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古代公文寶庫 豐富現代公文教學方法

陳蘇梅

公文寫作在我國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傳統和極其重要的社會地位，它不僅源遠流長，而且內容豐富，是我國優秀的文化寶庫。十八大以來，中央領導人多次強調：要加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挖掘和闡發，要認真汲取中華優秀文化的思想精華和道德精髓，古為今用。想要提高現代公文寫作水平，借鑒古代公文是有效方法之一，這個觀點一些學者已有論述，如陶磊《合理借鑒古代公文語言技巧 有效提升現代公文寫作水平——論古代公文閱讀對現代公文寫作的語言借鑒意義》，提出借鑒古代公文的語言技巧、語言藝術來提高現代公文的寫作水平；[1]張孌枝《淺議古代應用文及其文學價值》中指出：“從古代應用文的寫作以及應用文描寫手法上進行細致地探尋，努力地發展我國的古代文化，傳承我國的優良傳統。”[2]井淼的《試論古代應用文對“請示”類公文寫作技巧的啟示——以李斯<諫逐客書>為例》則論述通過研讀古代公文來提高現代某一公文文種的寫作水平。[3]筆者擬從教師教學的角度，針對學生在學習公文寫作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通過借鑒、學習我國古代公文寫作的優良傳統，去尋求有效的解決方法。

一、學習古代優秀公文例文，了解公文文體內涵

雖然古今公文在很多方面都表現出重大差別，但現代公文是從古代公文中發展而來的，兩者間的相似、相同之處依然占主導地位。公文的初學者，不能很好地分辨各類文體的特點、功能和具體用法。通過閱讀、學習古代優秀公文，古今例文相互比照，能幫助學生了解文體內涵。

例如，“命令（令）”是從先秦使用至今的唯一一種公文文體。在《黨政機關公文處理工作條例》中規定，命令（令）適用于公布行政法規和規章、宣布施行重大強制性措施、批準授予和晉升銜級、嘉獎有關單位和人員。命令的強制性是所有公文中最強的。當學生寫作過程中不能很好地體會其高強制性時，教師可以引導學生閱讀古代公文。如諸葛亮的《軍令》：

“聞雷鼓音，舉白幢絳旗，大小船進戰，不進則斬。聞金音，舉青旗，船還。若賊近，徐還；遠者，疾還。”

“戰時，皆取船上布幔、布衣漬水中，積聚之，以助水淹。賊有火炬、火箭，以掩滅之。違令者髡翦耳。”[4]

在上述兩則《軍令》中，假如違抗命令，下場要么是性命不保，“不進則斬”，要么被剃掉頭發，“髡翦”。“髡”在古代是一種帶有侮辱性的懲罰，違背命令受到的懲罰是很殘酷的，可見它的強制性非常強。現代公文《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關于發行新版人民幣的命令》一文中，最后一點寫道：“凡破壞新版人民幣發行或借發行新版人民幣之機從中謀利，擾亂金融市場者，均依法懲處。”[5]同樣的，違背了現代公文中的命令，將面臨司法審判。同一公文文種古今例文對比，可以體會到“令”的文體特性，從古至今都具有高強制性，且從中我們還可以認識到不同制度在公文中的體現——封建制度中統治階級掌握著人們的生殺予奪之大權，而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則沒有這個特權，必須交付司法部門裁決。

又如一些學生在擬制“請示”時，緣由寫得過于簡單，難以說服受文者，可以用班昭的《為兄上書》作為例文。《為兄上書》，是東漢時期上行文書的佳作，書中第一段先敘班超感皇恩隆浩，出使西域，次敘班超立功之實，再敘班超老病留在邊疆無益，此為論理。第二段敘述了君主以孝治天下，為兄上書，符合皇上的仁慈之德，提出“妾誠傷超以壯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則便捐死于曠野，誠可哀憐”[6]的陳述，此為陳情。全文聯系實際，情理交融，感情真摯，措辭委婉得體。此書上奏后，“帝感其言，乃征超還”，達到了上書的目的。在古代，政務由皇帝一人決策，因此好的上行文書，必須立意高遠，理由充分，同時要非常注意言辭委婉得體，講究以情動人，以理服人，既能讓皇帝認同，又不觸怒龍顏。現代社會，國家治理是集體智慧的結晶，但寫作請示時也需要把緣由敘述詳盡，才能說服受文者，達到行文目的。通過閱讀古代公文，不僅可以豐富閱讀經驗，開闊視野，還能強化文體意識，讓學生了解各文種的功能和具體寫法。

二、學習古代公文知識，加深對現代公文的認識

（一）可以幫助了解文體的由來

古代公文文體的形成，有多種形式：有通過公文處理程序中的動作轉化為文本的，如“詔”，在夏、商、周三代不指文體，而是“召而與言”的動作，在秦漢、三國、晉、隋等朝代被作為最高統治者發布命令的文體。還有的文體，它的文體名稱由其他文體演變而來。如唐、宋時期，“榜”的使用頻率很高，有“安民榜”、“進士榜”等，到民國時期已被“布告”、“通告”等現代文種所取代。由此，通過了解古代公文文體的形成，進而可以幫助了解現代公文文體的由來。現代公文中“請示”、“報告”，即“請求指示”、“匯報告知”，也是由動作轉化而來。而“函”，古代指傳達消息或指示的信件，后演變為公文文種。教師在課堂上講解公文的演變方式、演變軌跡等知識，可以幫助學生了解公文文體的由來。

