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追風步

文/鐘銳

乾坤追風步

文/鐘銳

1

“師父，我已經加倍努力了，你又說我很有天分，可我的乾坤追風步怎么還是沒有進步，始終停留在第三層？”這天傍晚練完功回來，顧不上吃飯，全身大汗淋漓的阿聰便找到師父，急咻咻地問道。

“阿聰，你又心急了。”師父笑道，“像你這樣大的時候，我的乾坤追風步都還只練到第二層。練功似滴水穿石、鐵杵磨針，可急不得。你要想進步更快，那就下山去吧。”

“下山？”

“是的，下山。”師父的表情忽然凝重起來，“你在山上雖然可以不受外物滋擾，靜心練功，但這種修煉遠離人群，少了一股紅塵煙火之氣，對你的成長也是不利的。你要想真正地練好武功，練好乾坤追風步，就必須下山去……”

阿聰懵了。是呀，師父這話是什么意思呀？以前他不是說練武是要遠離外物滋擾嗎？什么紅塵煙火之氣，這是什么呀？

但師父好奇怪，也不解釋，阿聰只好滿腹狐疑地吃飯去了。

阿聰一晚沒睡著，第二天一早，他便收拾好包裹，向師父和師弟辭行。

去哪里呢？阿聰決定先去京城看看，那兒最繁華最熱鬧，紅塵煙火之氣想必也最多。

走呀走呀，一路上風餐露宿，這天中午，阿聰來到了京城。只見城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都伸著脖子看墻上的布告。

阿聰也擠過去看。原來，最近京城出了一個十分厲害的大盜，名叫一陣風。他不光偷有錢人的東西，就連普通百姓家的東西也不放過，一時間，京城內人心惶惶。沒辦法，刑部六扇門便貼出布告，懸賞緝拿。若有人能捉住一陣風，不光獎賞黃金500兩，還會被授予“神州英雄”的稱號……

阿聰不禁動心了。是呀，如果他能捉住一陣風，那可就大大地露臉了。師父知道了，也會為他驕傲的。

想到這里，阿聰也不投店了，買了幾個饅頭，便在京城內四處轉悠起來。

2

工夫沒白費！這天晚上，當月亮升到中天的時候，突然皇宮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追逐之聲。

阿聰雙足在屋瓦上一點，立即一溜煙似的飛了過去。淡淡的月光下，只見一道黑影正從巍峨的皇宮內飛出來。幾十道影子在后面緊緊追趕。

但這道黑影疾如閃電，快如流星，很快就拋開了后面的追兵。追兵一個個又跳又罵：“一陣風，你跑不了的，快快投降……”

原來這黑影就是一陣風！阿聰飛一般地撲了過去。

一陣風不愧是一陣風，微微一怔，立即風一般地向前飛去。阿聰在后面緊緊追趕。

月光下，兩人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大戰。剛開始，阿聰還能緊緊咬住。但漸漸地，一陣風一點點地把距離拉開了。是呀，阿聰畢竟還只有十幾歲，體力是遠遠比不上一陣風的。

“小子，你放棄吧，你追不上我的……”一陣風還故意放緩速度，像貓頭鷹一樣桀桀怪笑起來。

本來，阿聰全身大汗淋漓，已經很難再支撐下去了，但一陣風的譏笑聲就像一根根鋼針刺到了他心里。“轟”地一下，他心中的怒火頓時熊熊地燃燒起來。

而不知怎么了，這些怒火竟然與他體內的內力結合到了一起，頓時化作了一股新鮮的強大的力量。霎時間，阿聰就像一條昂頭怒吼的神龍，“嗖”地一下，就像一陣風筆直地沖了過去。

一陣風嚇得掉頭就跑。但不管他跑得多快，阿聰都比他還要快。一種巨大的恐慌頓時籠罩在一陣風的心頭。

說實話，如果此時一陣風停下來與阿聰動手，阿聰肯定打不過他。但現在一陣風驚恐交加，手足無措，就像一只在貓爪下逃命的老鼠，只想著逃命，哪敢停下來呀。

就這樣，阿聰一點點地拉近了與一陣風的距離，越追越近。一陣風呢，越跑越怕，越跑越沒勁。汗水就像溪水一樣，在他身后蜿蜒形成了一條濕濕的、很明顯的痕跡。

等到太陽出來，一陣風突然一聲大叫，頓時全身虛脫，癱倒在地。

阿聰不敢大意，急忙上前點了他身上的數處大穴。然后阿聰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動彈了。是呀，這一場追逐大戰下來，他也是體力透支，近于虛脫了。

