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書

范開源

夜晚，在A市的一家書店五樓，皎潔的月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落下來，四周一片寂靜。

突然，一個淡淡的金色光球流星般破空而入，猶如脫韁的駿馬，倏忽而來，倏忽而去，異常興奮地飛馳。幸虧書店樓層較高，又是深夜，否則這金光一閃一閃的，真的會被誤認為是書店失火呢。一盞茶的工夫，似乎是激情疏散得差不多了，光球的速度慢了下來，“嗖”地一下鉆進一本書中便消失了。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瞬間轉移

眼前的文字如墨似水。陳玄依依不舍地合上書頁，一邊回味剛才的故事情節，一邊搜尋其它書籍。

高一暑假，他又來到了這個從小就經常光顧的書店。這里不僅有許多“美味”的書籍，更承載著他兒時的回憶。

正隨意翻看著，陳玄發現身邊的一本書有些古怪。這是一位暢銷小說作家的作品，很受歡迎，將它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倒是理所應當。書的名字叫《踏雪原》，封面是一個瀟灑俊逸的男子，手持一把長刀，踏雪而來，在茫茫雪原背景的襯托下，顯得飄渺出塵。

但是，這男人的眼睛怎么那么奇怪呢……有點尖銳又有點邪惡，還泛著血色光芒？

陳玄看著另一本《踏雪原》，對比一下，并沒有這種情況。這是怎么回事？陳玄琢磨著，剛要把這本書放回貨架，卻驚愕地發現，封書的塑料薄膜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飄落在地。

“呃……這，這不是我弄的……”陳玄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撿起塑料薄膜，“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掉了？”

他緊張地向四周看了看，還好，周圍的人都在專心看書，沒有注意到他。陳玄放心了，輕輕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收起塑料薄膜，攤開書看了起來。

這本書有些隨大流的“風范”，講述的是一個自幼父母雙亡的少年偶然被宗派長老所救，從此踏上修煉之路并成為一代巔峰強者的故事。內容有些老套，但好在情節生動有趣，陳玄一看，竟有些不忍釋卷了。

意猶未盡地翻到最后一頁，沒有預想中的內容，卻只是一張白紙。陳玄疑惑地翻開前一頁，確定無誤，故事還沒結束，少了結尾。

難道是印刷錯誤？

他翻看封面和書號，確定這是正版，心中更加疑惑：“最后一頁忘了印？出版社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吧？即便還有續集也該標注一下‘未完待續啊？這是啥情況？”撓撓頭，合上書，又看到了那雙怪異的眼睛。陳玄心中一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看到它就有種難受壓抑的感覺？

陳玄不甘心地又翻到最后一頁，突然，一個黑色圓形凸起的圖案突兀地出現在白紙上。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圖案瞬間旋轉起來，隨即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陳玄只覺一陣恍惚……

定了定神，睜開眼睛，望著周圍安靜讀書的人群，陳玄愣住：“剛才是怎么回事？不對，這里不是五樓……是……一樓？”他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書店大門，一時有些迷茫。突然，他仿佛想起什么，暗自驚呼一聲，迅速跑上樓去。

五樓，剛才自己所在的地方，那本書仍安然無恙地躺在那里。四周看書的人并沒有發現什么，依舊翻看著自己眼前的書。

陳玄迷茫地呆立著，恍然如夢。

百思不得其解，他再次翻開《踏雪原》的最后一頁，一切正常——白紙一張。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剛才是幻覺？”

黑色符文

“陳玄，你也在這里看書啊？”清脆的聲音響起。抬頭一看，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正向自己微笑揮手。陳玄立刻認出，這是同班的蘇瑤，活潑好動，多才多藝，最神奇的是她的成績，每次都能把持全班第二的“寶座”，真不知是怎么考出來的。

“蘇瑤！”陳玄笑道，“你也來這兒看書？”

蘇瑤點點頭，好奇地從陳玄手中拿過那本“奇書”，看了看封皮，“《踏雪原》？神芒寫的吧，現在網上很火呢。包裝怎么拆開了？正好看看……”

“我看見的時候就開了，哎等……”陳玄話沒說完，只見蘇瑤粗略一翻，直接到了最后一頁。

“刷！”

這回陳玄可看得真切，一道光芒閃過，蘇瑤的身影瞬間消失了。

“壞了……不會又去一樓了吧？”陳玄轉身向樓下跑去。

二樓樓梯拐角，他見到了正在上樓的蘇瑤：“剛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到了一樓？不是在五樓嗎？”

陳玄無奈道：“之前我也被傳送走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對了，你剛才看沒看見最后一頁有一個黑色符文狀的東西？”

蘇瑤點頭道：“對啊，我還以為是附贈的小禮品呢，正想仔細看看，結果就……”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踏雪原》仍然安靜地躺在那兒，沒有絲毫異動。

“對了蘇瑤，你看看這兒……”陳玄指著封面：“你看這眼睛，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

