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鐵嶺市朝鮮族村屯空心化及城鎮化問題的研究

白英+張鳳海+柳相鑫

中圖分類號：D6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4496（2017）01—074—08

[內容提要]朝鮮族是東北世居少數民族，以農耕為主，以村屯聚居為傳統。隨著城市化加快，朝鮮族村民大量移居城市生活，原有的以村屯為載體的傳統朝鮮族社區明顯衰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于傳統，又具新意的城市生活方式。朝鮮族由傳統農村社區邁入城市生活的演進過程，為我們更好地做好城鎮化進程中民族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 鍵 詞]空心化；城鎮化；啟示

一、朝鮮族傳統社區衰敗的標志——村屯空心化

（一）朝鮮族村屯空心化的現象及原因

朝鮮族作為鐵嶺世居民族，在鐵嶺具有廣泛的分布。二十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城市化進程加快，朝鮮族以農村聚居村落為主的傳統生活方式受到強烈沖擊，大量朝鮮族村民外遷，全國人口普查數據變化證明了這一點，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鐵嶺市朝鮮族人口由上次約24 000人下降到19 307人；2010年第六次普查下降到18 057人。伴隨朝鮮族人口外遷，朝鮮族青壯年開始大量外出打工。直接導致朝鮮族傳統聚居村落的衰敗，朝鮮族聚居村普遍出現空心化問題。下圖為我們調查選取的四個朝鮮族聚居村人口變化數據。

大量朝鮮族村民的外遷外出，導致人口斷崖式下降，各地村、鎮民族小學急劇萎縮。2000年以后，鐵嶺市被迫實施民族教育資源整合，撤并了鄉鎮以下各民族小學，全市僅以銀州區和開原市為中心，各設一所規范的朝鮮族小學。與此相對應的，朝鮮族聚居村村委會所承擔的民族事務管理和民族文化傳承載體的角色也逐漸消失，其所承擔職責與其他漢族村委會職責已無兩樣。朝鮮族村（屯）的空心化相比漢族村（屯）出現的空心化更加嚴重，是名副其實的“空心村”。

村屯空心化是伴隨著城鎮化產生的一種現象。在推進新型城鎮化的大背景下，大量農民開啟了自己的城鎮化之旅，國內大量的村屯隨之出現了空心化的現象。而朝鮮族村屯的空心化，除了城鎮化的大背景外，還帶有著自己的民族特色。一是朝鮮族有遷移的傳統。東北朝鮮族除少部分為世居東北部分外，絕大部分是十九世紀末朝鮮半島被日本侵占后，作為難民流入中國的。為了逃難，他們不斷遷移，因而形成了愛遷移的特點。二是二十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是韓國經濟快速發展時期，迫切需要廉價的勞動力，韓國政府為此制定了放寬境外朝鮮族勞工的限制。我國朝鮮族開始通過探親、勞務、商務、通婚等方式大批赴韓打工。截至2009年初，到韓國打工的朝鮮族人口達40萬人，占我國朝鮮族總人口的1/5，他們大部分是中壯年、高中及以下學歷[1]。截至2011年，在韓國滯留的朝鮮族人數將近50萬，相當于我國朝鮮族總人口數的1/4[2]。三是二十世紀90年代我國對外開放加快，大批韓資來華在山東半島、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建廠。出于民族和安全等因素的考慮，這批韓資企業大量吸納朝鮮族工人，也造成了朝鮮族大量的南遷。山東煙臺朝鮮族人口從1990年的438人，增長到如今常住、暫住人口達6萬余人，成為煙臺市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隨著1992年中韓建交，大量韓資企業進駐煙臺，占煙臺外資企業的1/3，朝鮮族人口憑借語言優勢也大量遷入煙臺[3]。我們調查中發現，鐵嶺市朝鮮族人口流動大體呈現4：3：3的人口分布，即40%由農村遷移至原居住所屬市或縣城中；流動到國內東南沿海，主要是環黃渤海、長三角或珠三角地區約30%；流動到國外，主要是韓國占30%。

