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
給你一個七月,換你一個安生
——評電影《七月與安生》
□李秀
在當下泛濫成災的青春電影中,曾國祥導演的《七月與安生》以一種異軍突起的姿態存在著。它的切入點并非是男歡女愛與少年懷春,而是幾乎摒棄了傳統青春電影的敘事格局。《七月與安生》無論是影片的結構、人物的刻畫、敘事的手法等方面都是大部分國產青春電影難以匹敵的。本文從多方面分析該片的成功之處。
國產青春電影;《七月與安生》;成功之處
電影《七月與安生》展現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電影氣質,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國產青春佳作。本文從影片的敘事方式、人物的刻畫、配樂等方面詳細分析《七月與安生》的成功之處。
《七月與安生》中的時間和空間是經過處理的時間和空間,它不像傳統的青春疼痛電影那樣一氣呵成地展開敘事,而是另辟蹊蹺地采用了雙線程的敘事方式。第一條線是現在,安生和家明在地鐵偶遇,家明向安生問候七月,并提起七月在網上寫的一本小說《七月與安生》。第二條線是過去的回憶片段。七月和安生是最好的朋友,從13歲開始相識、相知、相愛、相殺,最后相互和解。影片層層剝筍式的敘述讓觀眾深陷其中。
影片《七月與安生》是導演在同題小說的基礎上進行的再創作。影片在伏筆的運用上獨具匠心,起到了給觀眾設置懸念,緊緊抓住觀眾的心,把故事的發展片段連接起來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的作用。
影片剛開始時的旁白:“十三歲到十五歲是安生和七月形影不離的三年,有時候七月是安生的影子,有時候安生是七月的影子。她們在書里讀到如果踩住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一輩子不會離開,但是安生說一輩子太長,她只想活到27歲。”這為影片后面安生和七月的性格互換埋下伏筆。
在山上的廟里,安生與七月的男朋友家明擦出了愛的火花,家明身上所佩戴的玉佩為后面的情節埋下了伏筆。
影片開始時,七月和安生一起砸報警器的玻璃,猶豫不決的是安生,砸下去的是七月,這同樣為后來兩人的性格互換埋下了伏筆。
影片中,兩位女主人公姓名的選擇也獨具匠心,一個叫七月,一個叫安生,潛意識里傳達出兩位女主人公性格的互補。然而兩位主人公的性格與各自的名字正好相反。七月本是一個驕陽似火的月份,給人一種熱情奔放的感覺,然而電影中的七月卻是恬靜如水,乖巧安靜的女生。影片中主人公名字的選擇為影片結尾兩位主人公性格的互換埋下了伏筆。
《七月與安生》由周冬雨和馬思純主演。片中周冬雨詮釋了多重身份,匿名作家、售樓小姐、酒吧服務員、餐廳服務員、學生、幕后母親等等。每一次角色的轉換都恰到好處,既不矯揉造作也不生硬,有張有弛,拿捏得十分到位。例如,在餐廳的那一幕,安生為了省一瓶酒錢去向酒吧里的陌生人陪笑灌自己的酒,并興沖沖地告訴七月自己的求生技能,想不到被七月反問一句“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賤嗎”。從剛開始的逞強到不快,再到強勢與閨蜜產生爭執,再到對閨蜜感到失望,接下來是最后一個人默默地流淚承受著一切的酸楚……短短的幾分鐘內完成了幾個情緒的變化,然而這幾個情緒是如此的真摯,表情的銜接是如此的自然,演員的表情和動作真實到讓觀眾不曾懷疑,戳中觀眾的淚點。
馬思純的演技在本片中的爆發更為出人意料。其實內斂乖巧的七月更不好演,尤其是影片的后半段,七月得知安生和家明住在一起,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次性地爆發出來,演繹得非常真實,使觀眾對這個命途多舛的七月產生深深的同情。馬思純在衛生間的那場哭戲對于情感與力度以及不同情境不同方式的拿捏非常之精準,可以說馬思純對七月的演繹真的是展現了自己的演技巔峰。
