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拉·弗里茲

早在哺乳動物出現、恐龍進化、大陸漂移碰撞并形成現在的樣子之前,煤就已經存在了。那時,遍地都是沼澤、森林,生長著怪異的樹和龐大的蕨類,而煤就是那森林中的一分子。如今這些森林幾乎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僅存的一部分也遠非當初的規模。當第一批植物離開海洋、進軍陸地的時候,大部分煤床就隨之形成了。它為動物鋪就了從海洋到陸地的進化道路,并庇護它們完成了這一重要進化。換句話說,那些曾經統治地球的生物如今都已滅絕了,煤就是它們高度濃縮后的遺跡。我們能過上舒適的生活,應歸功于生態環境的逐步改善,而在這個改善的過程中,那些生物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如果煤的產量不是這么豐富,不難想象,煤將會溫情脈脈地出現在博物館里,與那些往往比它“年輕”得多的恐龍化石一同展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鐵路運輸的燃料。
英國是世界上第一個被“煤精靈”改造得煥然一新的國家,其發展曾與煤產生過千絲萬縷的的聯系。幾個世紀以來,英國的煤產量一直高居世界首位。從某種程度上說,正因為如此,工業革命才首先在英國爆發,英國由此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并創造了一個令世界瞠目結舌的工業社會。
英國“寶石”
羅馬入侵英國后,發現有一種露出地面的巖層在原野中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種深黑色的礦石,泛著柔和的光芒。一位羅馬作家稱之為“英國寶石”,因為它很容易被雕琢和打磨成華麗的首飾。一時間,英國因出口這種珍貴的物資而聲名大噪,羅馬國內的時髦市民也迫不及待地用這種首飾裝扮自己。
這些黑色的小飾物不僅時尚漂亮,而且還具有一種令人驚訝的神秘特性——易燃。這種被稱為“煤精”(這個詞后來演變成了“煤玉”)的礦石,其實就是一種純煤的特有形態。然而,由于人們分辨不清煤玉和煤,因此許多羅馬人戴的似乎并不是煤玉,而是普通的古老煤塊。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這與煤玉原料相同的普通的煤,就被當成了英國的寶石。
占領英國的羅馬人不僅用煤制作首飾,而且也開始燃煤。從士兵們的堡壘升起煤煙,從鐵匠們的熔爐冒出煤煙,牧師們也在巴斯的米納瓦神殿的永恒圣火中投入煤塊,以緬懷這位智慧女神。把煤作為一種燃料來使用,在當時還不夠普及,因而羅馬作家們沒有留下這方面的專門介紹,但在英國已經發現了一些羅馬人使用煤的遺跡。至于英國人是否在羅馬人入侵之前就開始燒煤,目前只有一個證據:在青銅時代,威爾士南部的早期居民們用煤來火化死者。也許在他們眼中,煤只不過是一種焚燒遺體的便利工具,但更有可能的是,他們把煤當作一種神秘的媒介,用來護送死去的親人到達另一個世界。在歷史上,人們總是情不自禁地賦予煤以深遠的意義。
公元5世紀,在羅馬人撤離英格蘭之后,英國進入了一段黑暗的、幾乎沒有被記錄下來的歷史。羅馬天主教的神學家圣徒比德(Saint Bede),曾在公元731年寫了一部羅馬統治結束之后的英國歷史,借助這本書的微光,我們可以對那個黑暗的時代略窺一斑。當時圣徒比德住在英國東北部泰恩河畔的一座修道院里,那一帶恰好是英國煤儲量最豐富的地區。紐卡斯爾市就坐落在泰恩河的下游,擁有充足且便于利用的煤炭資源,因此,此地后來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產煤區,它的名字也被用來指稱煤礦豐富的地區。
