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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大學 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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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加繆的哲學
——以《局外人》為例
李 蒙
(河南大學 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阿爾貝·加繆是法國聲名卓著的小說家,也是荒誕哲學的代表人物。他的小說是哲學思想的傳達,傳遞著哲學家對人生的反思。不難發現,加繆的創作中存在大量的荒誕的主題,小說《局外人》緊緊扣住“荒誕”主題,以局外人的眼光完整地還原了這個粗糙、漠然、無理性的世界,而活著就是生命唯一的意義。《局外人》中凸顯的荒誕和理性、生與死、個人與社會、陽光和陰影、有罪和無辜之間具有矛盾性等二元對立的元素,背后潛藏著作家想要表達的哲學荒誕性。加繆對這種荒誕哲學的探討并不是止步于二元對立的發現和分析,而是從荒誕出發以人為中心,與荒誕展開一場斗爭并尋找出一條解決荒誕的路徑。
《局外人》;二元哲學;荒誕哲學
阿爾貝·加繆的哲學思考在現實世界的問題中進行,又回歸到解決現實生活的問題中,因此,要想透徹知曉這個以現實為根據的哲學家的思想理論,對他的生平和思想根源的了解是不可或缺的。
對加繆生活的描述離不開陽光和苦難兩個詞,阿爾及利亞是他的家鄉,處于地中海沿岸,屬于北非地區,有迷人的自然風光。對于這個緯度的國家來說,最受大自然恩惠的就是陽光了。加繆清澈明朗的性格的養成離不開陽光的照耀,他熱愛故鄉,他渴望陽光,一生都對黑暗做著反抗。與光照充裕的地理環境相比,加繆一家的家庭情況卻顯得甚為貧窮。加繆如此描述家庭帶給他的影響:“這難得的免疫力不能歸功于我。我首先得自于家人,他們幾乎一無所有,因而也就幾乎沒有什么可以妒羨。這個家庭通過僅有的沉默寡言、含而不露的風格、自然而樸實的驕傲感,雖然不會讀書看報,卻在當時給了我最高尚的教益,使我至今獲益匪淺。”[1]132這樣樸實簡單的家庭環境和早年的苦難生活,讓加繆對人間的貧窮與疾苦有了切身的體會和真實的感受。貧困的生活狀態并沒有給加繆帶來過多的消極影響,并且悲慘的境遇沒有讓加繆絕望,在苦難中追求陽光的他卻肩負了一種使命感,試圖讓處于陰暗的苦難能見于天日,并且為苦難者找出一條通往陽光天地的途徑,去追逐像阿爾及利亞一般充滿陽光的生活。于是,在加繆最開始創作的作品中,我們便能找尋出這些生活的影跡。加繆通過不同的文字描述著相同的人世境遇:所求難得和各種因素對立與隔膜,這二者也是荒誕出現的肇始之因。加繆荒誕哲學也有受到讓·格勒尼埃的影響,作為加繆的哲學老師的他創立了一種“無所謂哲學”。《局外人》所寫莫爾索的無所謂、冷漠人生態度與加繆所受的此種影響密切相關。雖然不能說哲學家的偉大就在于受到了某個特定人物的影響,但是我們也不能忽略這之間的現實聯系性。加繆的母親、老師作為他人生中重要的人物對加繆影響很大,他們陪伴他的成長,給予他幫助和溫暖,為他提供了持久的動力去斗爭。
1942年《局外人》發表于世,是20世紀最重要的經典著作之一,該書哲學意味深長,影響至今,是加繆哲學思想的重要體現。作為法國存在主義哲學的重要代表者加繆,在處理文學和哲學的關系時提出當哲學思想有語言瓶頸難以傳達的時候,不妨利用文學作品表現出來。在他看來,哲學和文學有著不同程度的聯系,文學作品就像是對哲學思維的分析解釋,還可以對哲學理論加以言語點綴。正因如此,加繆的文學作品蘊藏著深刻的哲學道理,作為哲學家的他在文學作品中表達自己的哲學反思,文學小說《局外人》也被公認為從屬于哲學之列。《局外人》是運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的一篇中篇小說,僅看標題就意味著內容傳遞的是局內人與局外人的分離,內外的對立意識便隱含在題目之中。如果我們不采取聯系的方法看待《局外人》,我們很容易將主人公莫爾索看成是一個失去了情感的道德荒蕪者和與社會脫節的孤立怪人。我們在分析主人公的時候,必須把握加繆在創作小說時候的整體社會環境,這種視域下的莫爾索不再是厭世、窮困潦倒、麻木不仁的片面形象,而是一個20世紀二戰前后人與社會對立的典范人物。在20世紀,特別是二戰前后,人類在社會中的基本生活狀態是孤立的,每一個人的生存形象就是局外人。在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世界中,人人就像一個流浪者,在人與世界相互分離的情景中愈加冷漠,莫爾索這樣一個小人物是人與社會對立的寫照,莫爾索的荒誕故事是現實世界荒誕的縮影。加繆努力想塑造的形象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是他自己生命的局外人,他的生命為他的心靈所容納,卻不為社會所接受。”[2]322加繆筆下描述的人類生活就像西西弗斯的生活一樣,沒有對光明的熱望,對生死、悲喜沒有選擇。理性總把事情弄得混亂不清,衍生出一系列莫須有的看似真實的虛假,理性與人們而言似乎也不再是一件好事。人們能做的就是要正視自己所處的荒誕境遇,雖然荒誕的事實很難被接受,但是我們要有絕對堅定的信念與之共存。在沒有任何結果的荒誕中,用堅持不懈的態度去努力,這就是加繆哲學中反抗與荒誕、理性與非理性、人與社會二元對立的融合路徑。