蘇瑤仔細看了看，皺眉道：“確實，太詭異陰森了，而且怎么那么紅？是不是印刷紕漏？”

“應該不是吧，其它書都很正常。”陳玄隨手拿起另一本《踏雪原》：“你看，原本的眼睛大而有神，透著一股鋒芒，再怎么模糊也不應該印成這樣啊……”

“那個，要不我再試一次。”陳玄抬手撓了撓頭，“如果一會兒我又消失了，你在這里等我就行……”

不等蘇瑤回答，他迅速把手中的書翻到了最后一頁。

果然，那個黑色的圖案又出現了。

一陣眩暈，陳玄重新清醒地再次來到了一樓。

“呃……你怎么也過來了？”他定了定神，一眼看到身邊的蘇瑤，詫異地問道。

“啊，剛才我也看見了那個……”蘇瑤尷尬地笑了笑，突然低聲驚呼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順著蘇瑤手指的方向望去，陳玄看見不遠處有一本書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幾秒鐘過后，光芒消失了。

“光？”陳玄揉揉眼睛，“書會發光？這太離奇了吧？難道是我的眼睛花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書會發光就了不起嗎？說不定明天你還會遇到外星人呢，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蘇瑤對陳玄的表現嗤之以鼻。

“走，過去看看，今天非把這事弄明白不可，我猜這書和《踏雪原》之間定然有什么瓜葛……”蘇瑤拉著陳玄急急向剛才發光的書走去。她已經被這種奇怪的事情深深吸引住了。

位置互換

說起來，兩人神經都有些大條，不知道是不是應了“無知者無畏”這句話，遇到這般離奇的事，他們居然沒有害怕，真是怪哉。

蘇瑤好奇地抽出那本書，上下前后，看了又看，嘩啦嘩啦地翻看書頁：“似乎沒什么不同嘛，就是一本普通的書……咦，《踏雪原續》？”陳玄湊上前一看，這本書竟然是《踏雪原》的續集，封面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窈窕女子，眼神竟也似那本《踏雪原》封面上的男子一樣，格外兇厲。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踏雪原》的作者神芒犯了天怒？”蘇瑤撓著腦袋笑問了一句，旋即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疑惑地說：“不可能啊，《踏雪原》屬于玄幻類小說，應該在五樓，怎么跑到一樓雜志手冊這里來了？”

“是不是有人拿過來結果卻沒買，把它隨手放在這兒的？”

“不會吧。”蘇瑤搖頭，“這樣的書有專門的放書臺，會分門別類地再放回書架。而且就算是顧客隨手放的書，工作人員也會及時拿回去的。”

陳玄皺眉：“那就奇怪了。還有，怎么這兩本怪書都是《踏雪原》呢？”

蘇瑤想了想，眼珠轉了幾下：“小玄子，快去把五樓的那本《踏雪原》拿過來！”

陳玄繃起臉：“你想干什么？”

蘇瑤笑容可掬：“把這兩本書買回去唄。你看啊，會發光的書，能讓人瞬間轉移的書，這樣的奇書被咱們遇上了，和中大獎有什么不同？或許這兩本書里隱藏著什么驚天大秘密也未可知呢。”

蘇瑤抱起書，兩眼冒著小星星，一臉的憧憬之色。

陳玄遲疑了一下，道：“好吧，你在這里等我。”說完飛快地向樓上跑去。

付了錢，剛走出書店，蘇瑤便迫不及待伸手去搶陳玄手里的書，“給我第二本！”她搶過來，迅速翻到最后一頁。

“唔……這里也有哦？”看著最后一頁的黑色符文，蘇瑤抬起頭，驚道：“哎？陳玄？”她面前的陳玄竟然消失了。

“我在你后面。”蘇瑤扭過頭，發現陳玄滿臉黑線地站在她身后。

“呵呵，似乎我們倆換了位置？”蘇瑤干笑道。

陳玄迅速思考起來：“難道……這兩個符文是配套的？它們之間有什么聯系？”

蘇瑤皺眉道：“這事兒還真是復雜啊。哎呀，現在幾點了？我得回家了，書就交給你了。”

“呃，”陳玄愣了一下，抬頭看著蘇瑤，“你……你不想探究其中的奧秘了？”

蘇瑤撲哧一笑，“其中的奧秘……好吧，你那么聰明，這等耗費腦細胞的事情就由你來完成吧。結果出來別忘記通知我一聲，你應該有我的電話吧？拜拜，我先回了！”

“咋回事？這怎么就成我的事了？”望著蘇瑤遠去的背影，陳玄有些反應不過來，“剛才還興致盎然的，怎么一下子就變成甩手掌柜了？”

陳玄滿心不爽。這也不能怪他，被動探秘和主動探秘的心情可是天差地別的——哪怕他對這兩本書興趣再大。

擁有超能力

當晚，陳玄趴在床上，看著手中的兩本《踏雪原》，苦苦思索。

突然，他眼睛一亮，站起身，將《踏雪原》放在房間的一角，走到床邊迅速打開《踏雪原續》的最后一頁——

“唰！”

