新常態”以中高速增長，預計GDP年均增長率在6.5～7%之間。根據民航與GDP之間1.5～1.8的正相關性，我國民航預計將以9.5～12.6%的年均增速發展，未來十年仍將保持高位增長。其次，民眾消費升級促進民航行業剛性需求持續增長。我國旅游市場持續呈現爆發式增長，目前已成為全球第一大出境旅游客源地和第三大入境旅游目的地，擁有全球最大的國內旅游市場，旅游日益成為居民常態化生活方式，將激發大量出行需求。國務院2014年公布的《關于促進旅游業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也明確，到2020年，旅游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超過5%，這將為民航國際客運業務帶來巨大增長。因此，未來10年，航空運輸的剛性需求增長必將帶來燃油消耗和碳排放的被動增長。

3.2 航空公司行業特性制約節能減排空間

國內航企在應用技術節能、結構節能以及管理節能開展節能減排工作時，節能減排手段有限，減排壓力大挑戰多，客觀存在航企不可控因素。

（1）航油效率的提升更多地體現巨額成本的投入，但依舊面臨技術提升空間有限的困境。行業能源結構中，航油消耗占比99%以上，而且目前的科學技術尚未有可替代的航空燃料。航空器和發動機的供應商目前依舊來源于歐美發達國家，新型的航空器和發動機在材料應用、氣動控制、推力設計以及制造研發方面均在提升燃油效率方面有顯著改善。航空公司淘汰老舊飛機不僅獲得節能減排成效，也提高了運營效益，然而，另一方面，航企也為之承擔了巨大成本，在節能減排的貢獻中更多地利益輸送于歐美發達國家。同樣的效果也反映在航空器以及發動機或部件上的技術改裝。國家ARJ和C919的研制和交付，確實推動了民航強國戰略，但其是否會給航企帶來提升航油效率以及減少碳排放的壓力，則不能簡單而論。但無論如何，航空飛行器愈發先進，進一步降低飛機能耗的空間在一定程度上將日益縮小。

（2）空域資源瓶頸嚴重制約民航發展和節能減排效應。隨著我國民航持續快速的發展，飛行繁忙地區空域資源緊張的矛盾日益突出，已成為制約民航發展最大瓶頸。一方面，空域資源瓶頸導致的航班時刻飽和，嚴重制約了民航發展速度，限制民航節能減排項目的實施。近年來民航發展的空域需求年均增長10%，但航路航線總距離年均增長約2.6%，空域可供空間和時刻已難以滿足航空公司的增長需求。由于空域限制，航空公司在航線優化和截彎取直的應用中并不能單純從技術上和自身管理上予以解決。另一方面，空域資源瓶頸導致的流控延誤增加，嚴重影響了服務品質和安全運行，被動增加航油消耗，相悖于綠色低碳運行。我國民航正常率水平從2009年之前的80%持續跌落到2014年的68.37%，2014年全球機場正點率排名的倒數10位中有9個來自中國，流控原因占延誤航班總量已達到35.89%，位居航班延誤原因首位；航空公司不但直面航班延誤帶來的社會壓力，旅客滿意度和品牌形象受到嚴重影響，一定程度上還會從飛行員心理壓力、疲勞管理、飛行操作和決斷等方面帶來更多風險。由于航班延誤造成飛機地面滑行等待的耗油和排放是不產生任何效益的浪費，航空公司為此無端地增加航油消耗，與綠色低碳運行相悖，也給航企管理增加壓力，帶來安全隱患。

（3）航空運輸受外界環境影響敏感度高，有經濟晴雨表之稱，國際國內的政策、經濟、自然災害以及人文環境的波動均直接影響航空運輸，影響企業經營效益以及航油單耗，國際客貨運航線受影響更為明顯。

3.3 放開市場機制的建立，航空公司面臨碳成本壓力

國際國內應對氣候變化的各項措施和決策，對下一階段民航行業的節能減排均形成重要指引。國家發改委和中國民航局行業已就2017年建立全國碳市場開展各項前期準備工作，目前有關碳排放邊界、配額分配方法及預分配、MRV、第三方審核機構資質等細則正在緊鑼密鼓地制定中。加入碳市場交易，對航空公司提出更高節能減排的要求，但民航行業特性無形中不可避免地讓航空公司成為買方市場。以100元/t二氧化碳預測，3大航加入全國碳市場的年均碳成本壓力可能均接近億元，根據ICAO 39屆大會提議的全球碳市場減排措施和計劃，假設國際航線2016～2035年期間，國際航線增長率從年25%以每5年遞減5%的年均增速測算，2021～2035年期間累計的二氧化碳排放權缺口接近2億t。如果以年均25%持續增長，則接近10億t。

4 新形勢下如何采取措施開展節能減排工作

4.1 持續加大節能減排力度，應用科技和管理手段降低飛機能耗是航空公司不變的節能減排基礎

任何時候不放棄自身對節能減排措施的挖掘，“十二五”期間，各航空公司采取了一定措施，取得較好的節能成效，但仍有潛力可挖掘，節能手段并未到黔驢技窮的時候。

（1）繼續堅持走科技節能、結構節能之路，與世界同步，應用最新行業技術評估節能效應，不斷加大推廣實施節能減排項目的力度。

（2）盡可能采取航線優化、成本指數飛行等手段提升飛行節油，鼓勵飛行員倡導節油意識。

（3）通過創新科技、積極探索和開發節能減排新項目等手段實現綠色低碳發展。比如通過選裝或選配客艙設施設備降低飛機載重量，通過改進維修方式提高燃油效率等。

（4）提升管理水平，從航空公司層面將節能減排壓力與企業經營決策相掛鉤。通過績效考核落實責任，將航油購買成本和碳排放成本一同計入航線成本分析評估體系。通過建立和完善監測體系，利用數據分析提供節油改進措施。