二元對立是西方哲學的一個重要特點,從笛卡爾“我思故我在”開啟近代哲學開始在西方文化體系中更為明顯,對西方哲學的思考最不能忽略的就是二元對立。“人類的思維主要通過對立性來把握差異性,結構主義學家把這種現象稱為二元對立:對于兩種直接相對觀點,我們只有把握一種與另一種的對立關系,才能真正地分別理解這兩種觀點。”[3]64這是現代語言學家索緒爾的理論,二元因素的對立在文學作品中能多層次豐富特點與形象、渲染背景與環境、深化思想與主題,更能彰顯出小說中包含的哲學思想。故而,小說《局外人》中出現的生存與死亡、人與社會、局內與局外等方面的對立描寫,都是從二元對立的維度揭示在如此荒誕的世界中,小人物的卑微也能反映出崇高的哲學思想。在激烈的二元因素中,在對立因素的相互碰撞中,莫爾索的荒誕人物形象更加有血有肉。加繆運用樸素的言語,巧妙的對立將人物和事件描寫得豐滿真實,讓我們在易懂的文學作品中感受哲學的震撼。
從現實的客觀性來看,第二次世界大戰讓全球社會硝煙彌漫,任何社會都充斥著人與人的對立與矛盾。在20世紀的那個有著巨大變動的光景,由理性引導的知識爆炸,科學技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人們并不滿足于當時的認識,以最大的限度去開掘自然、發現自然、利用自然,人與自然的對立也逐漸惡化。從小說的內容來看,加繆意識到理性與荒誕的對立。對莫爾索審判時,僅僅依據他在母親葬禮上無動于衷的行為來衡量他的罪刑,對于該被仔細審查的槍擊案本身卻沒有正確的分析。《局外人》的荒誕可以用這句話總結:任何人在母親下葬時不流淚就有判死刑的可能。在這場滑稽沒有邏輯的審判中,從法官和陪審團的出發點看,能夠明顯找到當時西方社會理性與荒誕的矛盾,反映出當時的環境中,人們互相間都是通過分析彼此建立的了解。這樣,非理性很容易讓明了的事件變得復雜,推論出許多無關的負面結論。這種人與社會的剝離含有深沉的哲理,這之間的生存的荒誕感也是加繆哲學的關注點之一。而在這一個“荒誕的人”——莫爾索身上,也映射出局外人與局內人的對立。莫爾索一貫以無所謂、怎么都行、什么都可以的態度為人處世,他把無所謂作為一切原則,無論是和朋友鄰里的交往過程,還是在對女友瑪麗的感情方面,甚至是在母親生死的重大事件面前,他總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冷漠又心如鐵石。在最應該和莫爾索最親近的人身上,也看不出莫爾索作為主人公的態度。正如莫爾索搞不清楚媽媽到底是哪天死的,像一把尖銳且鋒利的刀子,在讀者面前劃開了人與人之間明顯的分離界線,把自己與自己的生活分離開。可想而知,當時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到了何種地步,正是這種疏離感震撼了每一位讀者。在自己被審判的時候,與其說他是當事人,不如說他是局外人,陪審團和法官們在他之外處理著關于他的案子。這樣荒誕的審判原則同樣使得讀者驚覺局內人與局外人的分裂。
總之,無論是小說內容中顯露出來的對立因素,還是現實生活中彌漫的對立事件,無一不顯現著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世界關系的疏離。人在生活中自我價值的否定,一團漆黑籠罩在生活中,看不到人們行為的意義,找不出追求光明的路徑,一個個的現實問題與遭遇引發人們的焦慮和疑惑。在這個對立的世界中,加繆相信雖然人生無意義、生命最后要終結,但我們既然作為生活在之中的人們,就應該堅強、堅定地活下去。雖然我們無法實現統一性,但是人們卻可以選擇追求統一的態度,用真實的生活態度來對待荒誕的世界,與之做反抗。
荒誕是加繆哲學思考的主題之一,加繆并不像他同時代的絕大多數其他哲學家那樣,在發現荒誕之后便止步了,或者宣稱我們能夠通過某一次重大選擇就完全跳出荒誕的關系。加繆借助小說《局外人》展現了面對現實矛盾的生活常態,從發現荒誕問題到確定荒誕狀態,用勇敢地面對荒誕的態度最終找出化解荒誕、脫離荒誕的途徑。人生存問題和死亡問題是研究加繆哲學領域內相當重要的一個范疇,他以人為核心,在荒誕哲學中分析并解決死亡問題,為人的價值尋找出路。小說《局外人》以媽媽的死亡事件作為開篇,暗示著加繆對死亡問題的重視。當莫爾索被判刑以后,對死亡的思考映射著局外人的意識轉變。顯而易見,死亡問題也是加繆哲學希望解決的重要內容。對于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答案集中體現在莫爾索對死亡態度發生的轉變上,這正意味著加繆為局外人尋找的出路。從一開始,作為一個局外人的他,面對死亡問題時,他是漠然的。他認為每個人都會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既然最后要死去,那么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可言。也正是這樣的態度,他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當死神真正出現的時候,莫爾索對死亡無所謂的態度轉變了。莫爾索臨死前的一段話:“因為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滿天星斗照在我的臉上,田野上的聲音一直傳到我的耳畔。夜的氣味,土地的氣味,海鹽的氣味,使我的兩鬢感到清涼。”[4]546當局外人對周圍的事物有感知的時候,能感受到自己和周圍事物的溫度的時候,證明局外人開始清醒了。這種清醒是對荒誕的反抗,這種清醒是對不合理的反抗,這種清醒是對生命的肯定。這句話的意義不僅在于改變了局外人的態度,更重要的是揭示了一種轉變精神,它有著更為深刻的哲學意義。
