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先,在開始這篇游記之前,我想先普及一個名詞——路亞。路亞是一種釣魚方法,取名來源為英語Lure的音譯,即擬餌釣魚,是用擬餌模仿弱小生物引發大魚攻擊的一種方法。在整個過程中,釣者是在做全身運動,同時路亞裝備簡潔,干凈環保,與傳統釣法有著極大的差異。
在做完這個鋪墊之后,讓我們閑話少敘進入主題吧。作為一名路亞愛好者,我從小就聽說新疆喀納斯湖水怪的傳說,后來知道那是湖中生長得巨大的哲羅鮭,從此這種神秘的珍稀魚類便種在了我的心里,我也一直期盼著能有機會一睹其芳容。今年年中的時候,我從安排全球游釣項目的游海團隊那里得知有個機會可以去俄羅斯遠東蘇維埃港附近的無人區釣魚,而且作釣的對象魚種有三文魚、馬哈魚、哲羅鮭等冷水魚類,還可以盡情地吃自己打撈上來的帝王蟹,品嘗當地盛產的魚子醬,我便交了定金,定了今年8月末的行程。
參加這個游釣團,我要做的準備工作無非是買機票、辦簽證,此外我還看了幾本關于俄羅斯歷史文化方面的書籍。在今年8月27日晚間,我打車來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和團里的另外兩位成員集合。28日凌晨2點多,我們在首都國際機場登上了蘇航的飛機直飛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說到哈巴,我在此也要簡單介紹一下:哈巴羅夫斯克市是俄羅斯遠東聯邦管區的行政中心,總人口有57.9萬,目前這里的商品物價水平相當于哈爾濱市平均水平的三倍,平均利潤率也高達300%以上。由于哈巴羅夫斯克的市場環境非常好,所以這里有很多來自中國的商人,當然還有不少留學生。巧的是,由于我此行正好趕上開學季,所以在飛機上能看到很多去哈巴做交換生的中國留學生。
經過約3個小時的非飽和睡眠,我們于當地時間早上7點左右抵達哈巴羅夫斯克境內。機組人員通過廣播用俄語和非常不標準的英語提示我們要準備降落了,看著窗外一片綠色的寬闊之地,我的心情也迅速由朦朧變得興奮起來。隔壁座位的兩名留學生也興奮地叫了起來,其中一名女學生還立即拿起了小鏡子化起了妝。
在哈巴的第一天,我們的計劃本來是要等待從成都來的8名成員與大部隊會合,然后去開野外山地車,但由于當天的雨下得太大,我們只好去工藝品店和槍店逛了逛。讓我感到震撼的還是槍店里各式各樣的槍械,從手槍到步槍再到狙擊槍,當然還有俄羅斯最著名的特產——AK47。由于這些槍械比較敏感,所以我們只能看一看,當地人也禁止我們拍照。
8月29日,向著營地進發
我們在第二天要向營地進發了,可是營地在哪兒呢?原來營地位于376公里以外的蘇維埃港附近的一條名叫庫必河的入海口處。那么我們要怎么過去呢?這段旅程可是相當的曲折——先乘坐17座的小飛機飛到蘇維埃港,然后再坐3個小時左右的汽車,其間要顛簸在無人區的荒郊野嶺,最后再坐2個半小時的小船。于是我們在這一整天把海陸空的交通方式都用全了。
據說蘇維埃港曾是俄羅斯遠東地區比較重要的軍港,但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這里的很多船只就被拉到中國的大連和青島修理,這就導致蘇維埃港失去了往日的輝煌。
下了飛機之后,友好的俄羅斯高個美女向導Uliana已經在機場等我們了。我們兵分三路,分別坐上了三輛汽車向河邊的中轉營地開去。車子開了20分鐘左右,手機已經完全沒信號了,這基本就標志著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要在與世隔絕的無人區生活了。
