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80年代以來內地古裝劇中服飾特征的流變

□ 倪琳 陳一雷

淺析80年代以來內地古裝劇中服飾特征的流變

□ 倪琳 陳一雷

古裝電視劇，作為一種以古代服飾妝容為主要造型標志的劇種，在中國受到了廣泛的認可。服飾設計作為其中的重要元素，承擔著造型、敘事、象征等作用。而在古裝劇發展的過程中，在社會思潮、文化變遷、美學轉向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下，服飾的視覺表現特征也呈現出了一個明顯的流變過程。

古裝電視劇；服飾特征；流變

作為一種以古代服飾妝容為主要造型標志的劇種，古裝電視連續劇在中國電視劇大家族中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在五千年的歷史發展中，中華大地上的服飾也形成了豐富的多樣性，材料、色彩、形制等都發生了令人目不暇接的變化。這一切給予了電視劇中的古裝服飾以足夠的創作來源，也讓古裝劇在中國有了良好的接受基礎。而在古裝劇幾十年的發展過程中，內地的創作者們不斷地進行探索，嘗試恰當的視覺呈現方式，利用服飾這一道具來為劇作服務。從最初的戲服改編，到遵古炮制，再到減化設計，“它也不總是再現歷代的服飾，它潛移默化的變化也恰恰能夠反映該時期社會和人們內心的狀態。”①古裝服飾在不同時期中展現出了不同的風格特征，而這也是本文將要分析的重點。

一、20世紀80年代：服飾審美化

20世紀80年代，是內地古裝電視劇全面發展的時期，在此階段，內地古裝電視劇的服飾設計更加注重史實性，歷史還原備受重視。服飾制作上更是精工細作，注重形式美感。在其起步階段，創作者們便開始意識到服飾這一道具在影視片中的審美意義及美學效果。這一時期亦誕生了眾多優秀的影視作品，如85版的《濟公》、86版的《西游記》、87版的《紅樓夢》等，在服飾造型上注重審美性。

1983年，中國內地播出了第一部古裝電視連續劇《武松》。該作品服飾雖然相對粗糙，但仍有可圈可點之處。首先是武松的服飾，在不同的場合及身份下，服裝的設計也相應發生改變：在武松打虎的時候穿的還是短褐布衣，但當他成為都頭時，服飾則換成了交領深衣。而作為這部8集電視連續劇里少有的女性潘金蓮，其服飾則更多地偏向于戲服。但是與傳統的戲曲服飾不同，其更加偏向于梅蘭芳先生改良后的戲劇服飾。

87版《紅樓夢》作為一部經典的影視作品，其中的服飾放到現在亦不過時。這部以年為計制作的作品，不僅考證了諸多關于服飾的規范與禮儀，同時通過運用特定的形制、色彩和紋樣向觀眾傳達了角色的身份地位以及性格特征。因《紅樓夢》本身并未寫明時代背景，后經導演與服飾指導的諸多考證，最終將時代背景定位在明代，所以劇中的女性角色大多都穿明代流行的褙子套。而為了區別各種角色之間的身份地位，丫鬟大多穿比甲搭配襖裙披風；少女穿襖裙，齊腰襦裙；已婚女子外穿披風。

劇中林黛玉共有44套服飾。在配色上，以素雅清淡為主。繡花方面也放棄了普通的纏枝繁花、萬寶等圖案，以梅蘭竹菊為主。林黛玉初出場時，是一套白色暗竹紋交領，配紫色下裙和同色半臂，顏色淡雅，整體設計上清新脫俗。在細節的設計上，下裙以梅花點綴，上衣用暗紋竹樣。黛玉將亡時，其穿的對襟上繡的則是蘭花。這些細節都很好地表現了林黛玉的性格，且梅蘭竹菊常常用來形容人的高尚品德，這些紋樣的使用，不僅是用來表現服飾，同時也隱喻了林黛玉絳珠草身份和不染凡塵的氣質。此時，服飾的審美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其外形價值。

可以說，80年代的古裝劇中，服飾這個要素開始受到了空前的重視，創作者對其形式特點、象征意義等都進行了有意識的思考。這樣的制作思路深刻影響了后續作品。此時的內地古裝電視劇服飾不僅被視為一個道具，而且將民族的審美與意蘊表達融于主題之中。這一時期的電視劇真實厚重，服飾精致華美。

二、20世紀90年代：服飾寫意化

相比于80年代的大背景，90年代是一個更加開放多元的年代，體現在古裝劇的服飾上，則有形制更加寫意、不拘小節的特點。除了形制上的發展之外，這一時期的服飾更加注重意境的探索，在保留基本形制的基礎上更加注重神韻。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有《雍正王朝》《新白娘子傳奇》《春光燦爛豬八戒》等，既有正劇，亦有“戲說”劇，種類紛繁，年代跨度大，這也為創作者的服飾設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90年代的內地古裝電視劇服飾在形制上不拘一格，在紋樣的設計上則更加簡約。這一時期完成了從平面裁剪到立體裁剪的轉變。上衣貼體，下裝寬大，注重身線，表現女子的曲線美。衣袖與裙長都進行了加長處理，以此來表現出人物的仙氣，給人長袖善舞之感。紋理的設計上亦不再注重細節，而注重留白，給人更多的想象空間。如《春光燦爛豬八戒》中的小龍女，一身白衣，身上無半點紋樣，卻給人飄逸之感。

