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作家馬克·吐溫曾說:“Don't part with your illusions. When they are gone you may still exist, but you have ceased to live. 不要放棄你的夢想。當夢想沒有了以后,你還可以生存,但是你雖生猶死。”夢想,支撐著我們前進,幫助我們戰勝膽怯的自己。
馬爾代夫,是印度洋上的一個島國,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珊瑚島國。它由1200余個小珊瑚島嶼組成,從空中鳥瞰就像一串珍珠撒在印度洋上。馬爾代夫擁有豐富的魚水資源及各式饕餮美食,是我進行水面系釣法的首秀場。2016年,我師從新加坡大師——有著“馬爾代夫之王”美譽的阿凱同志學習水面系釣法。因為個性慵懶,我的釣技沒有明顯的長進,但對路亞運動、對馬爾代夫產生了愛之迷戀。因此當聽說將在這里舉辦MIPT路亞比賽時,我欣喜非常,又有魚可釣、有景可賞、有食可饗了!
關于中國人自己組織一場路亞水面系海釣比賽,我早在一年前就從老師阿凱和釣友樂哥那里聽說了,當時我的反應是他倆瘋了,不停地打擊他們,奉勸他們“回頭是岸”,可他們的回答令我如當頭棒喝:“這是夢想!”這正是馬口·吐溫筆下描述的:“Don't part with your illusions. When they are gone you may still exist, but you have ceased to live. 不要放棄你的夢想。當夢想沒有了以后,你還可以生存,但是你雖生猶死。”
雖然我不知道夢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但是一年后的今天,我收到了參加水面系海釣比賽的邀請函,比賽場地就是馬爾代夫,賽事組織者就是他們倆。當初為了這片海,為了“不太實際”的夢想,他們“拋棄妻子”,如今夢想實現,對此我甚是佩服,也無條件地支持,踴躍報名參賽。
馬爾代夫,陽光、沙灘和戰旗
我參加了“湖南海客隊”,雖然隊名是湖南隊,但隊友4人中,只有阿丹和阿海是湖南人,小薛是天津人,我是山西人。我們四人因海釣結緣,并志趣相投,就“攛”了這么一支隊伍,我們這支隊伍隊員年輕化,體力充沛、精誠團結,唯一不足的是水面系作釣經驗不多,這或許將成為比賽中的硬傷。
8月13日,全部隊員在馬爾代夫集合。晚上,我們煞有介事地召開了“戰前動員會”。會上,我們明確了此次參賽的意義與目標,并結合個人作釣特點做出了戰略分工和戰術部署,又結合洋流潮汐圖、氣象圖、海浪圖等,制定了每日的戰術,確定了隊伍的奮斗目標……會議內容豐富多彩,其實主旨就是我的體力較差只能在船尾作釣,其他三人一人站在船頭,另外兩人從船體兩側進行搜索作釣。隊友還不忘安慰我,作釣中可根據體力情況進行輪換。
后來開賽了,我才意識到這與其說是會,不如說是局!因為比賽第一天,我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釣船尾的牢固性了,他們仨根本就沒有累的時候。所有的賽前部署都是假的,我們的宗旨就一個:“地球不爆炸,竿子不放下!不管潮水高低、不管天氣陰晴、不管魚情好壞,就是一個字——拋!”
8月14日,星期一,天氣晴,氣溫26℃~28℃,潮水中潮,輕浪2級。
我們早早地起床,檢查已經準備好的釣具裝備,8點準時出發。此時我要插播一條廣告,大賽組委會已經為我們準備了裝備,包括比賽服、帽子、手套、面罩、袖套、鉛筆、鉤子等。為了本次比賽,各贊助單位也是下足了血本。
今日天氣不錯,溫度適宜,海水的能見度不高,唯一的不足是潮水,早上9點左右已經滿潮,按照戰前制定的戰術,此時我們應該節省體力,4人分成兩組交替搜索魚情,可從第一個釣點開始,隊員們就不淡定了,將戰術拋之腦后,站好位置后就不停地拋竿搜索。
由于唐山遷安九江隊沒有趕上既定的航班,所以今日的賽場上只有我們一支隊伍作釣,所有采訪設備的鏡頭、所有工作人員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4個人身上,這場面讓人格外緊張。身后有隨隊攝像、身旁有采訪船的跟拍、頭上還時不時地飛過航拍無人機,如此全方位的“監工”讓我實在不好意思偷懶。
第一處釣點沒口、第二處釣點也沒口,直到10點半左右,我們才從第三處釣點中魚。不過,魚情之好讓我一言難盡,若問我當天釣獲了多少條GT,我真是記不清了,只能一言以蔽之:“大海下面全是嘴。”
第一天全隊超水平發揮,共獲得86分。隊員們異常興奮,組委會卻不淡定了,原計劃200分可以殺進決賽,結果讓我們一天的成績破工了,300分能不能進決賽都不好說了。原來馬爾代夫的GT這么多,原來我的小隊這么厲害。厲害的小隊里,都有哪些厲害人物呢?