經過一天的辛苦奔波,我們終于抵達營地,營地正位于河海交接處。營地中的接待人員大概有十幾位,他們基本都是來自蘇維埃港的俄羅斯人。每年夏天,他們都會來這邊消夏順便賺點外快,幾個月之后天氣變冷的時候,他們又會回到城市里去。營地接待人員示意我們團隊成員居住的是兩幢獨立的木屋,外表乍看沒啥,可里面的裝飾卻是充滿了俄羅斯的野性,而且不乏舒適度:樓上樓下的門口鋪上了獵人打回來的熊皮,墻上也釘著麋鹿的角,屋里小一點的鹿角可以用來掛衣服。我們一進客廳,便感受到爐火燒旺以后滿屋子的溫暖,赤著腳踩在地毯上也十分舒服。我的屋子是三室一廳中的兩人間,鋪著獸皮被子的小軟床旁邊就是用樹皮貼的墻,讓人不禁有想睡個好覺的沖動。但可惜的是,睡個好覺也只能想想,因為我們整個團隊里的11個人,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個人不打呼嚕。在整理行李之際,最讓我驚訝的是我發現枕邊的床頭柜竟然是用一棵比臉盆還大的靈芝釘到墻上去的。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我們便去食堂小木屋吃晚飯。一進食堂,我就被各種動物標本所震驚了,俄羅斯的野性在這幾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一股腦兒地拋給了猝不及防的我。吃完晚飯,我去營地外面轉了轉,拍了一點照片,恰逢夕陽留下一點尾巴,染紅了天和水。夕陽仿佛急著回家一樣,不一會兒只剩幾簇曦光透過一團云朵映在河面上。天逐漸黑了,遠處樹林里及草叢中的鳥兒和各種小昆蟲也開始熙攘起來,奇怪的是它們的叫聲卻越發襯得這夜晚的寧靜。月亮掛在了不遠處的山脊上,把穿梭在它身邊的云也照得發亮。再舉頭往天上看,漫天的繁星有遠有近地鑲嵌在夜空中,近些的仿佛觸手可及。遺憾的是,除了北斗七星之外,其他的星座我都認不出,要是身邊有個天文愛好者的話,估計我的脖子都能望斷了。我仔細回味一下,上次能見到這么多的星星的時候,大概是小時候在鄉下的夜晚。
酒足飯飽看完星星之后,我們便要體驗一下地道的俄羅斯桑拿了。桑拿房是建在河邊的獨立木屋,分為三間:最外面是換衣間,墻上有很多麋鹿角用于掛衣服;進去是洗漱間,可以洗漱沖澡;再進去就是用大鍋爐燒得火熱的桑拿室了。在一天的舟車勞頓之后,躺在滿是蒸汽的木床上休息是再愜意不過了,可惜我沒有足夠的勇氣來體驗下最正宗的俄式桑拿,不然我肯定會一口氣跑出去跳進幾米開外的河流冷水里。
8月30日,作釣正式開始
8月30日凌晨4點左右,我早早就醒了過來,不是因為即將開啟的釣魚之旅而興奮得睡不著,而是因為我隔壁床鋪的陳哥不絕于耳的呼嚕聲,或許那天晚上我可能就沒睡著過吧。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穿上衣服出來走走,沿著河邊一直往入海口走去,接下來的美景我就不描述了,因為語言是蒼白的。
吃完早飯之后,我們的作釣之旅就要開始了,當天可供我們搭乘的船只共有5艘,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出海捕帝王蟹和釣海魚,另一路沿著庫必河溯流而上打獵和釣鮭魚。我和來自成都的Sam踏上釣魚打獵之旅,船長把一支單管獵槍交給我,告訴我操作方法,并囑咐我說除了野鴨之外,我看到鷹和鶴都不可以開槍獵殺。不得不說俄羅斯遠東的自然資源確實保護得非常好,而且俄羅斯人對自然資源的保護意識也特別強烈,以至于我后來釣到哲羅鮭和懷卵的雌魚時,總是會被船長直接把魚扔下水,連拍照的時間都不給多少。
言歸正傳,我坐在船頭,在船長的指引下一路搜尋目標,野鴨總會三兩只或者成群聚集在河面有水草的地方,不過一般船還沒到它們就飛走了,所以留給我們從瞄準到開槍的時間也不超過5秒鐘。相比于開槍的瞬間,我其實更喜歡看它們飛起的樣子,因為真的和游戲《獵鹿人》里面的形態動作一模一樣。說下最終結果吧,我當時開了3槍命中2只,后來發現第二只竟然是一只鴛鴦,去抓它的時候發現它真的很漂亮。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的不是收獲獵物的喜悅,而是從心底升起的后悔和懊惱,如果可以重選,我寧愿沒有開那一槍。
狩獵活動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決定去釣魚。船長先是把我們帶到一處開闊的河面,那里的水流很快,陽光在奔騰著小浪花的水面上一閃一閃地跳躍著,像極了電影《大河之戀》中的場景。于是我滿懷興奮拋了幾竿,憧憬著和大鮭魚邂逅時的場景。可是釣魚這件事情往往都是事與愿違,當Sam接連上了好幾條魚的時候,我卻一直沒有感覺到咬口,船長又開船帶我們換了好幾個地方,在一條小支流的交叉口處,我終于釣上了一條白斑紅點鮭。由于Sam也同時中魚,而我的這條魚也不是想象中的尺寸,所以就沒有拍照。