從劇作敘事的角度來講,本片故事結尾的一個重要特點是結局的突轉,或者說是結局的非預期性,即故事的結尾不是按照我們正常的思路結束的。一般電影結局的突轉,往往是一些突發的沖突和事件。可是《七月與安生》結局的突轉不是突發的沖突和事件。《七月與安生》結局的突轉在于故事的結局有三種,導演能想出三種結局并把它完美地呈現出來,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三種結局盡管是突然發生,但是卻有它的內在依據,它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表面上信手拈來,背后卻有它內在的契機和依據。
一種結局是安生向家明描述的結局:七月生了家明的孩子后,將孩子留給了安生,讓安生把孩子帶大,自己去追尋自由。第二個結局是七月生下了家明的女兒,但是因為大出血去世了。安生一個人撫養著七月的孩子,七月死了,安生仿佛以某種方式延續著她的生命繼續活下去,她既是安生也是七月。這與故事的開頭安生說“一輩子太長,我只想活到27歲”相呼應。這樣的結局讓人心痛又倍感無奈。影片的第三個結局是七月找到了安生,兩人重修于好。安生嫁給了老趙,從此過上了安穩的生活,而七月仍然四處漂泊。從影片的三個結局來看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這是劇作的技巧也是人生的多種可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七月繼續追尋自己的自由不再被愛情束縛是真,七月生下家明的孩子是真,七月回來看安生與安生重修于好是真。在影片的結尾處,導演想通過多種方式表達無論七月是活著還是去世還是選擇漂泊他鄉,最終七月成為另一個安生,安生成為另一個七月,七月和安生在交匯時放出光芒,從此七月和安生便形影不離。
音樂是除鏡頭語言外最能營造氣氛也最能奠定影片基調的表現手段。片中極具感染力的分分合合與人物心理狀態相符合。影片在歌曲的選擇上也有獨到之處,片中離別的畫面加上自始至終非常煽情的音樂讓觀眾不禁潸然淚下。當安生選擇出去漂泊時,響起的是許巍的《方向》,音樂中所要表達的主題,與安生現在的處境十分吻合,其實安生心里清楚她選擇的方向不一定是正確的,但是為了七月她愿意背井離鄉,愿意犧牲自己的愛情成全七月,愿意自己一個人去外面獨自漂泊承受一切的苦難。安生為七月所做的一切讓觀眾不禁感到心疼,心疼安生那么的懂事,那么的珍惜自己和七月之間的友情,她愛七月勝過愛自己。
除了音樂,電影之中的旁白也極具感染力,其最明顯的功能是傳遞敘事信息,組織影片復雜的時間結構,并且為影片后面的內容作了鋪墊。例如兩個小女孩在樹林里踩對方的影子時,旁白是“十三歲到十五歲是安生和七月形影不離的三年,有時候七月是安生的影子,有時候安生是七月的影子,她們在書里讀到如果踩住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一輩子不會離開,但是安生說一輩子太長,她只想活到27歲”。七月送走安生后,躺在床上流淚時,旁白道:“那一天,七月哭了很久,她沒有告訴家明,她不是傷心安生的離開,而是對自己感到失望,失望自己沒辦法愛安生和愛自己一樣多。”這段旁白的插入不僅為后面七月因為家明而與安生發生矛盾作了鋪墊,同時也渲染了氛圍,使觀眾感嘆造化弄人,心疼七月也心疼安生。
轉場是一部電影客觀存在的事實。就《七月和安生》來講,由于影片中利用的是雙線程,既有過去時空又有現在時空,影片中存在著現在和過去兩個時空的鏡頭轉場,因為時空不同,這些鏡頭的轉場存在著相當大的難度。而《七月與安生》的鏡頭轉場既體現了兩個時空的區別,同時又使兩個時空銜接得非常的自然,如行云流水讓觀眾感覺不到轉場的存在。例如,影片中的第一次轉場是通過安生寫的《七月與安生》那本小說中的第一章,通過旁白讀出書里的內容:“在十三歲那年,七月第一次遇到安生。”通過聲音和畫面(書里的內容),使鏡頭很自然地過渡到七月和安生十三歲那年。
《七月與安生》最大程度地發揮演員價值,表演日常化、生活化,弱化舞臺感和表演痕跡,無論是突出女性角色,還是影片的敘事方式,都是很多國產青春電影難以匹敵的地方。電影《七月與安生》展現了一種出與眾不同的電影氣質,顯然已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國產青春佳作。
1.慶山.告別薇安[M].杭州:萬卷出版公司,2014.
(作者系華南理工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