死亡和荒誕是人的精神都能切實感悟到的,荒誕的人看到的是一個沒有生機的無望世界,這個世界之外的世界更像一團迷霧般虛無,看不到希望、光明。在荒誕的“軀殼”中生存的人們,必須找回自我的真正價值與生存的意義。于是,加繆啟示人們:即使荒誕會導向死亡之路,但是人們不能局限在這一條路徑上放任自己。了解加繆生活的時代,我們可以看到科技文明的進步威脅著人的地位和價值。對待苦難,有人愁苦不堪;有人期期艾艾;有人任其恣意……甚者精神上的墮落會導致自我的毀滅。于是加繆指出,人應該用理性正確地認識荒謬,理性對待死亡,然后進行對荒謬狀態的反抗。而自殺僅對個體來說,雖然能作為個體自我決定的權利,但這種自我權利卻傷害了生命本身,從而終止了反抗荒誕的較量之路。在嚴謹、透徹的思考之后,加繆找到了在荒誕中賦予生命意義和個人價值的方法,所以他勸解大家正視生活的矛盾與困境,敢于直面人生就是最有意義的行為。不要逃避,積極面對也是局外人最好的生活方式。
[1] 加 繆.西西弗的神話[M].杜小真,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7.
[2] 王 煒.當代著名哲學家評傳:第9卷[C].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6.
[3] 特倫斯·霍克斯.結構主義和符號學[M].瞿鐵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
[4] 加 繆.加繆文集[M].郭宏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 郜春霞]
OnCamus’s Philosophy: Taking theOutsiderAs an Example
LI Meng
(SchoolofPhilosophyandPublicAdministration,HenanUniversity,Kaifeng475000,China)
AlbertCamusis a famous French novelist,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philosophy of the absurd. His novel is the transmission of philosophical thought, which conveys the reflection on life. It is not difficult to find that there are a lot of absurdity inCamus’s works. The theme of the novelOutsidertightly focuses on “absurd” theme completely restoring the rough, indifferent and irrational world as an outsider, and in which to live is the only meaning of life.Outsiderhighlights the opposing elements between absurdity and rationality, life and death, individual and society, sunshine and shadow, guilty and innocent, which hidden the philosophy of absurdity the writer wanted to express.Camus’s discussion of this absurd philosophy is not to stop in the binary opposition of the discovery and analysis, but starting from the absurdity, with human-centered to launch a struggle with the absurdity to find out a way to solve it.
Outsider; the Dualistic philosophy; the Absurd philosophy
2016-12-09
李 蒙(1994- ),女,河南新密人,河南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主要從事外國哲學研究。
B565
A
1671-8127(2017)03-001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