我們釣了一會兒,發現時間不早了,便返回營地吃午飯了。回到營地之后,我們發現出海組的釣友們并沒有讓我們失望,他們帶回了很多的帝王蟹,我們回去的時候已經煮好了一大鍋。總之,在吃帝王蟹的時候,他們是沒有辜負之前的諾言——我們的確吃得快要吐了。
吃完午飯后,我們稍事休息,然后就開始了下午的戰斗。船長把船停在急流區域的樹邊,自己揪起樹上的黑色小野果吃了起來,我也嘗了好幾個,酸酸甜甜的,有股發酵的酒精味,感覺要是吃上一桶一定能醉了。在下午的時間里,我還是不厭其煩地往水中拋餌,然后收線,感覺胳膊都要磨出繭來了。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從水中傳來,眼看遠處的河面冒出巨大的水圈,原來是中魚了!這條魚的力氣真大,我小心翼翼地拉著它生怕脫鉤,沒過多一會兒,這條魚終于露出了廬山面目。“哲羅鮭!”我興奮地喊道。雖然它可能只有2千克重,但是力道卻比同體重的魚大多了,害得我還以為是擬餌掛到魚背上了呢。我趕緊讓Sam幫忙拍照,并在嘴里念叨著這條魚真好看,青黃色的背部和頭部,全身布滿了黑色斑點。可是還沒等我好好欣賞一番,就被船長把魚從手中奪去然后扔進了河里。
就在離我們船不遠的地方,另一船的釣友在一處水流比較緩的灣子里作釣,不一會兒工夫,船上的老蔣就釣上了好幾條駝背大馬哈,基本上是拋一竿就上一條,把我們都給驚呆了。于是我們也過去了,到了那里才發現為什么能上魚這么快。原來,透過清澈的河水就可以看到成群的大馬哈魚在溯流而上,這不就是《動物世界》節目里大馬哈魚洄游的場景嗎!
在這里我要說一件有趣的事,我當時釣獲了一條魚,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魚種,正準備拍照,就被營地老板的小兒子搶過去給扔進河里了。這給我氣的,我連說帶比劃朝他抱怨了一番,而他的反應就是伸出雙手聳聳肩,由于沒有翻譯我也聽不懂,只好忍著不滿作罷。晚飯的時候,我指著墻上的魚種說明和他理論,希望能得到一個滿意的解釋,在翻譯Uliana的解釋下我才知道,原來他急切要放走的是一條懷卵的雌魚。這時我那小小的敵意瞬間蒸發,轉而變成對俄羅斯人自然保護意識的深深敬意。
8月31日,探路傳說中的神秘釣點
在俄羅斯的第四天,我和張哥準備上午先繼續釣魚,下午出海捕帝王蟹并進行海釣。上午的時候,我們的船長是那位鄂溫克族大爺,我們向他表達了要釣大魚的愿望,于是他把船一口氣開了1個多小時,到達一片開闊的水域,我們剛下船就看到各種大魚翻著水花躍出水面,心里不禁燃起了無盡的希望,我覺得這里一定是大爺的神秘釣點!可是我們拋了上百竿,卻連一個咬口都沒遇到,于是我遞給大爺一根魚竿讓他傳授技巧。大爺一邊示范,一邊用俄語指導我,可我啥也聽不懂,只能看著他的動作照貓畫虎。說了一會兒之后,大爺獨自往上游走去,我們便各自開釣,沒過多一會兒,鄂溫克老大爺就上了一條駝背大馬哈,這像一劑強心劑一樣堅定了我的信心。于是我也往下游挪了挪,突然又見到了壯觀的一幕——成群結隊的大馬哈魚正在往上游行進,我趕緊把米諾朝著它們打去,沒拋幾竿,果然就中魚了!我接二連三釣上來好幾條魚,其中有條十幾斤重的超級大馬哈魚,還有此次游釣之旅釣獲的第二條珍貴的哲羅鮭。
一上午的作釣完美結束,到了下午,我心滿意足地去出海釣魚去了。當天下午的船長就是昨天扔了我那條魚獲的營地老大的小兒子Ivan,他長得高大而又帥氣。船開出去十幾分鐘到達海上釣點之后,我們將船停穩就拋竿開釣了。開始的時候我總是不上魚,Ivan卻接連釣上來五六條大安康魚,到后來他可能實在是釣膩了,就把竿子放在一邊曬起了太陽。在這里我要說一下,安康魚是一種長相兇惡的海水魚類,但是吃起來味道很好,口感有些像雞肉。我覺得應該是自己墜子重量的問題,于是就拿起Ivan的魚竿釣了起來,沒想到效果果然很好,放下去就可以看到3米左右深的水底有很多大安康魚在追著魚餌咬。我順勢一提,竟然有魚上鉤了!就這樣,我也釣上來五六條。而坐在我身邊的張哥,只釣了一條小小的黃魚,他略帶生氣地說:“下回再不和你一船了,只要有你,我就上不了魚!”沒辦法,可能我真的是他的克星吧!