（二）朝鮮族人口大量外遷帶來的困惑

伴隨朝鮮族務工人員流出和傳統朝鮮族農村社區結構的衰敗，帶來一系列新問題，困擾著整個朝鮮族社會。

第一，留守老人問題。改革開放以后，為了追求物質生活改善，朝鮮族青壯年大量外出務工賺錢，為了彌補不在身邊盡孝的遺憾，掙錢后的子女普遍在城市購買樓房，讓父母和子女到城里生活和讀書。既為父母解除了農村勞作的辛苦，使子女可以享受到城里高素質教育，同時也為自己今后返鄉立業奠定基礎。我們通過開原市南關村、清豐村、調兵山團結村、鐵嶺縣友誼村四個村朝鮮族務工情況調查看，這是當前朝鮮族外出務工人員普遍的做法。另一方面，仍留在農村留守的朝鮮族村民，基本上都是60歲以上老年人，喪失了務工可能性，同時由于家庭子女少或者與子女關系一般等原因，子女經濟上對老人扶持少，因此，生活上比較困難。盡管這部分人在朝鮮族中所占比重不大，但卻是每個朝鮮族村屯普遍存在的問題。

第二，人才流失和基層組織建設問題。外出務工的朝鮮族村民主要是青壯年，一般文化素質較高，也正是干事業的時候，他們大量外流，勢必造成原聚集地朝鮮族人口素質的下降，形成典型的少子老齡化社會結構，這種情況直接影響到農村朝鮮族村的基層組織建設。

第三，城市居住和農村土地問題。朝鮮族村民進城居住后，已不再從事農業生產。留在農村的宅基地房屋和園田一般處于閑置狀態，棄耕的土地由留守的村委會負責把耕地轉包流轉。一方面閑置的宅基地和耕地對他們而言，屬于“零”成本；另一方面，我國現階段沒有明確的農村宅基地和耕地轉讓收益政策，所以，保留農民身份，也就等于給自己投下“股票”，最次也為自身留下了最后的安身之所。

第四，城市生活和文化傳統。朝鮮族是農耕民族，與此相適應，朝鮮族文化也具有鮮明的農耕文化特點。朝鮮族很多節日，風俗習慣也都與農耕有關。如農耕舞、秋夕節、蕩秋千等都具有農耕的烙印。而進入城市生活，如何繼續延續自己民族文化，也成為困擾朝鮮族村民的“心病”。

第五，婚姻中的傳統與現實。在傳統的朝鮮族農村社會結構中，朝鮮族聚居特點，決定了朝鮮族青年有大量相互交流接觸的機會，加上語言、風俗等因素，朝鮮族婚姻一般都選擇本民族青年為配偶。但隨著外遷，朝鮮族族居特色被打破，選擇外族青年的族外婚姻顯著增多，加上我國有大量赴韓打工的適齡女性選擇韓國男性結婚。據有關資料顯示在韓有中國新娘達4.13萬，其中絕大部分是朝鮮族女性[4]。這些事實都在說明，在我國朝鮮族男青年中如果仍選擇本民族女性為配偶將面臨擇偶難問題。因此，是堅持傳統還是面對現實成為困擾朝鮮族婚姻的現實問題。

上述問題和困擾實質上是傳統的、封閉式的少數民族聚居地面對城鎮化大潮必然要面臨的矛盾與沖突。原本生活在民族村的少數民族，由于地理環境、歷史因素、人文背景的特殊性，對舊有生活方式比較依賴，接受新事物較慢，當現代城市文化呼嘯而來的時候，人們要適應新的生活方式，必然意味著采取一種與傳統不同的處理問題的方式，這勢必與千百年形成的舊的習慣相沖突，糾結和困擾也必然隨之出現。由傳統的農村生活邁向城市，雖然會對舊有的生存模式產生一定的沖擊，但也是一種新生，在這一過程中，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文化素質將得到全面改善和提高。這一點，已在朝鮮族城市化過程中得到了初步驗證。

