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和納西語量詞的異同比較

和 佳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蕪湖 241000）

日語和納西語量詞的異同比較

和 佳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蕪湖 241000）

量詞是中日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漢語的量詞有一定的獨立性，納西語和日語的量詞不能獨立使用。作為粘著語的日語和作為孤立語的納西語屬于不同的語系，而量詞的接續方式一致，都必須接續數詞。日語和納西語的名量詞基本能夠對應，根據計量名詞的不同，兩者之間是一對多或多對一的形式。動量詞很少對應，可以轉譯或減譯，甚至用日語副詞、擬聲擬態詞表達和納西語動量詞相同的效果。

日語；納西語；名量詞；動量詞；異同

漢語中用來表示人、事物或動作的計量單位的詞叫量詞，日語一般稱為助數詞。漢語的量詞是能夠放在數詞后頭的粘著詞[1]48，一般與名詞、數詞一起使用。大多數漢語量詞是從名詞、動詞、形容詞等轉義形成。關于漢語量詞的分類標準不一。有的學者將量詞分為9類[2]18，有的分為名量詞、動量詞、兼職量詞、復合量詞等4類[3]51。日語量詞是日語詞匯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附屬詞的一種，一定要接在數詞或表示數量的綴詞后面。最早對量詞的用法進行研究的是山田[4]；也有從轉換生成語法的角度研究量詞語法功能的[5]。日語量詞受到了漢語的影響，兩者既有聯系又有區別。量詞的大量使用，是中日兩國語言的特點之一。

納西族的語言為納西語，是一種漢藏語系語言，有兩種方言。從語音方面看，很多日語的清音發音能在納西語中找到，濁音和拗音也有對應的存在。從語法方面看，納西語的語序和助詞是表達語法意義的重要手段。納西語屬于SOV型語言,句子的基本語序為主語+賓語+謂語,這與日語的語序相同。在納西語詞匯中，量詞顯得較為豐富。數量詞作名詞修飾語時放在中心詞之后，日語也是名詞+數詞+量詞的形式。本文擬以麗江市古城區的納西語為對象，對日語和納西語的量詞進行比較。

一 計量人和動物名稱的名量詞

參考和即仁（1985），本文將納西語量詞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兩大類[6]。表示人和動物名稱的量詞屬于名量詞[6]63。納西語中專用于人的量詞有gv?和kv? 兩個。gv?只用于d??“一”或指示代詞t?h??“這”、th??“那”的后面，kv?則可以通用。納西語的量詞可以接在指示代詞“這”“那”等的后面,但日語量詞不能直接用于指示代詞“この、その、あの、どの”的后面并受其修飾。例如：

漢語中表示動物的量詞有“只、匹、頭、條、峰”等，納西語中的動物量詞比較少，主要有phu?、kh?、me?等[6]64。日語主要有“頭、匹、羽、尾”等。phu?用于計量牛、鹿等。例如：

可見，phu?可以和日語“頭”對應。“頭”用于計量大象、老虎、牛、馬、獅子等大動物。kh?用于計量條形動物，如螞蝗、蚯蚓、黃鱔、泥鰍、蛇、龍等，日語用“匹”表示貓狗、魚、蟲或兩棲類等小動物，kh?可以對應“匹”。例如：

me?的使用范圍較廣，幾乎可以用于人以外的一切動物。如：

日語的“羽”一般用于飛禽動物，如雞、鴨、鵝以及各種鳥類。納西語me?可以和日語中所有表示動物的量詞對應，如“頭”“匹”“羽”等。

二 計量一般事物名稱的名量詞

“個”是日語中使用范圍最廣泛的一個量詞，可以計量單個物品，10以下也可以用“つ”計量。“粒”表示顆粒狀物、一口能吃下的食物、寶石珍珠等。l??可以對應日語“個”“粒”“つ”等量詞。

phe? 表示“塊”“張”，用于塊狀物，對應日語“枚”或“面”。如：

日語“面”可以計量與“平面”有關的東西，如“運動場”（運動場）、“テニスコート”（網球場）、“養殖池”（飼養池）等，也可以計量旱田或水田數量。“枚”用來計量扁平而薄的東西，如紙、盤子、木板、布、衣服、被子、毛巾、頭巾、郵票、地圖、唱片、相片、窗簾等。納西語的“田、紙、盤子、木板、布”等都可以和日語“枚”對應。