從圣徒比德的書中我們可以看出,羅馬人燒煤的習慣仿佛隨著羅馬軍隊一同撤離了,此后英國再也沒有人燒煤,即使在煤俯拾皆是的地區也是如此。
并不討喜的再出場
直到12世紀晚期,歐洲的歷史學家們才從一些文獻資料中得知,煤可以作為一種燃料使用。13世紀起,英國許多地方都發現并開始開采煤,但最重要的煤田還在紐卡斯爾周圍。那里的煤層不僅優厚,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高于船的吃水線。這就意味著,煤礦可以保持干燥,最多只需要一些簡單的排水管道。這還意味著,人們可以相當容易地把沉重的煤運到山下的河里,在那里等候的貨船只需沿泰納河順流而下,就可以把這些煤運往英國東部的市場,特別是倫敦。
有資料顯示,在那個時期,教會和煤炭商人為煤炭利潤而展開爭搶,但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意義。實際上,16 世紀中期以前的煤炭貿易都是無關緊要的,因為煤的使用還沒有普及。之所以很少有人燒煤,一個不可否認的重要原因就是煤煙,英國人發現煤煙的氣味既令人作嘔,又有害健康。埃莉諾王后(Queen Eleanor)1257 年訪問諾丁漢時,沒待多久就匆忙逃離了,因為她無法忍受煤煙的氣味,并且擔心煤煙會危害她的健康。
在13世紀,諾丁漢人并不在家里燒煤,因為煤的氣味實在不討人喜歡,不適合家庭使用。當時燒的煤大部分是從靠近地面的地方開采出來的,確實極易產生煤煙。后來,諾曼底的城堡和一些大莊園豎起了排放煤煙的煙囪,但直到兩個世紀后,這種“奢侈品”才出現在普通人家的小屋頂上。一般家庭通常在房屋的中央用石頭壘起壁爐,以遠離木制墻壁。因此,煤煙很容易就會充斥整個房間,直到它從墻壁或屋頂的縫隙里慢慢散逸出去。
在愛德華一世(Edward I)統治時期,從1285年開始,為了解決煤煙的問題,在倫敦設立了很多委員會,因為當時人們紛紛抱怨煤煙已經“污染和腐化”了空氣。在1306年夏天,鐵匠、釀酒者和其他需要硬燃料的人們,因為燃燒了太多的煤而招致廣大民眾的抗議,政府于是頒布了一道禁止燃煤的法令。
倫敦之所以重新鼓勵燃煤,原因很簡單:倫敦的人口乃至英國的人口都已大大增長,這導致森林面積不斷減少。城市附近的森林首先遭到了破壞:人們為了取火而燃燒樹木,為了得到木材而大肆砍伐,為了種植谷物、飼養家畜而向森林無限制地索取……由于森林提供的能源變得越來越稀少,因此人們轉而求助于地下資源。那不斷擴張的城市和逐漸縮減的森林,在那些煤炭商人們的眼中,也許意味著一個煤炭工業欣欣向榮的春天。
可是,接踵而至的瘟疫打破了煤炭商的美夢。15世紀之前,瘟疫至少3次卷土重來,降臨英國。在疾病和其他災難的打擊下,英國的人口一再減少,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16世紀前后。那時,英國只剩下約300萬居民,大約是瘟疫來臨之前人口的一半。人們在廢棄的農場上重新培育出的森林,已足夠供應縮減后的人口所需要的能源,因此,煤炭貿易衰落了。
小冰河期到來,煤成為最重要能源