二、走出困惑：朝鮮族的進步與升華——融入城市

城市是人類文明的結晶，是政治、生活、文化資源的富集之地。黨的十八大以后，中央提出“城鎮化”的發展思路，把城鎮化作為釋放經濟增長內生動力，保持經濟平穩增長，消除地區發展差距，改善民生的重要抓手。實際上這也是最終解決相對滯后少數民族發展，推動少數民族各項事業發展進步的必由之路。這一點在鐵嶺市朝鮮族由傳統農村社區轉向城市并最終融入城市進程中得到了初步的驗證。

第一，在物質生活上獲得極大改善。改革開放后，朝鮮族村民抓住了城市化這一發展趨勢，并通過自身的勞動和奮斗，最終突破了農耕民族的弱點，走出了城市，融入了城市，并為本民族發展掀開了新的歷史篇章。鐵嶺市朝鮮族大規模進入城市，始于二十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最初以制作出售朝鮮族拌菜和飲食為主，逐漸發展壯大，到目前在鐵嶺市朝鮮族人口較多的銀州區、開原市、昌圖縣寶力鎮等都已形成了以朝鮮族風情民俗為標志的民族用品和小吃城等商業街區。這些商業街區不僅為朝鮮族群眾服務，更為其他民族所熱愛和接受，為朝鮮族群眾創造了可觀的經濟收入。

第二，推動朝鮮族民族教育事業和朝鮮族人才躍上更高臺階。朝鮮族是重視教育的民族，在傳統的農村社區結構中，朝鮮聚居村幾乎村村都有朝鮮族小學，鄉鎮有朝鮮族中學。這種重視教育的傳統，使朝鮮族整體文化素質較高。但由于傳統農村社區相對封閉，人才基本上是在朝鮮族內部自我循環，好的一面是在傳統朝鮮族聚居村屯內，人才眾多，甚至富余；另一方面也制約限制了朝鮮族人才的視野，不能在更廣闊的范圍內發揮才干。伴隨著朝鮮族村民大量外出進城，從2000年起，鐵嶺市被迫關停絕大部分朝鮮族村鎮中小學，以銀州區、開原市為中心，整合朝鮮族教育資源，保留壯大兩所縣級小學、兩所中學和一所高級中學。資源整合使朝鮮族學校教學質量有了長足提升，朝鮮族教育事業躍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以鐵嶺市朝鮮族高級中學為例，“文革”后二十多年高考，一直沒有考入清華、北大的學生，教育資源整合后，連續多年都有學生考入一流名校，今年又有8名考生進入北大、清華，成為全省名列前茅的朝鮮族高級中學，吸引了大批外市朝鮮族學生來校就讀，同時也吸引了20名韓國留學生就讀。可以說，朝鮮族的城鎮化直接推動朝鮮族的民族教育事業與現代教育接軌，不僅創造了更有利于朝鮮族教育、文化發展的平臺，同時，也推動朝鮮族優秀人才走向更廣闊的發展舞臺。大批優秀朝鮮族人才，不再僅僅局限在本族本地內部，開始邁向城市，走向全國。客觀上講，對朝鮮傳統農村社區而言，是一種人才流失，但從朝鮮族整體發展和人才流動來看，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進步。目前朝鮮族村屯基層政權面臨的人才老化，短缺問題，只是城鎮化過程的暫時性問題，隨著各級黨委重視，解決并不困難，在今年換屆選舉中，開原市委積極鼓勵進城的朝鮮族村民返鄉創業，開發現代農業，已取得初步成效。有4名在城市居住并事業有成的朝鮮族村民競選村委書記或村主任獲得成功。這種利用家鄉資源，吸引成功人士返鄉創業的做法，無疑是解決當前“空心化”村班子“斷層”的一種有效方式。