phɑ?也表示“塊、張”，主要用于計量“柴火”、“臉”等名詞，如：

日語“面”除了計量平面物體外，也可以計量佛像的臉，如“一面二臂”“一面四臂”等。但是日語的“顔”沒有和phɑ?對應的量詞。雖然“一つ” 可以和“顔”連用，但這里的“一つ”不屬于量詞的用法。像“嫌な顔一つせず”（從不表露不快）、“挨拶一つできない”（連打招呼都不會）的“一つ”后面接否定，表示強調。

“陣”作量詞前面只能接續數字“一”，這與納西語的用法相同。

t?r?表示“棵、篷”，如：

“白菜”的量詞納西語用t?r?，可以對應至少5個日語量詞。日語用“株”計量草木、樹木、竹子等根部成簇的植物。如“カンナ”(美人蕉)、“梅”（梅花）、“バラ”（玫瑰）、“さつまいも”(紅薯)、“ブロッコリー”(花椰菜)等。“玉”指完整的整體，用于計量“うどん”（面條）、“そば”（蕎麥面）、“ラーメン”（拉面）、“キャベツ”（卷心菜）、“レタス”（萵苣）、“玉ねぎ”（洋蔥）、“西瓜”“毛糸”（毛線）等。“把”指把、束、捆，計量“ほうれん草”(菠菜)、“薪”（柴）、“にら”（韭菜）等。“束”指束、把、捆，計量“稲、竹、薪、紙”等。“花”的量詞也是一對多。“竹子”的量詞對應“株”。

“頓”屬于兼職量詞[3]，有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用法。既可以作名量詞，如“一頓飯”，也可以作動量詞，如“打他一頓”。納西語ph?屬于名量詞，對應日語量詞“食”。“食”指頓、餐，計量“弁當”（盒飯）、“食事”（飯）等。

日語“嘴”的量詞用“一つ”或者省略。“挺”用于計量細長的棒狀事物，包括工具、武器、樂器、蠟燭等。如：“包丁”（菜刀）、“銃”（槍）、“槍”（矛）、“鋤”（鋤頭）、“鍬”（鎬形鋤頭）、“三味線”（日本三弦）、“蝋燭”（蠟燭）等。“柄”計量能握在手里的“剣”（劍）、“槍”（矛）、“扇”（扇子）等。可見，納西語量詞根據接續名詞的不同，對應不同的日語量詞。

以上是納西語固有的量詞。此外納西語中還有借自漢語的量詞[6]65。根據漢文獻記載，從公元二三世紀起，納西族與漢族就有了政治、經濟、文化上的交往。在長期的接觸交往中，納西語也吸收了很多漢語借詞。量詞中的借詞主要有：

（1）pɑ?“把”

漢語用“把”計量斧頭、鋤頭、刀子等，和日語“挺”對應。納西語要用不同的量詞，斧頭用t?u，鋤頭用pɑ?計量。

日語用“通”計量信、電報、明信片、履歷書、申請書、診斷書、電子郵件等,對應納西語fv。

（3）tsha?“冊”，對應日語“冊”。用于計量書籍、雜志、筆記本、字典等。

三 集合名量詞

漢語的集合量詞分為

（1）定量詞：雙、對、副、打、旬、伍；

（2）不定量詞：群、幫、伙、片、窩、些、點兒[3]。日語和納西語的集合量詞均可分為表示物和人的集合量詞。日語表示物的集合量詞有“対”“組”“足”“雙”“揃い”“具”“雙”等。“揃い”計量寢具或茶具等成套物品，如“茶器、道具、食器、著物、寢具”。“組”指套、副、對，計量“茶器”“夫婦”等。“足”指雙，計量“靴”（鞋子）、“靴下”（襪子）等。“対”指對、雙，計量“蠟燭立て”（燭臺）、“茶碗”“ひな人形”（人偶）等。“具”指成套的件數，計量“裃”（上下身禮服）、“鎧兜”（盔甲）、“數珠”（念珠）、“印籠”（印盒）等。“雙”計量“手袋”（手套）、“屏風”“草鞋”等。納西語的集合量詞有：