看到那黑色符印的一瞬間，他便來到了《踏雪原》身邊。

“果然！”陳玄嘿嘿一笑，“這兩個符文相互關聯，不管看到哪一本上的符文，都可以被傳送到另一本所在的地方……不過，這兩本書的神奇之處應該不只這一點吧？”

想了半天沒有頭緒，他郁悶地一頭栽倒在床，拿著書，惡狠狠地盯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越看越不舒服。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頭，陳玄抬起拳頭，狠狠落在那人的眼睛上。突然，他驚愕地發現自己手上出現了一圈圈血紅色的光芒，正緩緩擴散，一閃一閃的。

“怎么回事？”陳玄大駭，不知自己的手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異變。但似乎并沒有疼痛的感覺，反而清爽爽，涼絲絲。

疑惑間，手上一陣劇痛傳來，宛如蝕骨鉆心，把陳玄疼得差點背過氣去，嘴里嘶嘶地抽起冷氣。剛想有所動作，痛感瞬間傳遍全身，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分裂、重組。

“我要死了嗎？怎么會這樣……”這是陳玄的最后一點意識。

很長時間過去后，陳玄醒了。他慢慢睜開眼，轉動眼珠，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書桌，熟悉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他從床上跳起來，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然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嚇死了，還好，零件不多不少。不過之前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之前的劇痛，陳玄心有余悸。

漸漸平靜下來，陳玄明顯感覺自己與以往不同，身體宛如羽毛一般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起來，相反，體內則充滿力量，扎實飽滿。

真是奇怪至極。陳玄閉上眼睛，體味著身體的變化。腦海中多了些什么，似乎空間變大了。

“空間變大？”陳玄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穩穩心神，把意識集中到腦部。是真的！眼前是白霧籠罩下的一大片空間，無邊可找，無際可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意識海？”陳玄激動萬分。

意識海中的白霧一陣鼓蕩，陳玄感覺自己對外界的感知力越來越強了。

“這種感覺……”陳玄怔怔地坐著，雙眼瞬間發出明亮的光芒。

“難道，我擁有了超能力？”

西南向的指示

第二天。

通知蘇瑤后，陳玄提前來到了約定的公園。他已經等不及要告訴蘇瑤他昨晚的異變了。

剛剛八點，公園里的人并不多，天藍得仿若一塊寶石。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圈畫出斑斑駁駁的光影。鳥啼聲聲，清脆動聽。

蘇瑤準時到達，一臉疑惑：“這么早，小玄子召喚我有什么事？”

陳玄神秘一笑，抬了抬手，蘇瑤面前驟然浮起一卷清風：“呵呵，這是我的風異能！”

陳玄將昨晚的發現講了一遍。

“這么神奇？”蘇瑤張大嘴巴：“難道這紅色是一種變異能量，能讓人擁有超能力？”

陳玄點點頭：“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讓你試一下，說不定你也能擁有超能力呢！”

“快快快，”蘇瑤已經等不及了，“超能力，多么神奇啊……”

偏僻的樹林中，蘇瑤拿過那本《踏雪原續》，輕輕一點，正點在封面女子血紅的眼睛上。“難道在我身上不靈驗？”她毫無變化。

陳玄摸了摸鼻子：“這個應該有不確定性吧？或許……”話未說完，蘇瑤突然臉色一變，抬起手，手上一圈圈血色光紋紛繁繚繞。

“哈哈，我當時也是出現了這樣的光紋。”陳玄呵呵一笑。

蘇瑤正想說什么，身體卻猛然僵硬起來，動彈不得。一圈淡淡的藍色水環從她腳下升起，緩緩上升，直至形成橢圓形的藍色水蛹，將她包裹其中。

陳玄吃了一驚，緊盯住水光粼粼的大蛹。數秒過后，水蛹轟然爆裂，細密的水花漫天飛舞，又頃刻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蘇瑤渾身濕透，無奈地一抬手，一縷跳動的水花在指尖浮現：“剛才是個意外……對了，我的異能是水呢。”再向上一揮，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爽下來。

陳玄望著這兩本恢復正常的《踏雪原》，若有所思：“這兩本書怎么能有如此奇異的能力？血紅色的能量到底是什么？還有那個黑色的符文……”

蘇瑤驚聲道：“咦，快看！”

兩本書冒出淡淡的光芒，光芒逐漸匯聚成箭頭模樣，齊齊指著一個方向——西南。

“它們對西南方向有什么感應？”蘇瑤猜測道。

“西南方……我們要去看看嗎？”

“當然了，這么離奇的事，你甘心就這樣放手不管？俗話說得好：多一分力量，就要多承擔一份責任。我們既然擁有了超能力，嘿嘿，有事情自然要摻和摻和了，你說是不是？”

“言之有理，就這么辦！”陳玄贊同道。

滿腔正義的二人手持兩本奇書，叫了一輛出租車——“陳玄，一會兒你付車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