戰GT小分隊編制圖
釣友小薛,經驗型選手,師從樂哥,有著多年、多個海域的作釣經驗。之前我和他一起釣魚時,以為他和我一樣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沒想到真正比賽時,他如此穩健,站在船頭拋竿準、手法穩,不跑魚、不丟餌。第一天的釣獲成績為:GT5條、犬齒金槍1條,共計29分。
釣友阿海,體力型選手,雖然進行海釣的時間不過三四年,但已經深得阿凱和樂哥的青睞,基本上全程無休,即使手法上偶有瑕疵,可耐不住體力好,拋竿次數多。第一天的釣獲成績為:GT5條、犬齒金槍1條、石斑1條,共計32分。
隊長阿丹,屬于運氣極佳、人品極差型選手,他的中魚次數與跑魚次數基本相同,其他隊員看見他跑魚,只有羨慕的份。看著他時不時地被海狼切線,被紅鱸鉆礁、斷線、丟餌,實乃人生一大幸事……他第一天的作釣成績為:GT2條、犬齒金槍1條、超級大海狼1條,共計15分。再說說他釣獲的這條海狼,作釣過程比釣獲米級GT都難得,可按照比賽規則也只能積1分,實在是不太合理,但參加比賽就要遵守賽事規則。
我,山西釣友小呂,屬于享受型選手(通俗來講就是懶),此前在馬爾代夫的幾次路亞,作釣5天拋竿次數不足200下。為不拖隊友后腿,在船尾中魚幾率低的劣勢釣況下,我拼命拋投,全天看見4口,中獲GT2條,共計10分。
“國貨當自強”
8月15日,星期二,天氣晴轉多云,氣溫25℃~27℃,潮水為中潮,2級輕浪。
原以為經過第一天的瘋狂拋投,第二天會累得起不來床,沒想到隊員們滿血復活,就連懶惰的我都變得生龍活虎。早上7點多,我們與昨晚到達的唐山遷安九江隊共進早餐。之后,全體參會人員在碼頭集合,召開開幕式。因為唐山遷安九江隊晚到一天,所以開幕式隨之延后一天舉行。
開幕式在小島上舉行,但其規模、內容及精彩程度絲毫不遜色,組委會的專業態度和當地人的熱情值得稱道。9點整,兩支隊伍分乘兩條比賽船只出發,今日的比賽正式開始。
當我們到達釣點時,潮水處于滿潮的狀態。今日作釣,隊伍仍反其道而行之,不按計劃出牌,在第一個釣點作釣時出師不利。我和阿丹分別中魚,卻全部被切線,每人損失一支鉛筆。直到10點半左右,我隊才收獲今日的第一條魚,是隊友阿海在第三個釣點釣獲的GT。
之后魚口停了,大家開始懷疑作釣手法有誤、懷疑擬餌選用不當,開始嘗試更換多款不同品牌、款式、顏色的鉛筆作釣。
下午1點左右,隊長阿丹使用傲視鉛筆中獲了他今日的第一條魚,大家如獲至寶,紛紛更換上傲視鉛筆作釣。雖然不想插播廣告,但不得不介紹一下這款擬餌。這款擬餌操作簡單,泳姿漂亮,中魚率高,當天即創下釣獲三條米級GT的成績,絕對可以在鉛筆圈中“傲視群雄”了。這樣的成績也刷新了我們對國產漁具的認知。國產品牌已經在海釣漁具生產研發的道路上追行多年,即使暫時不具備與世界頂尖大牌抗衡的實力,也已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其未來指日可見。
第二日的比賽成績為:60分,兩日總成績146分,繼續挑戰組委會的入圍決賽的分值底線。到底多少分才有希望殺入決賽呢?
小潮期,難解的自然密碼
8月16日,星期三,天氣多云,氣溫25℃~27℃,潮水為小潮,中浪3級。
經過前兩日的瘋狂作釣,我們的斗志開始膨脹,將作戰目標定為最低300分,向400分的巔峰值沖刺。
每月六天的小潮期有幸被我們趕上了,原以為依靠體能優勢,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就能夠扭轉乾坤,結果無力回天。我們幾乎沒有疲憊,拋竿頻率保持在人均200竿以上。此次比賽,除隊長阿丹依舊保持著超高的跑魚率外,其他人的中魚機會少之又少。而我則成為墊底成員,遇到了全天沒口的狀況,獲得0分,這樣的結果真是太刺激了。
我們想盡辦法,不懈努力,可魚口的密度較前兩日差距太大,每次中魚都仿佛為我們打了一針興奮劑,刺激著大家的腎上腺素,激勵著我們拋開沮喪、忘記疲勞、拋出下一竿,可結果又一次次地消磨我們的斗志,啄食我們的毅力。
比賽結束前,隊友阿丹終于抓住機會,連中兩條GT。下午5點,當日比賽結束,我們隊取得了37分,這個分數是三日比賽中最低的。回程途中,大家的心情非常沮喪。
返回島上接受采訪時,我真的感覺自己快哭了,因為太想為隊友做點什么,結果卻拖了后腿。盡管我知道不能以在船尾作釣為借口,也深知團隊合作需要有人付出,但這樣的結果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作為一個內陸城市的海釣愛好者,參加此次比賽背負著許多壓力,有來自家人和朋友的不理解,有長途跋涉的艱辛,但我仍堅信在這片海域總有一條屬于我的大魚在等著我,“加油,為自己,為團隊!”