dz??“雙”，表示成對使用的東西。接續鞋襪等時，對應日語量詞“足”，如：

dz??計量筷子可以對應多個日語量詞。日語中，沒有用過的一次性筷子用“本”。“膳”指碗、雙，計量“箸”（筷子）、“飯”（米飯）等。“一人前”指一人份，計量“料理”“箸”“茶碗”“掛け蕎麥”（素湯面）等。此外，dz??也可計量左右對稱的肢體器官名詞。計量“眼睛”對應日語“雙”“つ” 或直接使用名詞“兩目”“両眼”。計量“手”，對應日語“つ”或使用名詞“両手”。如：

漢語有些集合量詞是從動詞轉換而成的，如“堆”“抱”等。漢語的“堆”，在納西語中根據接續名詞的不同而使用不同的量詞。mbv? 指“堆”計量柴火。u?? 指“堆”計量糧食、蔬菜、水果等。如：

s?r? d?? mbv? 一堆柴

柴 一 堆

（薪一束／一把／一荷／一駄／一棚）

計量柴火日語用“束”“把”“駄”“荷”等和漢語“堆”相近的量詞。漢語的“堆”可以直接用“大、小”等形容詞修飾，比如“一大堆、一小堆”。日語和納西語的量詞中間不能插入其他成分。日語“薪一束∕一把”指一小捆柴。“荷”計量貨物，即一人能肩挑的東西。“駄”是江戶時期的計量單位，用于計量一匹馬背負的重量，約為135公斤。“棚” 用于計量柴火、木炭、木材等堆積空間的體積①。按大小排序依次為“束、荷、駄、棚”,都可對應mbv?,分別表示“一小堆、一大堆”。

計量糧食的納西語u??沒有對應的日語量詞，用名詞“山”表示，屬于比喻用法。計量水果、蔬菜，對應日語量詞“一山”。

納西語量詞“抱”對應日語 “抱え”，指雙臂圍合的量。

納西語中計量人的集合量詞有xuɑ?“群”、xu?“些”、 lɑ“伙”等[6]65。 日語用“群れ”“列”“団”等量詞，也可用名詞“人の集まり、群集、人だかり、人の輪、集団、人の群れ、人混み”等或復數形式“この人たち”對應納西語的集合量詞。如：

四 計量度量衡的單位名量詞

納西語有很多計量度量衡的單位量詞[6]66，一直沿用至今。它們都有對應的日語量詞。包括：計算長度（包括距離）的單位量詞：t?a?“丈”（丈）、ly“庹”②（尋）、t?h?“尺”（尺）、??“幅”③（幅）、t?i“拃”④（咫）、fe?“分”⑤（分）、li?“里”（里）、thv?“步”⑥（歩）等。計算重量的單位：t?i“斤”（斤）、lu?“兩”（両）、 tshia“錢”（銭）、fe?“分”⑦（分）、 x?“毫”（毫）等。計算容量的單位：?ɡv?“石”（石）、tv?“斗”（斗）、py?“升”（升）等。計算面積的單位：mu?“畝”（畝）、fe?“分”⑧（分）等。

以上度量衡的單位量詞是我國傳統的度量衡單位，也稱為市制計量單位。解放后對其進行改革，規定只能使用到1990年底⑨。

此外，納西語度量衡的單位量詞還包括借自名詞的量詞。如：ndzo“座”（橋），日語有“本、橋、架、筋、條、梁、基”等多個量詞對應。“基”指座，計量“橋”“照明燈”“タワー”（塔）、“観覧車”（摩天輪）、“ダム”（水壩）、香爐”等。“橋” 指條、座，計量“虹”（彩虹）、“橋”等。“架”指臺、架， 計量“橋”“筆立て”（筆筒）、“額”（匾額）、“本棚”（書架）、“屏風”等。“條”指條、道、縷、線、計量“光”“煙”（煙）、“髪の毛”（頭發）、“川”“帯”（腰帶）等。其中，表示文物、文化遺產的“橋”用“一梁、一基”計量。

納西語的名量詞還有一個特點，即通常用在數詞或指示代詞的后面，一般不能單獨使用，也不能重疊。但量詞和基數d??“一”結合后可以疊用，中間要加結構助詞?ɡu[6]67。如：