1558年,伊麗莎白一世即位時,英國還時常被鄰國嘲笑,那些鄰國都比英國更大、更強、更發達。英國與歐洲的貿易關系還處于半殖民狀態,主要靠出口毛料半成品和原料來支撐。在海上,英國仍然勢單力薄;在科學、技術和都市化進程方面,英國也遠遠落后于鄰國。總而言之,那時候幾乎看不出,英國即將進入如今被稱為黃金時代的發展階段,并且將在國際交往中變得舉足輕重。像當時歐洲的大多數國家一樣,英國的人口和經濟都正從瘟疫過后的低谷中回升。英國農民的生活正在逐步改善。但是,英國經濟的增長卻也面臨著一個嚴重的威脅——這個小小島國的森林又開始慢慢縮減。
英國的羊毛工業逐漸顯出優勢,于是,越來越多的地主砍伐自己的林地,代之以綠色牧場;如今的英國,到處都是這種牧場。另外,冶煉工廠所建之處,那煉鐵的熔爐吞噬著大量的木炭,消耗著當地的森林。
在城市里,人們能夠更加敏銳地感覺到燃料的短缺,尤其在倫敦。整個英國的人口都處于增長的趨勢,而倫敦的人口則增長得更快。當然,由于城市不斷擴大,附近郡縣的森林漸漸被砍伐殆盡,因此人們不得不從越來越遠的地方運來木材。木材主要用于家庭的取暖和做飯,但很多生產流程也離不開它。
一項統計表明,單單是倫敦的釀酒者,每年就要燒掉兩萬貨車的木頭。由于燃料短缺越來越嚴重,木頭價格的上漲速度已經超過了通貨膨脹。貧民們苦不堪言,因為燃料已占據了他們絕大部分的生活開銷。
那段日子里,倫敦居民的生活尤為艱難,他們甚至無法在家中取暖。也是在那時,歐洲進入了一直延續到18世紀的所謂小冰河期(Little Ice Age)。就平均溫度而言,自從最后一片薄冰從北半球消融之后,那是歐洲最冷的一段日子;人們陷入漫長的嚴冬,泰晤士河大多數時候都被冰層覆蓋。
16世紀70年代,英國國內的用煤量劇增,到1603年,也就是伊麗莎白女王統治末期,盡管人們對煤的抱怨仍不絕于耳,但煤已經成為英國重要的燃料來源。
17世紀英國的煤煙污染
以為解決了能源問題,就解決了一切,事情并非如此。
在17世紀,隨著倫敦居民燃煤量的增長以及城市的擴展,倫敦的空氣質量變得越來越糟糕。有一本名叫“防煙”(Fumifugium,該詞從拉丁文fumo“煙”和fugo“驅走”而來)的書,生動詳細地描述了這一問題。這本書是1661年寫成的,作者約翰·伊夫林(John Evelyn)是一位著名的英國作家兼政府官員。他對藝術、建筑、園藝和政治都很感興趣,他發現倫敦的空氣質量比歐洲任何其他城市都差。他看到煤煙從各種設施中噴薄而出,于是寫道:“倫敦這座城市號稱理性動物的聚居地、至高無上的君主寶座,其實更像埃特納火山、火神的庭院、斯特龍博利火山島,或者地獄的邊緣。”
1700 年,作家蒂莫西·諾斯(Timothy Nourse)發表了一篇研究倫敦空氣的論文,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他指出,雖然倫敦充滿魅力與榮譽,但那空氣中充斥的濃郁的煤煙卻意味著,“也許在歐洲所有的城市中,再也沒有比倫敦更骯臟、更令人不快的地方了”。
當然,我們并不能確切地知道當時倫敦的空氣究竟受到了何種程度的污染,但許多逸聞趣事卻讓我們略知一二。
伊夫林在書中描述了陽光是如何艱難地穿透煤煙,還寫道,旅行者往往在幾公里之外,還沒有看到倫敦,就已經先聞到了煤煙的味道。他還觀察到,煤煙所到之處都會留下一種“黑乎乎的細屑”,那細屑“不僅含有硫,而且還有刺激性和穿透性很強的酒精,能夠腐蝕最純的鐵棒和最硬的石頭”。諾斯也警告人們注意煤煙對建筑物造成的損傷;的確,“我可以明確地說,煤煙用它那隱匿的邪惡之手,損害并威脅著建筑物”。
