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伯特的孩子（上）

范先慧

1.從我出生的那刻起，記憶里第一個出現的就是若伯特。

2.她有一身雪白的絨毛，可是稀稀拉拉已不豐滿；兩只長長的、一遇風吹草動就豎起來的耳朵通常耷拉下來；她的眼睛最特別，是琥珀色的，渾濁無神。是的，若伯特是一只年邁的老雪兔。

我剛剛出生，就被若伯特收養了。我發覺，我和我的養母，還有林子里的其他兔子都不一樣。

3.若伯特帶我去拜訪附近的鄰居。“我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薩得。他剛出生的樣子實在是可愛極了，我一眼就認出他是我去年跑丟的一個孩子。”

薩得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你丟失的孩子？天哪！若伯特，你簡直是——瘋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們推到門外。

4.若伯特把我領到一個大大的樹洞前。“愛密是我兄長，這個林子里最老的兔子。他一直都對我很好。”若伯特說。

從我們進屋的那一刻起，愛密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始終沒離開過我：“若伯特，聽著——趕緊把他送回去。”

若伯特急了：“不，他是我的孩子！”

愛密像被燙了一般大叫起來：“好了，明天你必須把他弄走，懂嗎？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5.若伯特說過，森林的這邊長著許多大樹的地方是兔子們的樂園。而另一邊，那個靠近月亮的山崖，是整個森林的最高處，充滿著危險。

每個晚上，我都靜靜地仰望那座山崖。我比這里的任何一只兔子都膽大。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站在那個山崖上，和月亮靠得很近很近。

6.第二天，樹洞外面像陰天里下了一場茫茫的霧，一眼望不到邊。那是——林子里所有的雪兔。

薩得跳了出來：“若伯特，我們不能任由你胡來。你是一只雪兔，可他不是！”

“他不會傷害任何人，我保證。”若伯特的眼圈突然紅了，“我不會丟掉他的！”

7.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下撲上前，吼道：“我們什么也不保證！滾開，該死的兔子！”

薩得順著樹洞前的那條小斜坡骨碌碌地滾了下去，撞倒了身后一排如臨大敵的雪兔，宛如一列翻倒的多米諾骨牌。后面的兔子一個個掉頭逃竄。

我和若伯特放聲大笑起

來。

8.五月快接近尾聲了。我身上的毛長得又粗又長，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清澈的溪水映出我挺拔的身材和輪廓分明的臉龐。

“嘿，若伯特，我給你抓了一只金花鼠。他的皮毛正好可以給你縫一個松軟的枕頭。”

若伯特發出了一聲尖叫。我嚇了一跳，松開了爪子。那只狡猾的金花鼠趁機逃之夭夭。我追了上去。

“回來！”是若伯特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