（二）可以加深對文體存亡的認識

2012年頒布的《黨政機關公文處理工作條例》，減去了“指示”、“條例”、“規定”這三個主要文種，公文文種由18種到15種，這種現象是黨政機關精簡高效的文書工作作風的體現。我們還可以從古代公文演變規律來理解它：“社會的實際需要是公文文體產生、發展、消亡的根本動力，不間斷地圍繞滿足、順應實際需要這一軸心做出調節，以增強處理公務的能力，是公文文體演變的基本趨勢。”[7]在我國歷史上使用超過一千年的文體有詔、制、冊、敕、令、誥、議、上書、奏、表、榜等一大批，它們超強的生命力主要表現在政務適應能力強，處理事務效率高，而誓、典、謨、訓等先秦文種只在很短的一段時期使用，后代沒有繼承。可見，當文體適應社會需要時就發展、壯大、保留，不能適應需要時則被其他文種代替甚至被淘汰。這就是為什么有的文體在歷史上使用了上千年，有的則非常短暫，轉瞬即逝的原因。

“指示”作為共產黨機關公文文種，主要用于對下級機關布置工作，提出開展工作的原則和要求。但從當下公文處理的實際工作看，該文種的使用頻率極低，這種帶有強烈指令性的文種已被“意見”等含有建議性和商洽性的公文所取代。所以，在2012年新的條例頒布時，取消了“指示”這一文種。而“條例”和“規定”，從當下的公文使用實際看，全國性的團體、黨和國家機關及其職能部門，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也在使用這兩個文種，因此，“條例”和“規定”的適用范圍不再局限于黨政機關，它們的使用范圍更廣泛了。通過學習了解古代公文演變規律等有關知識，由此及彼、由古及今、觸類旁通，可以加深學生對現代公文的認識。

三、講授與古代公文有關的歷史故事，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

一些教師在公文寫作知識傳授過程中，習慣于照本宣科，簡單地按照“概述”、“結構與寫法”、“例文分析”、“注意事項”等幾部分來講授，使學生覺得課堂內容機械呆板、枯燥乏味，失去了學習興趣。作為對策，教師可以講授與古代公文有關的有趣事例，讓課堂教學變得生動活潑。如在講授公文寫作必須形成簡潔凝練的文風時，可以引用明代茹太素的事例：茹太素是明初洪武年間刑部主事，一次他上書皇帝朱元璋，奏文竟達17000多字，而切實可行的只有500余字。繁瑣冗長的公文引來皇帝的大怒，朱元璋命手下把茹太素痛打一頓以示警戒，并下令規定以后的公文不得繁瑣，違者治罪。這個事例告訴我們，寫作公文務必簡潔凝練，否則長篇累牘、文風繁縟不僅達不到行文目的，反而會令人生厭，甚至動怒。講到公文寫作要態度嚴謹慎重，認真推敲時，可以引用清代大臣曾國藩等人制發公文的事例。據史書記載：“曾文正公（國藩）大事章奏，必令幕府諸賢，各創一稿，然后審擇點竄，亦有一字不易者。合肥伯相李公則必先自草創，聽幕僚指陳得失已，乃更自裁定。”[8]曾國藩、李伯相二人集思廣益，認真修改奏稿，為的就是使公文規范得體，從而提高公文質量及辦事效率。此外，教師還可以把古代公文與公文背后的故事聯系起來，如講述《齊威王令》，可與鄒忌諷齊王納諫的故事相聯系；講授勾踐的《與國人誓》，與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相聯系；講授商鞅《定變法之令》與商鞅變法、促成秦國強大故事相聯系。講授古代公文相關歷史故事，有助于了解公文寫作背景，且能使課堂內容更加充實、豐富、生動、充滿趣味性。

現代公文的發展與使用不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從殷商廢墟中出土的甲骨卜辭、商代和周初的銅器銘文開始，公文的使用和發展經過了千年歷程。古代公文中包含大量情真意摯、簡潔精悍、氣韻貫通、內容翔實的優秀公文，是我國優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值得我們挖掘和繼承。我們應從中汲取營養，認真研究探討公文寫作的特點及規律，揚長避短，古為今用，結合時代、生活的需要，探索現代公文教學新方法，從而提高學習者的公文寫作水平，加深他們對公文知識的了解，提高他們的學習興趣。

參考文獻：

[1]陶磊.合理借鑒古代公文語言技巧 有效提升現代公文寫作水平——論古代公文閱讀對現代公文寫作的語言借鑒意義[J].湖南大眾傳媒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2，（6）.

[2]張孌枝.淺議古代應用文及其文學價值[J].價值工程.2013，（24）.

[3]井淼.試論古代應用文對“請示”類公文寫作技巧的啟示——以李斯《諫逐客書》為例[J].高等職業教育（天津職業大學學報）.2010，（1）.

[4]（三國）諸葛亮.諸葛亮集[G].段熙仲，聞旭初編校.北京：中華書局，2012.

[5]陳華平，王太鈞，孫杰.現代公文寫作與處理教程[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7.

[6]閔庚堯.中國古代公文簡史[M].北京：檔案出版社，1988.

[7]胡元德.古代公文文體流變[M]. 揚州：廣陵書社，2012.

[8]王強.中國古代公文選注[M].北京：昆侖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