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遷徙

◎黃于洋

大遷徙

◎黃于洋

我在東非的那年秋天，正好遇上動物大遷徙。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到達目的地。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我住在馬賽人（Maasai）的家里。他們在沒有燈的房子里點起了火，煙霧在整個房子里彌漫。他們一邊生火一邊告訴我，這房子是用牛糞餅蓋起來的，十幾年后就得重蓋。他們對房子的概念跟我們完全不同，對于他們來說，房子就是一個暫時性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遠遠的，那個印度裔的美國人朝我們走來。他彎下腰探進門里，我們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也被邀請了進來。“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他問我。

“搭乘不同的交通工具，花了幾天時間才到。”

“有交通工具可以到這里啊？我雇了一個司機跟一臺吉普車才到這，價錢比我想象的貴多了。”

我問他：“你怎么會來這里？”

他答：“我在美國從事IT工作，非常忙碌，但每年都有兩個禮拜的假期。我會利用這個假期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完全把工作拋在腦后，只是安靜地待著，看書、吃當地的食物，把自己沉浸在大自然里好好放松。”

“我們不就是這樣嗎？”那個肯尼亞人一邊生火，一邊看著我說。他的英文并不是很好，只能說出幾個簡單的單詞，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把他的話解讀為：“他說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在做的嗎？”

那幾天，我們在草原上走來走去，吃很簡單的食物，有時在草地上看書，有時看著遠處的斑馬、牛羚、長頸鹿、大象等幾萬只動物往同一個方向奔跑，感覺十分美好。

之后，我又跟那個美國人聊了許多事情，他這才知道我既沒有工作，也沒有什么錢。

分開后一年多，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最近一次聯絡上時，他問我：“你在不在臺灣啊？我今年把工作辭掉了，在亞洲待了快半年了，下一站是臺灣！”

其實我想說，與其期待一個可以讓你逃離現實的假期，倒不如追求一種你想擁有的生活。

（摘自《路過，這個世界教我的事》新世界出版社 圖/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