第三，有助于推進農村和農業的現代化。當前在我國農村和農業工作中，實現農業生產的現代化、集約化，是今后的發展方向。要做到農業現代化和集約化，前提是要打破多年一家一戶的傳統耕作模式，實現土地流轉和集中連片。朝鮮族村民城鎮化，客觀上為我國農業現代化發展創造了條件，也提出了進一步的深化改革需求：一是深化戶籍改革和社會保障制度配套改革。打破目前按戶籍管理城鄉二元管理體制，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地級以下的城市，凡是在城市購房并居住的農村戶籍人員，應自動成為城市居民，享受與市民同樣的社會福利和就業、就學、養老等基本保障，消除不平等城鄉歧視，促使其盡快向市民轉化；二是深化農村土地流轉的各項配套改革。國家應建立出臺規范的農村人口放棄土地承包權和宅基地的補償機制和辦法，對放棄土地和宅基地的村民進行合理補償，可以以現金補償或養老金方式發放給當事人，將他們期待的“股票”變現，消除進城務工人員后顧之憂；三是應與精準扶貧結合起來。對于嚴重“空心化”的朝鮮族村屯和聚居區的棄耕土地和宅基地房屋，在村民自愿的前提下，政府統一評估作價，統籌安排移民資金從“空心村”外出務工并定居城市的村民中購入，用于安置山區貧困村整體移民；同時，對仍居住在“空心村”的喪失勞動能力又缺少子女贍養的朝鮮族貧困老人，采取購買土地承包權，用于養老方式，統一安置其到養老機構，徹底解決其老有所依問題。這樣既可以解決扶貧中移民的安置問題，也解決了朝鮮族“空心村”遺留下的貧困戶問題，同時也可以有效促使進城務工村民盡快實現向城市居民的轉化。

第四，促進朝鮮族優秀文化邁向新高度。在城鎮化推進過程中，怎樣建立少數民族優秀文化傳承體系，確保本民族的文化傳統不流失，是朝鮮族群眾比較擔心的問題。朝鮮族在融入城市，實現城市化過程中，較好地完成了這一歷史使命。首先，堅持民族傳統教育從小抓起，從“娃娃抓起”。絕大多數朝鮮族家庭保持了朝鮮族語言的傳承，朝鮮族學校在各級政府支持下，通過開展民族團結示范校建設活動，有針對性開展以民族知識、語言、民族禮儀、民族體育為內容的民族文化傳承教育活動，使朝鮮族在融入城市過程中，保證了獨特文化傳承和延續。其次，整理和挖掘優秀文化遺產，使之得到保護和傳承。朝鮮族傳統文化具有鮮明農耕文化特點，伴隨城市化過程，其生產生活環境條件喪失，如不加以保護，終將被時間湮滅。為挽救這些優秀文化遺產，一些朝鮮族有識之士，開展了朝鮮族優秀文化遺產整理保護工作。因此，優秀而獨特的朝鮮族文化，并沒有伴隨著朝鮮族城市化而消失，相反，卻在新的環境下，獲得升華，成為中華民族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

與此同時，朝鮮族村民城市化，也使之真正融入中華民族大家庭中，成為中華文化重要組成部分。在朝鮮族傳統的農村社區結構中，朝鮮族以族為界限，對外相對封閉，形成自我循環的封閉體系。而外界社會對其優秀文化和傳統并不真正了解，更談不上認識，因此，朝鮮族和其他民族間隔閡不可避免地長期存在。而伴隨著朝鮮族村民的城市化，封閉族群界限被打破，民族間的交往交流增多，促使朝鮮族文化更好地融入進中華文化之中。隨著朝鮮族村民的城市化，朝鮮族文化已融入中華大文化之中，并獲得了主流社會承認和接受。在城市中，朝鮮族群眾和其他民族群眾，真正形成了三個離不開的新型民族關系。

第五，加快了民族交融的進程。族群界限的打破，民族交往交流增多，文化認同的增加，勢必極大促進民族交融，這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民族關系發展的必然結果，它顯示的是民族間情感深處的平等信任和尊重，是一種歷史性的進步。朝鮮族城市化過程，也顯示這一歷史必然。僅以通婚為例，過去在朝鮮族農村傳統社區封閉條件下，朝鮮族與其他民族通婚極為罕見。而城市化后，不同民族同朝鮮族通婚的現象已成為普遍現象。我們對開原朝鮮族小學1-5年級在校學生家長成分調查顯示：學生父母為朝鮮族的占1/3；父母只有一方是朝鮮族的占1/3；剩余1/3學生父母都不是朝鮮族。這一結果，不僅說明朝鮮族與其他民族通婚情況，更重要的是顯示出朝鮮族與其他民族的交融進程在加快。