不過，阿聰隨即大笑起來。是呀，這次他不僅成功地捉住了一陣風，最重要的是，他的乾坤追風步竟然又精進了，一下子就沖破第三層，達到了第四層！

而接下來的事更讓阿聰高興。除了獎給他500兩黃金，授予他“神州英雄”的稱號之外，六扇門還派出了一支豪華熱鬧的儀仗隊，簇擁著阿聰夸功游街。

滿城的人似乎都出來了。大家不停地把鮮花、水果什么的往阿聰身上扔。阿聰穿著新衣，騎著高頭大馬，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也許，正是這一點打動了阿聰。隨后，阿聰加入六扇門，成為了一名緝盜追兇的捕快。而他憑借著他的乾坤追風步，也很快闖出了名頭。塞外雙兇、江南毒蜂、奪命血狼、天南一枝花等等許多江湖上鼎鼎有名而窮兇極惡的家伙，都先后栽在了他手里。很快，江湖上的人都稱他為“追風少俠”，而不叫他的真名了。

自然，阿聰也沒時間回去看師父了。因為那些需要他追捕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往往一個案子還沒辦完，另一個案子就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

3

而不知為什么，之后不管阿聰如何努力，如何吃一些養氣滋補的靈丹妙藥，他的乾坤追風步卻始終停留在第四層，再也沒有進步過。不過這似乎也無所謂，因為好像還沒有誰的輕功能超過他。

這天，阿聰突然收到一封飛鴿傳書，是師弟小山寄來的：“師父病重，請見信后速歸！”

阿聰嚇呆了。他急忙騎上一匹好馬，發瘋似的往山上趕。

4

還只跑了三百多里，這匹馬便口吐白沫，跪倒在地。阿聰急忙飛身下馬，施展乾坤追風步，催動全身的內力，使出全身的力氣，星馳電掣般地向前面飛去。

但是，當他滿頭大汗地趕到山上的時候，他無比驚愕地看見，師父正坐在桌前喝茶，臉色紅潤，精神奕奕，一點兒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阿聰一呆，隨即怒氣沖沖地瞪著站在旁邊的小山。

“好了，阿聰，你別怪你師弟了，這都是我的主意。”說到這兒，師父板著臉說道，“哼，如果我不用這個法子，只怕你已經忘了我這個師父了吧？”

“師父，徒兒錯了，請師父恕罪。”阿聰嚇得一下跪倒在地。

但師父并沒生氣，眼中還閃動著幾絲狡黠和得意：“好了，你小子快起來吧，如果我生你的氣，就不會用這種法子幫你了。嘿嘿，難道你還沒發覺你體內的變化嗎？”

阿聰這才注意到，此刻他體內內力奔涌，就像一道道小溪一樣，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更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從足底透出，似乎雙足輕輕一點，就能一飛沖天。

“啊，師父，怎么會這樣？我的乾坤追風步怎么一下子就達到了第五層？”阿聰不禁失聲叫道。

“呵呵，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在山下這兩年來四處緝盜追兇，苦練乾坤追風步，進步已經十分明顯，但因為缺少了一些機緣和氣運，所以才一直停留在第四層。此次，你心中記掛我這個師父，千里迢迢地趕到這里來，心中的惶急和焦灼郁積在一起，不知不覺便形成了一股強大的精元之氣……這也算是你的造氣！這股氣經過搬運融合，與你的內力匯聚在一起，你也就自然而然地達到了第五層。”說到這兒，師父忽又奇怪地嘆了一聲，“不過，為師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你以后還能不能更進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5

暈，師父怎么又說這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呀？阿聰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忽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怔怔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是呀，之前他的乾坤追風步之所以能達到第四層，是因為他在追趕一陣風的時候受到了奚落和嘲笑，那些奚落和嘲笑反而成了他前進和突破自己的動力；而這次，是因為他太擔心師父的安危了，沒想到這種擔心和著急反而在他體內形成了一股強大的精元之氣……看來，這些就是師父所說的紅塵煙火之氣吧。原來，所謂的紅塵煙火之氣就是指這些呀！如果不是下山走這一趟，就根本不能體會到這些，也根本不會知道這些呀！

想到這兒，阿聰不禁笑了。

師父也笑了：“阿聰，看來你已經有所感悟了。好，這就好，正所謂‘師父引進門，學藝在個人’，看來以后為師再也不用為你擔心了。小山，你也隨你師兄下山去吧。”

“是，師父。”小山急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他和阿聰一起走了出來。

天，瓦藍瓦藍的，多像他們此刻的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