煤煙對物質的破壞并不僅限于戶外。伊夫林提醒人們,煤灰可以滲入每一個房間,“悄悄溜進我們非常隱秘的壁櫥和最珍貴的儲藏室”,在每樣東西上留下“黑色的骯臟微粒”。家具、被褥,尤其是壁掛,都遭到了煤煙的嚴重侵擾。諾斯寫道,掛毯由于常年遭受煤煙的破壞,“不僅會失去華采,而且還會散發出濃烈的臭味”,因此,改用壁板裝飾墻壁成為一種時尚。
布料也深受煤煙和煤灰的危害,需要經常清洗。這不僅惡化了倫敦原本就已經相當嚴重的衛生問題,而且使得倫敦富人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更加懸殊。
被雨吸收的煤煙也是個難題。雨水滌去空氣中的煤灰,再落到地面上時就成了一個個黑點兒(18世紀的倫敦人喜歡撐黑色的防護傘,這毫不奇怪)。于是,這些煤灰就為倫敦那以臟聞名的街道鋪上了一層黑色的地毯,直到它再次變干、被風吹散。諾斯也曾抱怨街道上的那股煤煙微塵,他寫道:
“當人們認為自己在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其實已將含有硫黃、散發著臭氣的顆粒吸進了肺里,這些極具殺傷力的顆粒足以使普通的噴嚏惡化成能使人中風的那種噴嚏。”
然后,按照伊夫林的描述,這些煤灰都一股腦兒流進了泰晤士河,它們給那些游泳的人們穿上了一件看得見的黑色外套,即使他們離倫敦城還有幾公里的距離。
即使在今天,要想評估煤煙對公眾健康的影響,也是很困難的。這種評估在很大程度上有賴于對出生率和死亡率的詳細統計數字的完整分析,而17世紀的倫敦人還遠遠不具備這種統計分析的能力,但他們無疑已經嘗試著在這方面邁出重要的第一步。
19世紀的曼徹斯特
19 世紀的曼徹斯特,有著前所未有的境遇。
曼徹斯特是以棉制品生產而馳名全球的,但賦予它獨特的外貌和氣味的,卻是煤,而不是棉花。任何一個去往曼徹斯特的人,都會老遠就看到城市上空林立的煙囪和翻涌而出的黑煙。根據一項官方報告,19世紀40年代的曼徹斯特擁有“將近500個噴吐濃煙的煙囪”,即使是在倫敦的污濁空氣中住慣了的人們,也會被這個數字嚇一跳。
曼徹斯特以及英國其他新興工業城市的工人數量都在不斷增長,這是由燃煤量的多少決定的,就像煤礦挖掘的規模決定煤礦工人的數量一樣。煤生產出了鐵,鑄造起工人們操作的機器和工作的工廠,然后,煤又提供了動力,供這些機器和工廠運轉。煤氣點燃了一盞盞燈,照耀著工人們在井下起早貪黑地艱苦勞作。離開工廠的大門,工人們就要走入城市,煤燒出了這個城市的一磚一瓦,如今卻又把它們弄臟,也侵蝕了工人們的皮膚和衣服。煤,以及燃燒煤所得到的一切,構建著他們的世界,滲透在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使之充滿了活力、光彩、芬芳和情趣。
對于新的工業時代來說,曼徹斯特就是一枚象征高品質的圖章。它用大量的煤供養著日益擴大的蒸汽機、工廠、勞動力隊伍和城市。有了充足的煤供應,工業就擺脫了過去因依賴水車而遇到的瓶頸,一直處于蓬勃發展之中。而且,蒸汽機的使用成為建立更大規模工廠的新的誘因,因為蒸汽機越大,它從每一塊煤中提取的能量就越多。由于蒸汽機耗資頗多,所以廠商們都會用它來推動制造盡可能多的機器部件。使用這些現代化的機器后,古老的紡織技藝就少了許多用武之地,因為機器可以制造出大量低價位的紡織品,而家庭式的手工作坊卻不能。
曼徹斯特成長得非常迅速,而且幾乎不注意美學、健康等非工業的事情。整個城市沒有為公共苗圃或綠化帶留出任何空間,綠色少得可憐,住在擁擠的貧民窟里的人們可以強烈地感覺到這一點。一名醫生曾向議會考察團提出,曼徹斯特的公共苗圃和散步甬道太少了,他說:“工人們幾乎喪失了呼吸新鮮空氣、欣賞自然美景的能力,有了這個缺陷造成的極大障礙,在曼徹斯特,人們若想從疾病中康復,通常是乏味而困難的。”