三、幾點啟示

探究鐵嶺市朝鮮族農村傳統社區的空心化，追尋朝鮮族村民城市化步伐，目的在于通過揭示城鎮化進程中，我國朝鮮族傳統社會結構轉型演進過程中所展現的經驗和做法，對進一步加強新時期民族工作和不斷擴大民族間交往交流交融有著重要借鑒意義。

（一）開放與包容是新時期民族關系得以發展和鞏固的前提

我國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民族問題特別是民族關系的好壞，直接關系國家統一和社會穩定，關系國家長治久安和中國夢的實現。為此，黨中央明確提出：民族團結是我國各民族人民的生命線，而要實現各民族大團結，關鍵在于各民族兄弟要彼此交心、將心比心。只有如此，才能在全社會形成各民族間和諧相處、和衷共濟、和諧發展的民族關系。而要做到彼此交心、手足相親、守望相助，前提是各民族兄弟要打破以族群為界的自我限制，主動融入社會。用開放打破封閉，用理解代替戒備，用包容尊重差異，用互助化解隔閡，這也是黨的群眾路線在民族工作中的最基本要求和體現。只有做到這一點，我們才能真正跨進各不同民族間的情感世界，才能促進各民族間的交往交流和交融，最終形成56個民族既各具特色，又交融依存，相互分不開，彼此誰也離不開的命運共同體。

（二）重視語言，搭建溝通的橋梁和傳承的媒介

語言是人與人溝通的重要環節，語言不通，就難以達成理解，更談不上認同。因此，要促進民族關系和諧發展，實現各民族團結，在少數民族中組織好國家通用語言學習，對于促進少數民族脫貧致富，更好地接受現代化，便捷地融入現代主流社會有重要意義。同時，語言又是一種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特定的母語，能讓你知道自己從何而來。每一種語言，都是一種知識體系，失掉了語言，就意味著失去一種知識體系的文化傳承。

正因為如此，我們應大力在少數民族院校和民族地區推行“雙語教育”，既要求少數民族學習國家通用語言，也要鼓勵漢族學習少數民族語言，這一要求符合我國民族文化多樣性的實際，體現了各民族群體的需要，有利于各民族文化順利傳承，也有利于增進民族間的交往交流交融。

（三）抓好社團和社區，打造融入城市的鑰匙

背井離鄉的少數民族進入城市，意味著與傳統熟人社會母體的脫離，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往往在城市中形成相對集中的族群“聚落”，隨著這種“聚落”規模和數量擴大，為了方便與外界社會的交流溝通和民族內部事務處理，因此產生了各種形式民族社團。朝鮮族在融入城市過程中，也同樣涌現出了多種民間社團，以鐵嶺為例，朝鮮族先后成立了朝鮮族飲食協會、朝鮮族經濟文化交流協會、朝鮮族老年協會等等。這些社團活躍于朝鮮族內部和社會之間，成為維系朝鮮族與其他民族間關系和傳承本民族文化的重要中介和杠桿。特別是朝鮮族老年協會，面對朝鮮族少子高齡化現實，不斷組織留守的朝鮮族老年人在閑暇時間載歌載舞，既排除了兒女不在身邊的寂寞，也主動融入城市主流社會的活動之中，參加社會各種演出，傳播朝鮮族文化，增加社會公眾對朝鮮族認識和理解，對推動朝鮮族群眾順利融入城市，起到了名副其實的金鑰匙作用。