釣完魚,Ivan帶著我們去看帝王蟹,可能是上午已經捕過一次帝王蟹了,他并沒有把蟹子抓上船,反而把那十幾條大魚扔進籠子里喂它們了。好吧,俄羅斯人吃魚還是很挑剔的。我們帶著放松的心情心滿意足地回到營地,沒想到竟然聽到了爆炸性的消息:昨天和我同船的Sam釣上來一條20千克重的大哲羅鮭!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一下子又挑起了我想要挑戰巨物的欲望。原來這里不是沒有大物,而是要看自己有沒有魚運。于是,我于當晚準備好裝備,并和團里的老鄧哥相約第二天一早去Sam上大魚的地方碰碰運氣。
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在這一天晚上當然要吃頓好的了,心心念念的魚子醬終于能吃上了,這讓我非常開心。聽說今年的魚子醬比較少,原因是一般魚子醬都是用大馬哈魚的卵做成的,可是今年的大馬哈魚非常少,聽說去年來這里的釣友吃魚子醬也是要撐到吐的。我在這里要為大家介紹一下俄羅斯魚子醬的做法:當地人將魚卵從魚身上取出后,只放入冰箱5分鐘左右就拿出來,再加一點鹽即可直接食用了。
俄羅斯之旅的尾聲
在俄羅斯的第五天,我們乘船前往Sam中大魚的釣點,可是在一上午的時間里,我們的胳膊都快甩斷了,也沒和預想中的大哲羅鮭相遇,或許很多事情都不能十分完美,總要留下一絲遺憾才能讓人念念不忘。由于計劃有變,我們下午吃完飯后便收拾了行裝原路返回:先坐船再坐車到蘇維埃港住一晚,并做好準備在第二天坐大巴返回哈巴。
蘇維埃港并不大,但我覺得這里非常清靜整潔,徜徉在人丁稀疏的廣場上,看著落日下的教堂,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我頓時覺得心也輕得可以飄起來。
在俄羅斯的第六天,我們的計劃是坐6個小時的大巴穿越遠東無盡的叢林回到哈巴,不過可不要以為旅程到此就結束了,因為迎接我們的是一天一夜的別墅之旅。我們要寄宿的別墅建在阿穆爾河畔,從巨大的窗戶和陽臺可以通過望遠鏡俯瞰遠處的風光。我們并未見到別墅的主人,但從別墅里面無數的收藏品來看,他應該是蘇聯時期的一位高官。
晚上蒸完桑拿之后,我們便在河邊舉行了篝火晚會,大家拿著啤酒圍在篝火邊,聽著成都的老鄧哥彈著吉他唱著情歌。老鄧哥的歌聲可以說是自帶音響效果,就算沒有任何樂器伴奏,我們也都聽得如癡如醉。
在俄羅斯的第七天,我們好好把別墅里外周遭都轉了個遍,最好玩的莫過于去地下室進行實彈打靶,每個人都可以打狙擊槍、氣槍或者AK46,此外我們還在阿穆爾河上進行了滑水活動,可以玩單板,也可以玩雙板,只可惜我當時感冒在身,所以沒敢參與到其中。
在行程即將結束之際,我不得不提一下,俄羅斯當地的格瓦斯實在是太好喝了,和我們國內喝到的完全不是一個味兒,少了點氣泡飲料的味道,多了些美酒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