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行動》：主旋律電影的類型突破

□梁慧亭

《湄公河行動》：主旋律電影的類型突破

□梁慧亭

長久以來，主旋律電影存在說教和符號化的嚴重傾向。電影《湄公河行動》的出現讓觀眾看到了主旋律電影的突破，贏得良好口碑的同時，也獲得了巨大的票房回報。它已經成為主旋律電影商業類型化成功的經典案例。

主旋律電影；視聽語言；人物；真實；正義

新中國成立以來，電影肩負著意識形態的宣傳重任，強化了“說”的功能。①英雄人物往往按照“高大全”的原則去設計，具有濃厚的意識形態功能。這種說教式的主旋律電影越來越使年輕人失去興趣。在觀影人群以青少年觀眾為主的當下，具有商業娛樂元素的電影才是市場的主力。不過，電影《湄公河行動》的出現似乎為主旋律電影的市場化之路找到了一個成功的方向。它將商業片的娛樂性與主旋律電影的思想性成功結合，在英雄人物的塑造上做出了改變，為主旋律電影的進一步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一、用流暢的視聽語言征服觀眾

電影是視聽語言的藝術。如何將故事視覺化是電影永恒的難題。過往的主旋律電影臺詞過多，鏡頭呆板，缺乏變化和設計。很多場景的拍攝只是記錄而已，根本談不上電影化。電影《湄公河行動》從敘事的流暢性、視聽語言的專業性以及演員表演的生動性等幾個方面表明這部電影是一部具有很好完成度的主旋律電影。全片的視聽運用中，觀眾可以感受到非常流暢的敘事節奏，這種張弛有度的視聽風格是一個成熟商業片導演駕馭好電影的最好證明。其中，大量手持攝影和快速剪輯，在緊張刺激的音樂中加強電影所要傳達的危機感和興奮點，整體上做到了全片的節奏快感。這種感受讓人欲罷不能地心跳加速，猶如過山車一般刺激不斷。與傳統的主旋律電影相比，電影《湄公河行動》已經在電影視聽語言的表現力度方面邁上了新臺階。

電影的視聽語言是其重要的表現形式，它是電影講述故事、傳達情感的關鍵手段，在觀影時潛移默化地使觀眾對影片的敘事和情緒的理解更加到位。傳統的主旋律電影往往采取大量的臺詞對白來進行思想的表達，在視聽語言方面往往偏向保守，節奏上緩慢。《湄公河行動》在這方面的進步打破了這種用對話進行敘事、表達情感的傳統模式。

航拍和手持攝影相配合，既讓觀眾快速了解故事發生的整體環境，又快速推進到人物具體行動上，兩極鏡頭的剪輯也加強了視覺上的沖擊力。比如，電影中第一次行動那場戲，緝毒隊員分別就位，高剛潛入室內尋找人質下落，導演用了跟拍的方法，不斷切換周圍人物的反應鏡頭，很好地傳達了緊張陰森的環境氛圍。當高剛決定硬搶人質時，視聽節奏加快，人物行動也提高了速度，造成了更加緊迫的感受。同時，室內光效的處理和音效的配合，也讓這場戲的緊張氣氛倍增。

手持攝影是一種表現真實感和緊張感的有力武器。導演林超賢選擇了手持拍攝，增加情節的真實感和緊張感。比如商城假扮賭場大亨交易的那場戲，高剛要讓對方順利完成交易，進而獲得毒梟糯康的情報，方新武面對殺死女友的仇敵，情與法的矛盾讓他倍感糾結。導演先用舒緩的節奏展示了交易前的緊張氣氛，待到身份暴露展開抓捕時，快速的剪輯配合手持攝影鏡頭，非常順暢地表現了動作場面，可謂扣人心弦。極富動感的鏡頭運動和剪輯，使得電影的節奏張弛有度，讓人從頭至尾都興趣盎然。

二、英雄人物的多面展示

人物塑造是一切可以觀察到的人的素質總和，是一切通過細心考察便可獲知的東西。這一切特征的總和使得每一個人都獨一無二，因為每一個人都是通過遺傳給予和經驗積累組合而成的僅此一個的個體。②

以往的主旋律電影容易陷入一個尷尬的境地，就是人物的符號化。為了塑造一個典型形象，便極力表現正面人物的正面形象，摒棄負面的特征。不容許正面人物出現污點是這類電影潛移默化的共識。