打造少數民族融入城市的另一把鑰匙，是要加快建立相互嵌入式社區結構和環境。社區是社會基本單元，也是各民族共同生活最基礎的交流平臺。少數民族進入城市后，以分散的形式與各民族交錯居住在同一個社區，一方面有利于各民族交往交流，同時也極易引發民族間的矛盾和糾紛。因此，社區建設能否適應這種民族雜居要求，努力營造出適合各民族聯合創業、扶貧濟困、鄰里相助、相互尊重和相互包容的環境就成為擺在各級黨委和政府面前一項迫切任務，也是讓城市更好接納少數民族群眾，讓少數民族群眾更好融入城市的另一把金鑰匙。

（四）實現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的統一，培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民族認同，是一種社會群體基于共同體的文化和心理而產生的一種具有文化上群體特征的認同和接納，而國家認同是指公民個體主觀認可的自己屬于某個國家的感受，包含著對自己所在國家政治結構精神價值的認可和接受。我國是多民族國家，許多少數民族跨境而居，因此，盡管兩者都是一種情感上的認同和依戀，但客體上的不同，勢必在認同上產生不同的認識。為此，要做好新時期民族工作，必須把培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重要目標，抓實抓好，實現中華各民族在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上的統一。

而要培育中華命運共同體意識，首要的是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文化認同是民族團結之根，民族和睦之魂。我們在調查中曾對朝鮮族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開展了問卷調查：題目之一是：假如現在您正在觀看一場韓國隊和中國隊之間的足球比賽，您是希望韓國隊勝利還是希望中國隊勝利？答案無一例外都選擇了中國隊；題目之二：物質條件相同，如果可以自由選擇，您愿意生活在中國，還是愿意生活在韓國，為什么？參加測試的十位老師都選擇了中國，原因是中國更有人情味，更包容。當我們對測試結果表現出疑慮時，一位朝鮮族校長給出了答案：如果你問中國朝鮮族屬于中國還是韓國或者是朝鮮，答題者如果超過70歲，可能還有猶豫，因為他們的父輩可能剛剛從半島逃到中國求生；而70歲以下朝鮮族則會毫不遲疑地選擇中國，因為我們生于斯，長于斯，中國文化已經融入了我們的血肉之中。今天朝鮮族雖然與朝鮮和韓國同族，甚至一些風俗習慣也近似，但從文化上已分道揚鑣。中國朝鮮族文化已深深地烙上了中華文化厚重、寬容和豁達的印跡。而韓國文化則顯示得更狹隘、偏激和自私。

（五）從“人”抓起，做好“人”的工作

民族工作說到底，是做人的工作。民族團結，主體是各族群眾，是人與人的團結。抓不住人心，就搞不好民族團結，做不好民族工作。為此，要求我們黨委和政府，要始終堅持密切聯系群眾的優良傳統，始終把各族群眾滿意不滿意，高不高興，答應不答應作為工作出發點和落腳點，少數民族自身風俗、文化特點決定我們做民族工作必須從細微抓起，著眼于似“小”實大的吃、住、宗教信仰和子女就學等“小”事，多為少數民族群眾辦實事，出實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讓少數民族體驗到民族政策的溫暖，享受到政策實惠，才能真正贏得各族群眾擁護和支持。

民族工作做好“人”的工作，還應時刻關注少數民族干部使用和民族上層人士工作，注意發揮少數民族干部和民族上層人士積極作用。少數民族干部是黨和國家干部隊伍重要組成部分，民族上層人士是黨和政府聯系少數民族群眾的重要渠道和橋梁。少數民族干部隊伍和上層人士工作做好了，對我們做好民族工作至關重要，民族關系中一些難點熱點由他們去辦，群眾更容易接受，關鍵時刻他們出面，往往事半功倍。鐵嶺市某縣朝鮮族村民在融入城市化過程中，因朝鮮族中學校舍問題曾引起該縣朝鮮族群眾強烈抗議，不僅連續發生幾起集體上訪事件，并有串聯全市朝鮮族聲援的傾向。為有效化解朝鮮族群眾誤解，該縣一方面給予朝鮮族中學最大政策補償，另一方面請朝鮮族社團上層人士和朝鮮族干部出面開展工作，使問題得到圓滿解決。上述事例充分說明“人”在民族工作中的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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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洪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