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
另類生活
◎劉文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老同學(xué)。
我們在同一所大學(xué)里念過同樣的科目,畢業(yè)之后進了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門,都是從最底層開始做,拿一份雖然夠溫飽但絕對稱不上豐厚的薪水,一點點地往上層爬。
菜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了桌,她一邊夾生魚片、金針菇和肥牛卷,一邊喋喋不休地反復(fù)抱怨工作太累、工資太少,吃不起山珍海味,也買不起名牌服飾;抱怨那個對她體貼入微的男朋友賺的錢比她還少,這樣下去還不如直接分手……
似乎每個人的生活都永遠不盡如人意。上學(xué)的時候想要經(jīng)濟獨立,工作的時候想要加薪升職,升職之后想要輕松悠閑;有男朋友的時候想要嫁個富豪,遇到富豪被人玩弄之后又只想要平平淡淡,但真的遇到普普通通的男人之后又不甘于此……我一邊悶頭吃三文魚壽司,一邊在心里慶幸自己過得還算如意,也沒有一個如雞肋般讓我如此糾結(jié)的男朋友。
生活對我并沒有另眼相看。我也有過郁悶或者疲勞到只想找個肩膀哭一場,卻不得不振作精神、露出笑容繼續(xù)面對客戶的日子,但在他人眼里,我是他們羨慕的對象——永遠都能保持微笑,并且有著孩童般的天真爛漫和無限活力,是那種不會遇到任何困難,不會擁有任何長久的悲傷,像漫畫里面的元氣少女一樣斗志滿滿勇往直前的人。
我從來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高中時大家都在寫三段式的議論文,只有我在寫奇幻小說,老師給我寫評語,說我是一個劍走偏鋒的人。在大家為高考摘抄名人名言的時候,我看了很多卡爾維諾和黃碧云的書,想要有一些活潑的少女氣息的時候就看薩岡的小說。
當(dāng)大家都在為了清華北大每天做掉堆積如山的考卷的時候,我卻說大學(xué)或者學(xué)位并不是我看中的,我要做一個能夠影響別人的、可以被人記住的人。這句狂言一出,那還真是讓周圍人有了半個月的笑料。
我看大量的閑書,認識很多奇怪的朋友,包括街角開舊書鋪的老爺爺。偶爾我會翹掉一堂周六的補習(xí)課,沿著運河走走,坐在書店的地面上看一本軍事書,或者和路邊打掃衛(wèi)生的大媽攀談。
這些事讓我媽媽憂心忡忡。她覺得我就是那個電影里面常常演到的小孩——沒什么朋友,老成得過分,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然后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那些孤僻的怪孩子最后都走上了歧途,害得我媽媽天天怕我用那聰明的腦子去干些壞事。
我確實經(jīng)歷了一段被孤立的歲月,直到認識了很多像我一樣沖動又古怪的朋友,才算健健康康、心智健全地成長了起來。
(摘自《我愛我自己,你愛你自己》中信出版社 圖/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