“窗口”期遭遇疲勞期
8月17日,星期四,天氣陰轉陣雨,氣溫23℃~26℃,潮水小潮,中浪4級。最擔心的疲勞期到來了,而且是在心情沮喪的時候。小薛晚上睡覺時已經不能保持正常體位了;阿丹和阿海也出現了明顯的疼痛感,我因為之前中魚不多,身體還沒有出現明顯的不適信號。
今天的潮水最高峰值與最低峰值只差0.1米,基本屬于死流,天空不時地下雨,為比賽增添了許多障礙。隊友們從出發開始就不停地互相打氣。盡管天氣不好、潮水不好、魚情不好,可我們已經堅持了三天,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不能就這樣放棄!
不同于前幾日的釣況,今日的魚口開口較早,幾乎從第一個釣點開始,水面上就零星地出現魚情信號。到中午12點前,我們已經取得了22分,這樣的成績成為支撐我們堅持下去的動力。伴隨著魚情惡化,他們3個體能狂人不得不敗下陣來,而我也終于有機會擺脫船尾到其他位置拋竿了。
還記得昨天下午在駐地,我和釣友小薛的對話。我自嘲說:“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0分了吧,沒啥可怕的了。已經到底了,根據物極必反的規律我的成績該反彈了。”小薛同志還神補刀地說:“還有更惡心的結果,就是連續0分。”當時我是氣吐血的心情,可真有點害怕,萬一讓他說中了呢?好在天命佑我,下午2點多,我在同一個釣點連續中獲兩尾GT,終于擺脫了連續光頭的命運。
其實,在前船和船尾的作釣方式存在一定差別。受拋竿角度的影響,拋竿后在船尾能夠做出的有效動作明顯少于前船,這就意味著體能的無用消耗比較大,只是因為中魚少,搏魚的機會少才讓我保留了體能。我甚至懷疑自己是怎樣堅持到今天的。
我們隊當日的比賽成績為:33分。經歷了前一天的洗禮,這個結果也算情理之中。
做一只搏擊的海燕
8月18日,星期五,天氣陰轉陣雨,氣溫23℃~26℃,潮水為小潮,中浪4級。
按照賽前制定的作戰計劃,我們把最遠的、也是最有希望的釣點留在了最后一天,雖然早起時發現今天的風浪明顯大于昨天,我們仍義無反顧,滿懷希望地向著目標釣點出發。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顛簸,我們到達第一處釣點,迎接我們的是前所未有的風浪。前船根本無法站穩,船頭已經沒有站立的可能了,豆粒般的雨點夾雜著寒風不停地擊打著我們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濕透了,船工阿莫居然穿上了長衣長褲。冷,太冷了,我們一定是來到了“假”的馬爾代夫。
我深知自己平衡性不好,為保障安全,我改變釣法,跪在船尾的沙發上放流作釣。我將鉛筆放出40米左右后,不停地拖動魚線,在視線所及之處讓鉛筆做出泳姿。我的運氣還不錯,從上午10點開始陸續中獲了兩條魚:一條GT,一條海底飛龍。
小薛的腳在雨水的浸泡下開始浮腫,站立困難,可他仍堅持作釣。比賽期間,我多次出現暈船的情況,釣點處的風浪和雨水真是太大了。每次更換釣點時,我們都擠在船艙里取暖,攜帶的巧克力早已吃完,殺紅了眼的隊員們把能吃的東西都吃了,最后居然干嚼了一整瓶的辣椒面,以此來補充熱量。為了節省作釣時間,隊友從未吃過午飯,也從未上過廁所,可今天因為寒冷,即使不喝水都上了N次廁所。
我們4個幾近瘋狂的釣手迎著風浪,引吭高歌,唱出我們內心的信念:“竭盡全力,不留遺憾!”
下午5點,裁判員宣布比賽結束,隊友都沉默下來。幾天來的刺激、疲憊、沮喪、努力都在這一刻深深地涌入每個人的記憶中,雖然當天的成績只有22分,總分停留在238分,并沒有達到我們預期的目標,但沒有人抱怨,享受參與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5天的馬爾代夫釣賽之旅,我們留給它一個238分的成績,而它留給我們的,有海天一色的美景,有物美價廉的美食,有大賽組委會和贊助商的鼎力支持,有當地居民的熱情好客,有瘋狂釣魚的快感,有與天斗其樂無窮的回味,還有阿迪夫船長那稍顯尖銳而又不標準的的中國話:“GO!GO!GO!45度,45度,餌魚!餌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