4.2 建立專業的碳交易管理團隊，應用市場手段降低碳排放配額購買成本

隨著全國碳市場的建設和發展，未來的中國碳市場將會發展成為金融化和國際化的碳市場。對碳交易市場的參與也不能僅僅停留在完成履約的初級階段，否則將無法改變航企特性決定的絕對買方成本的困擾。航空公司需積極探索碳資產管理的新課題，通過建立自身碳管理團隊或通過專業碳資產管理公司合作，運用金融手段將碳交易進行科學化管理和專業化運作，以有效地降低公司的履約成本，實現碳資產管理的效益化。

4.3 通過行業間的合作，利用行業間的協作能力解決制約其發展和減排瓶頸的現狀，發揮政府統籌規劃效應

航空公司受空域條件限制的影響往往超出航空公司自身解決的能力范圍，航空公司需要積極保持與空管當局的溝通，嚴格遵照相關規則并不斷提升自身管理能力。同時，通過行業的指導，尋求技術支持途徑和突破，建立更科學的行業規章。由于航空公司的航線運行同樣受到各地機場建設條件、設施設備以及管理條件的影響，小到機場的保障能力抑或涉及國家機場建設的整體規劃，都會對航空公司的發展和節能減排的效應產生直接影響。國家綜合交通運輸體系的網絡布局對航空公司的影響更是顯而易見。因此，行業間的協作和政府統籌規劃的規模效應不言而喻。航企應積極予以訴求反應。

4.4 共同維護國內航空公司的可持續發展，一致應對全球航空市場機制的措施和計劃

長期以來，工業發達國家以全球在同一減排目標下建立市場機制為由對發展中國家施加壓力，限制發展中國家的航空發展，中國始終堅持愿意承擔與本國發展階段和能力相符的責任，同時強調發達國家先行減排，承擔歷史排放責任，并且應向發展中國家提供技術和資金的支持。目前，《巴黎協定》生效后的首次締約方會議即將召開，期待對如何落實自主貢獻的行動目標和措施，如何解決自主貢獻和全球控制溫度增長目標之間的差異，如何落實發達國家資金到位問題等有進一步的指導性文件。同樣，ICAO大會之后的工作會議也面臨進一步需要制定的細則。按照現有碳抵消和減排計劃，需要明確碳排放的監測核查的方法，如何認可現有市場機制下的航空公司碳排放權，是否需要解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各國減排目標和行業減排目標之間的對接等。如果這些問題真實存在的話，作者認為目前按照國家發改委的部署，在制定2017年啟動全國碳交易的系列政策和規則時，在統籌國家減排目標，制定碳配額分配方法學的時候，對航空企業應充分兼顧考慮全球航空業的市場機制。建議如下：

（1）現有ICAO碳抵消方法和減排計劃兼顧了不同航空運營人在不同時期的發展以及相對行業發展速度條件下應承擔的碳抵消量。國內民航應充分利用自愿減排階段（2021～2026年）以及有條件參與階段（2027～2029年）中，航空公司國際航線碳抵消量按照行業增長因子計算的碳排放成本相對較低的發展機會。航空公司需利用這一機會發展國際航線，但由于公司發展和國際國內航線發展不可完全分割的前提，全國碳排放在這一時期甚至之前對航空公司的減排壓力也不應過于嚴苛。

（2）全國碳交易已將民航業納入2017年啟動的碳排放試點企業，由于前文分析的航企特性，在被納入碳排放的初期，航空公司被動成為碳履約的絕對成本方，考慮到為未來全球碳抵消機制中認可中國碳配額的談判爭取空間，全國碳排放有關碳配額分配方法以及相關規則參考現有國際做法。同時，在配額分配時，應適當對航企傾斜，讓航空公司留有足夠的碳配額參與國際市場的碳抵消。退一步說，即使屆時不被認可，航空公司配額也可在國內碳市場中處理，減少資本輸送。

4.5 探索生物燃油

從長期應對氣候變化的角度考慮，尋求更為環保的生物燃油替代高能耗的航空油料是人類真正實現綠色低碳飛行的美好愿望。航空公司不放棄關注和配合航空器制造商和發動機制造商對此項目的研發。

4.6 未來不確定性的應對

《巴黎協定》和ICAO 39屆大會給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后續行動措施制訂了基本原則，進一步的細則確定需要各國一致的聯合行動，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都有可能阻礙來之不易的進程。隨著美國大選落下帷幕，對于Donald Trump在競選期間幾次場合中發表的上任“百天新政”的一些措施，是否會予以兌現成為大家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其中，有關“取消向聯合國氣候變化項目提供的所有資金”如果真有實質性行動，將對整個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措施產生影響。我們并不希望看到美國忽視和質疑已經具有國際法律效應的協定和決議。

Discuss on Airline Companies Carrying out Energy Saving and Emission Reducing Tasks

Guo Ping
China Eastern Airlines Co.,Ltd

∶The article analyzes driving factors of airline companies carrying out energy saving and emission reducing tasks based on overseas and domestic industry trends. The author figures out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and challengers for airline companies carrying out energy saving and emission reducing tasks based on practical condition. Finally the author discusses what need to deal with and focus on in personal view under the current situation driving mode.

∶Climate Changes, Industry Trend, Science Technology and Management

DOI∶10.13770/j.cnki.issn2095-705x.2017.0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