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 人小鬼大

范兆明

矮個球手

很多年前的一天早晨，有個身材矮小的孩子在一片光線昏暗的室外籃球場練習投籃。他高高舉起手臂，用盡全力把籃球投向籃筐。有些球飛到籃板后面，有些球打到籃筐前沿，也有一些落入網窩。小孩子就這樣，一個人在籃球場上不停地重復著這樣的動作，沉浸于此。

通常，籃球是大個子們的游戲，那些身高傲人的家伙們走到哪里，都會被問上一句：“你一定打籃球吧？”但那個身材矮小的孩子卻從來不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他那么矮小，理應去玩棒球，去踢足球，或者拳擊，但打籃球是不是太矮小了？

那個孩子叫做伊塞亞·托馬斯，并不是被稱作“微笑刺客”的活塞名宿伊塞亞·托馬斯，而是一個同名的孩子。

1989年總決賽期間，那個孩子的父親是一名湖人球迷，認為活塞無法在總決賽中擊敗他所喜愛的湖人。他甚至與朋友打賭，如果伊塞亞·托馬斯領軍的活塞隊能夠擊敗湖人，他就讓自己的孩子叫“伊塞亞”。那一年，活塞4比0橫掃湖人，于是，他真的為兒子取名“伊塞亞·托馬斯”。

然而，在成長的路上，小托馬斯受到了質疑，而不是贊美，因為他太矮了。從小他就聽到人們告誡他不要把精力都投在籃球上，因為“你不會在那方面有所成就”。但他在中學進入了校隊，并在一場州半決賽中拿下51分，在錦標賽中場均40分。

很多人驚訝他的成就，同時又一番好意地繼續告誡他：“你無法在NCAA一級聯賽立足，趁早放棄籃球夢想吧。”

事實是他加盟華盛頓大學。在大學的3個賽季里，他的場均得分都在15.5分以上。大三賽季，他場均16.8分、6.1次助攻。離校時，他的NCAA總得分排名隊史第八。

然而，質疑、嘲諷、勸告又來了。當他投身NBA選秀時，人們都認為他無法在NBA立足。那是成年人的世界，是大個子們的世界。伊塞亞·托馬斯已經22歲，身高只有1米75。他不會再長高了，他必須以這副身板在長人林立的NBA打拼，這現實嗎？

2011年選秀大會上，薩克拉門托國王隊在第二輪最后一位將他選中。雖然是那屆選秀大會上最后一個被選中的球員，但小托馬斯很快就用自己的斗志和刻苦的訓練贏得主教練和隊友的信任。新秀賽季，他37次首發出場，場均得11.5分和4次助攻。賽季結束，他被選進最佳新秀陣容第二隊。第二個賽季，他成為國王隊的首發控衛，場均得分提升到13.9分。

質疑仍然伴隨著他，那些不友好的聲音也時不時傳到他的耳朵里。看起來他在NBA立足了，但他能夠成為明星嗎？他只有1米75啊！

第三個賽季，他打出了場均20.3分和6.3次助攻的出色表現，數據上已經邁進球星行列。隨后他被交易到太陽隊，場均得分跌到15.2分。質疑的聲音又來了：“他果然是個曇花一現的偽球星！”

綻放于凱爾特人

在太陽隊打了半個賽季之后，在轉會期截止那天，他又被交易到凱爾特人。小托馬斯不知道這將是一段怎樣的旅程，直到他在代表凱爾特人出戰的第一場比賽中吃到兩次技術犯規。

那是一次客場比賽。小托馬斯滿身是汗，沮喪地穿過球員通道，回到更衣室。一名隨隊的體能訓練師坐在那里看電視上的比賽。訓練師扭頭看到被罰出場的小托馬斯，笑了起來。他說：“伙計，凱爾特人的粉絲會愛死你的！”

小托馬斯一臉茫然。他正為自己被驅逐出場感到郁悶，擔心這會給凱爾特人球迷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什么？他們為什么會愛我？”

“怎么不會呢？在你第一場比賽中就拿了21分，然后被驅逐出場。凱爾特人球迷就喜歡你這樣的家伙！”

小托馬斯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

3天之后，他隨隊返回波士頓。那是他第一次身披凱爾特人戰袍在波士頓打球。他從北岸花園球館的走廊里穿過，身旁是比爾·拉塞爾、考恩斯和拉里·伯德的照片。他在坑洼不平的老地板上熱身，一抬頭還能看見掛滿旗幟的穹頂。