此階段古裝劇的服飾在布料上的選擇更加多樣化。這一時期除了使用傳統的棉麻絲等布料外，更多使用蕾絲、歐根紗這些非傳統材料，將這些輕薄的材料進行堆疊，產生霧面紗氣的效果。而這些材料的運用，使得電影中的服飾更加輕盈飄逸，充滿了寫意風格。如《新白娘子傳奇》中趙雅芝所扮演的白素貞的服飾則多用此類材料，通過紗制材料的堆疊，表現了白蛇的仙氣。

經過創作者們不斷實踐與積累，90年代對于古裝劇中的服飾的認識觀也在發生改變。此階段的服飾元素不再被視為是一個單獨個體，而被看成與古裝電視劇本身融為一體的整體中來考察，也不過多拘泥于細節的構造，更多地致力于對整體的調控。這和中國山水畫的創作思維相似，意境大于內容，整體效果大于個體細節，所以這一時期的服飾更加注重飄逸感。在服飾設計上更是放棄繁復的服飾，采用抽象的表現方式，通過造型將不同的款式巧妙地進行融合和創造，更加注重寫意化，關注服飾與影片的整體相匹配。

三、21世紀前十年：服飾奇觀化

進入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中國內地古裝劇得到了空前發展，種種社會及文化的契機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該劇種的繁榮。隨著社會進步與經濟飛躍，人們對于日常娛樂的需求日益增加，這為電視劇行業創造了巨大的市場：大量資本流入內地古裝電視劇的創作中，創作者們重新審視中國悠久的歷史資源。據不完全統計，21世紀的前十年，中國各影視公司拍攝的古裝題材的電影、電視劇達到了800部以上。此時的古裝電視劇迎來了屬于它的黃金時期，《康熙王朝》《漢武大帝》《大明王朝》《貞觀之治》等佳作都是這個時期的作品。高產量的輸出使得這十年的精品眾多，但是質量不佳之作也眾多。而為了博人眼球或出于武俠動作需要，這一時期的內地古裝電視劇服飾開始出現奇觀化的趨勢。

此階段的各部劇作間有著明顯的區分，在風格上的特點也更一目了然。以其間的代表作《貞觀之治》和《大明宮詞》為例，同樣是發生在唐朝，但《貞觀之治》中代表人物長孫皇后經常穿的服飾是對襟齊腰，形制上沒有大的改變，上面印花的花紋也是唐朝常印的萬寶和花纏枝，相對缺少變化，視覺上的吸引力并不突出。而《大明宮詞》的女子服飾則做了大膽的創新，其材料大多用現代布料，多雪紡、化纖。為了表現唐代女子的開放，更是采用了大開肩的設計，如成年太平的服飾，用金色、大紅色、深藍色這些明亮的色調直接沖擊人們的眼球。形制上，將對襟齊胸的上儒改成了大開肩的形式。同時采用化纖這樣的啞光材料，在燈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如太平與薛紹在榻上的一段，給人一種油畫的美感。這樣的服飾設計特點在該階段的作品中越來越多，并且逐漸形成了21世紀前十年中更注重視覺效果而一定程度上不再拘泥古制的做法。

總的來說，21世紀前十年的電影服飾，在風格上延續了20世紀90年代的風格，但在設計上更加奇觀化，同時大量內地古裝電視劇的出現，使得內地古裝電視劇質量的良莠不齊，其中不乏粗制濫造之作，個別作品甚至為了視覺吸引力而完全無視古代服飾傳統，“在服飾造型表達上陷入‘嘩眾取寵’的審美怪圈，大有‘形’不驚人死不休之勢。”②這在一定程度上出現了廉價乃至媚俗化的問題。

四、結語

未來的內地古裝電視劇創作將會在數量和風格上有繼續的擴充，但真正能被記住的作品卻仍有限。在技術進步、工藝發展的今天，曾經那些繁復的服裝工藝也越來越被打上現代烙印，電視劇創作者需要在保持傳統的基礎上吸收不同的文化，在材料的搭配與重組之間、形制的傳承與改良之間、審美性與史實性之間做好平衡，在創新時不忘對傳統的思考和探索。

注釋：

①吳瓊.從無到有，逐漸創新的道路——1905至1979年的古裝電影服飾[J].電影評介,2007（2）：16-17.

②張玲.影視服飾造型構建與本土文化傳播[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4（10）：84-88.

（倪琳系南京曉莊學院新聞傳播學院2014級本科生；陳一雷系南京曉莊學院新聞傳播學院講師）

本文系江蘇省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計劃省級指導項目（項目編號：201611460077X）結題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