無論人物的面貌如何，在人物塑造的表面之下，這個人到底是誰？在他的人性深處我們會發現什么？忠厚老實還是虛情假意？英勇無畏還是猥瑣怯懦？得知真相的唯一方法就是看他如何在壓力之下做出選擇，在追逐欲望的過程中采取哪種行為。③

電影《湄公河行動》在人物塑造方面并沒有摒棄人物身上的缺點。身為緝毒警察的高剛為捉拿大毒梟糯康，采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來獲取情報。高剛假扮賭場大亨，用直升機吊犯人審訊，甚至朝向小孩開槍（雖然是出于救人目的），這些非常手段在以往的主旋律電影中嚴重缺席，電影《湄公河行動》做出了突破。還有方新武割破犯人的動脈嚴刑逼供的情節，加上緝毒警察經常臟話不離口，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加等惡習，完全顛覆了以往的高大全做法。這種突破加強了電影的真實性，更加立體地塑造了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警察形象。

高剛作為緝毒警察，老婆和他離婚后帶走了孩子。一方面，高剛要奮不顧身地為國出生入死；另一方面，他也想念他鄉的女兒。方新武有痛苦的往事，情與法成了他的兩難問題。雖然他做法極端，觀眾卻看到了一個真實的人。

作為緝毒警察，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之間產生沖突時，必須義無反顧地以國家利益為重，這是正面人物塑造必須完成的工作。舍身忘我是英雄人物身上的高貴品質，是電影突出表現的重要方面。在此大原則之下，他的非常行為會讓他更加鮮活，更容易讓觀眾移情。

三、真實的力量和正義的價值

羅伯特·麥基說，“是故事告訴了你它的意義，而不是你將意義敘述到了故事之中。你并不是從思想中汲取出了行動，而是從行動中汲取出了思想。”④《湄公河行動》的事件本身就具有重要的意義。如何將這種意義傳達給觀眾，電影摒棄了老套的說教，在動作和懸疑方面下足了功夫，通過故事本身傳達思想。整個電影故事的核心都在傳達一個信息：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這是觀眾通過故事本身獲得的認識，而非電影說教式地強加給觀眾的思想觀念。

電影具有強大的感染力還來自于另一個事實：這是一部基于真實案件拍攝的電影。故事本身就具有正義的價值。導演林超賢強調：“這一次是一個真實的案件，那個真實的案件就是這么簡單，就是這么純粹。”

我國公民在湄公河被屠殺，中國政府有責任和義務為他們討回公道。于是，從公安部部長到行動小組成員，每一個人都抱著“查明真相，揚我國威”的立場。得益于公安部領導的關照，相關單位的場景和部長級領導第一次出現在了現實題材的中國電影當中。這種表現彰顯了政府對國民利益的高度關心，要的就是一個公道。林超賢說，“從來沒有一個媒體，去完完整整地，把當時我們這一批前線的警察怎么去跟毒梟交手的過程表現出來，只知道原因和結果，所以我希望大家來看這個電影的時候，可以看到這一幫前線的警察當時付出了非常大的力量，就是為了兩個字：公道。”

電影還強調了一個當下的事實：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國際間貿易和旅游往來頻繁，國民遍布世界各地。為此，強大的祖國必須要保護身處世界各地的中國國民的安全和利益。這是一個強大的、負責任的國家必須盡到的義務。中國現在完全具有這樣的實力，可以在世界范圍內倡導一種正義的秩序。一旦國民在海外出現危難，國家會挺身而出，既保護本國人民的利益，也維護世界的和平穩定。

四、結語

電影《湄公河行動》在票房上的勝利是主旋律電影商業化突破成功的證明。它告訴我們，主旋律電影也可以像商業類型電影一樣去制作，要敢于用類型片的敘事手段去實現正確價值觀的傳達，而不是以往那樣說教式的宣傳片的做法。主旋律電影已經是類型電影的一種，它完全有可能與任何一種商業類型電影并駕齊驅。電影只有做到了商業和藝術的平衡才可能獲得極大的成功，否則只會淪為自說自話。《湄公河行動》給主旋律電影的制作樹立了一個很好的標桿，它在電影表達上的各種突破也給今后的電影人以有益的經驗與啟示。

注釋：

①韓小磊.電影導演藝術教程[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4:73.

②[美]羅伯特·麥基著.周鐵東譯.故事：材質、結構、風格和銀幕劇作的原理[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99.

③[美]羅伯特·麥基著.周鐵東譯.故事：材質、結構、風格和銀幕劇作的原理[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100.

④[美]羅伯特·麥基著.周鐵東譯.故事：材質、結構、風格和銀幕劇作的原理[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118.

（作者單位：山西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