日語量詞的重疊方式有：①ABAB式，如：一つ一つ、一本一本；②A1BA2B式，如：二つ三つ；③A1A2B式，如：二三日、三四歳；④A1BA2B式，如：二人か三人、二日か三日等。它們與表示概數的漢語量詞對應，卻很難和納西語對應。納西語量詞重疊后翻譯成漢語疊詞的AA式，只能用日語的時間名詞、副詞或疑問詞+も來表示。

五 動量詞

日語量詞基本上相當于漢語的名量詞，只有少數幾個量詞可以和漢語的專用動量詞對應。如“說一遍（一遍言う）、反復兩次（二度繰り返す）、讀一遍（一回読む）、喝一口（一口飲む）”中的“一遍、二度、一回、一口”等。納西語動量詞可以分為專用和借用動詞兩類。專用動量詞只有z?“次”和t?ua?“趟”兩個[6]66。如：

其它動量詞如thv?“步”、lɑ?“下”（打）等都是借動詞作量詞用，日語幾乎沒有對應的量詞，而是用擬聲擬態詞表達相同的效果。如：

日語用名詞（一步）+も的形式對應。

從修飾順序看，納西語數詞與名量詞組成的數量詞通常放在名詞后面，數詞與動量詞組成的數量詞組通常放在動詞前面[6]68。這與日語量詞的順序相同。例如：

日語“雙”放在名詞“靴”后面，“一回”放在動詞“行った”前面。

六 結語

日語和納西語的量詞數量都比較豐富。修飾名詞的方式都是名詞+數詞+量詞，修飾動詞的方式為日數詞+量詞+動詞。本文把量詞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對日語和納西語量詞的對應情況進行了分析比較。可以看出納西語量詞基本上可以找到對應的日語量詞，但并非完全一一對應。一個納西語量詞可以對應多個日語量詞，如計量白菜的納西語量詞t?r?可以對應日語量詞“株、個、玉、把、束等。另一方面，日語常常幾個名詞可以共用一個量詞，納西語則使用不同的量詞，如 “つ”可以和納西語量詞“dz??“雙”、t?u“張、把”、l??“個”等對應。此外，納西語的動量詞翻譯成日語時，可以不譯、轉譯或使用副詞、擬聲擬態詞等。漢語量詞在使用上相對獨立,日語和納西語則缺乏這種獨立性。

注釋：

①棚：指長3尺，高和寬6尺，約3立方米的體積。

②庹：指成年人兩臂左右平伸時的長度，約5尺。

③幅：量詞，用于布帛、圖畫等。

④拃：指張開大姆指和中指兩端的距離。

⑤步：中國舊制長度單位，一步等于五尺。

⑥分：長度單位，寸的110。

⑦分：重量單位，錢的110。

⑧分：面積單位，畝的110。

⑨1984年國務院頒布《關于在我國統一實行法定計量單位的命令》。

[1]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48.

[2]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18.

[3]何杰.現代漢語量詞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51.

[4]山田孝雄.日本文法論[M].寶文館,1908.

[5]奧津敬一郎.數量的表現の文法[J].日本語教育.日本語教育學會,1969,(14):42-60.

[6]和即仁,姜竹儀.納西語簡志[M].民族出版社,1985:63-68.

[7]趙凈修.東巴象形文常用字詞譯注[M].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張永杰]

Comparing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about the Measure Words in Japanese and Naxi Language

HE Jia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Culture and Tourism College of YunNan University,YunNan LiJiang 674100,China)

Measure word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and Japanese language. The measure words in Chinese have a certain independence. Japanese and Naxi language’s measure word can't be used on its own.. Japanese is agglutinative language while Nax language is isolated language ,they are different languages ,while connection mode of measure word are numeral . Japanese and Nax language’s measure word are basically be able to correspond, there are one vs more or a cluster forms, but few correspondence abou verbal measure words , according to adaptation and omission, use Japanese adverb and onomatopoeia to express the same effect as Nax language’s verbal measure word.

Japanese; Naxi language; Nominal measure word; Verbal measure word;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H257

A

1008-9128（2017）02-0047-05

10.13963/j.cnki.hhuxb.2017.02.012

2016-06-19

和佳（1981-），女（納西族），云南麗江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日語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