一份19 世紀40 年代的政府報告指出,曼徹斯特的煙濃度已經“達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并且還在反常地愈演愈烈。可以看到空氣中充滿了骯臟的煤灰顆粒,那無疑是有害于健康的,它們污染著居民們的衣服和家具,攫取著花園的美麗和肥沃,破壞著國家的蔥蘢綠色”。一份1842 年的報道則說:“天空仿佛一張黑暗的帳篷,籠罩著四野。”
那段時間,英國的人口大體上是處于增長趨勢的,至于原因則至今仍在探討中。但國家人口統計數字卻隱瞞了當時日益增多的貧民窟中的人口狀況。1842年,英國政府發表了一份關于工人階級衛生狀況的報告,以期有助于開展英國的公眾健康運動。這份報告提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事實:“在所有曼徹斯特勞動階層出生的孩子中,5歲之前夭折的占57%。”這份報告戲劇性地表明,是貧窮和城市環境等種種問題導致了如此高的死亡率。大量幼兒的夭折使得曼徹斯特窮人們的平均壽命只有17歲,而城里的知識分子和貴族們還有指望活到38歲。相反,鄉下窮人們雖然工資只是曼徹斯特窮人工資的一半,但他們的平均壽命卻是38歲,跟曼徹斯特的富人們差不多;鄉下富人們的平均壽命更是達到了52歲。
是祝福還是詛咒?
19世紀晚期開始,石油、天然氣等新能源的利用,以及煤帶來的嚴峻的環境問題,使得煤逐漸在歷史舞臺中退場,但煤卻并未消亡。
幾個世紀以來,在對煤的天性、影響以及煤煙的理解上,我們犯下了許多錯誤。但過去至少有一個事實是人們普遍認可的,即煤對于塑造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的命運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煤的運輸把英國人引向大海,使英國從一個小農業國成長為一個世界級的商業大國。
然后是工業革命。工業革命被煤引燃,依靠煤鑄鐵而建立,并被蒸汽機和鐵路這兩個至關重要的發明驅動著,而這兩個發明首先是為了迎合煤工業的需求而發展起來的。煤單靠自己的力量,并不能導致工業革命的發生,也不能讓英國成為一個超級大國,但這二者的出現都離不開煤。
工業革命的地位舉足輕重,它發源于英國,而后像一股強勁的沖擊波,席卷了整個世界。
試想如果沒有煤,人類文明將有可能會出現至少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途徑。人類的科技進步和經濟進步會非常緩慢,而且會更仁慈一些,或許能夠使我們避免工業革命帶來的許多痛苦,甚至可能會改善生命賴以生存的外部條件。或者,由于地球上的有限資源受到了更大的壓力,也許會導致另外一系列戰爭、不平,以及久久盤桓于人間的貧窮,還有對大自然更徹底的搜刮。
這種猜想可能只是一種游戲,但也許有助于我們確定是把迄今為止煤對我們的影響看作一種純粹的祝福,還是一種純粹的詛咒。不過,最終的答案可能會更多地取決于我們如何看待歷史和眼前這個煤塑造的世界中的繁榮和衰亡。在我們以及我們后人的記憶中,煤是幫助建設人類文明的功臣,還是破壞人類文明的罪臣?像許多重要的事情一樣,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取決于未來的氣候。
(摘編自《黑石頭的愛與恨:煤的故事》中信出版集團,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