那時候，小托馬斯還是作為替補出戰。當他第一次被替換上場時，凱爾特人球迷們起立向他歡呼致意。小托馬斯說：“我感到球迷高漲的情緒快要點燃整個球館了。他們陷入了狂熱狀態。這只是我在這里打的第一場球而已，而他們給我的禮遇好像我為凱爾特人效力了一生一樣。”

小托馬斯終于相信體能訓練師幾天前說過的話，“原來這里的粉絲真的很愛我”。小托馬斯和凱爾特人的初次相見，給他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在波士頓，他重新找回自我。2015—2016賽季是他為凱爾特人效力的第一個完整賽季。那個賽季，他第一次入選了全明星。小托馬斯說：“我認為自己配得上這個榮譽。我們的球隊在贏球，我也打出了高水準的比賽。”那時候，托馬斯已經成為聯盟中僅有的5名能夠拿到場均至少21分、6次助攻和1次搶斷的球員，另外4名分別是庫里、威少、詹姆斯和哈登。球隊戰績方面，凱爾特人位居東部第五。

當年指導過小托馬斯的主教練麥克·馬龍說：“他是個天生的得分手，在睡夢中也能上場得分。他還能利用自己的突破來傳球。總之，他絕對配得上全明星榮耀。”

很多人認為這將是小托馬斯僅有的一次入選全明星時，他說：“我不滿足只入選一次。人們期待詹姆斯每一年都進入全明星陣容，我也會成為那樣的球員。”

成為球星

這個賽季，小托馬斯正朝著那個目標邁進，他和凱爾特人的確成為聯盟中不可忽視的新勢力。這名小個子率領凱爾特人穩居東部上半區。2016年的最后一場比賽，他還在主場拿下了職業生涯新高的52分。

52分是凱爾特人歷史上第四高的單場得分。排在他前面的是拉里·伯德的60分和53分，以及凱文·麥克海爾的56分。換句話說，保羅·皮爾斯在過去十多年一直被視為凱爾特人的形象代言人，但他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個人表演。

小托馬斯的9個三分球追平了安東尼·沃克的紀錄。沃克得知這個消息后表達了自己的驚訝：“我從未想到會有另一名凱爾特人追平我的紀錄。”

另外，他第四節得到29分把原來的紀錄提高了5分。

賽后回到更衣室里，隊友們把冰桶里的冰水倒在小托馬斯身上。

小托馬斯說：“我以前也得到過50分，但那跟這次完全不同。這一次，我在NBA做到了這一點，而且是作為一名凱爾特人球員。這種感覺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不久，小托馬斯如愿連續第二年入選全明星陣容。盡管與首發失之交臂，但以替補身份入選仍然是對他的充分肯定。

小托馬斯本賽季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不只來自那次52分的表演，還有多次第四節力挽狂瀾。本賽季，小托馬斯在關鍵時刻的命中率達到50%，每回合得分0.672分，這個數據領跑全聯盟。他的第四節場均得分一度超過10分，歷史罕見。他說：“每到關鍵時刻，很多人都會緊張不安。對他們來說，壓力太大了。但是我卻很享受在壓力下打球的感覺。”

凱爾特人主教練史蒂文斯稱贊說：“他的勇氣和爆發力是最關鍵的要素。他天生無所畏懼，又擁有出色的爆發力，隨時可以起動自己的腳步，殺到籃下終結進攻。他盡管身材不高，卻可以發揮出自己的能力。”

小托馬斯的超凡表現使自己在整個體育界擁有更高的知名度。不久前的超級碗，新英格蘭愛國者的湯姆·布拉迪成為取得勝利的NFL頭號球星。這位同樣來自波士頓的明星發信息給小托馬斯：“下一個輪到你了。”

小托馬斯從未懈怠。他總是說對自己還不夠滿意。去年整個夏天他都在訓練館里練球。本賽季他的場均得分暴漲到29.8分，一躍成為聯盟一流得分手，這都是苦練的結果。現在再也沒有人懷疑他只是曇花一現的球星，也沒有人再以身高為理由質疑小托馬斯。實際上，小托馬斯從未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他說：“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只有1米75卻達到了這樣的成就。每當我走上球場，就感覺自己有1米93。沒錯兒，我并不比別人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