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康奕
摘 要:《老人與海》中老人圣地亞哥的形象充分展示了海明威小說中的硬漢形象與硬漢精神,但他的表現和精神境界又表明他是與以往有所不同的“硬漢”。這一新的現象與這部作品女性形象缺失的特點有極大聯系,主客觀兩方面的因素導致海明威創作了一部沒有女人的小說。
關鍵詞:硬漢形象;女性角色;《老人與海》;冰山理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9--01
與20年代海明威在《太陽照常升起》以及《永別了,武器》等作品中的硬漢形象相比,《老人與海》中的老人圣地亞哥不再只是沉溺于絕望的痛苦中,日益孤獨,而是渴望與人交流,承認自身弱點,不懈地進行人生追求的新硬漢形象。然而,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改變與情形?我認為與《老人與海》中女性角色缺失這一現象有密切關系。雖然在海明威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常被弱化,但她們畢竟作為女主角出現,且對男主角硬漢形象的塑造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在這部《老人與海》中,女性形象可以說被極度弱化,小說中老人把早已去世的妻子的照片從墻上摘下來,塞在衣服下面。除結尾處出現在露臺飯店的女性旅客,甚至可以說女性形象已經消失。這一現象也可簡單概括為一個疑問:為何不能把書中男孩的角色變成理論上更適合、更能很好地照顧老人的妻子或女兒?然而,女性作為本體的形象缺失并不代表著女性的消失。實際上,“她”卻無不隱藏于文本的各個層面,目的是為了塑造一個“真正的老人”。
老人與海洋的關系就如同男人與女人的關系。首先,老人總拿海洋當作一名女性,尊敬、愛護“她”,認為“海洋是仁慈并十分美麗的”,這與那些年輕的漁夫形成對比。又因為老人也曾年輕過,也曾管海洋叫elmar,將周圍的一切都看作是競爭對手,不懷好意,總要與其針鋒相對。逐漸了解才意識到誰也離不開誰,即使“如果她干出了任性或缺德的事兒來,那也因為她由不得自己”。[2]外界因素也起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如月亮對“她”的影響。面對海洋,老人雖然抱著對待女性的態度,如尊敬。愛憐,如同對他的妻子以及那些出現在他夢中的女性一樣。但年輕時一定和大多數年輕漁夫一樣,一心想征服。即使到了年老之時也意識到“她”永遠有殘暴的一面,而只有保持強壯與力量才能掌握“她”,利用“她”,這是和諧相處的前提。
老人對海洋里不同生物的態度表現他對待女人的態度。他喜愛、尊敬其中一些,但也厭惡、咒罵其中一些。“他非常喜愛飛魚,因為它們是他在海洋上的主要朋友”,如同年輕時碰到的紅顏知己;海龜和玳瑁“外形優美,游水迅速,價值很高”,仿佛在欣賞美女;說到海豚,“它們都是好樣的,”他說。“它們嬉笑,打鬧,相親相愛。” [2]當他碰到水母,忍不住叫罵:“你這婊子。”因為他曾被它們傷過,“他的胳膊和手上就會出現傷痕和瘡腫,……但這水母的毒素發作得更快,使人痛得像挨鞭子抽一般。”[2]所以老人樂意看到大海龜把他們吃掉。這樣的態度如同對待那些不服從男人、反抗男人的“危險女人”。可見,女性是博愛的也是兇暴的,是溫存的也是不受控制的,是樂于給予的也是隨時可能收回饋贈的。女性對于老人來說,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地不可捉摸。所以,“他不再夢見風暴,不再夢見婦女們,不再夢見發生過的大事,……不再夢見他的妻子。”[2]這是一個“真正的老人的狀態”,歷經年少輕狂、血氣方剛的時代,便歸于平靜、豁達的狀態,一切以平常心對待。
女性形象為何缺失,我認為有兩方面的原因。首先,海明威的成長經歷、生活時代背景以及他以往的作品都能告訴我們這樣一些信息:他努力探求一種挽回父權文化尊嚴的生存方式,但他同時又能夠超越自己的性別身份從女性視角觀察事物,揭示婦女的內在感受,他對女性抱著既同情理解又恐懼的矛盾心理。他試圖構建理想的女性形象,但失敗了。既然無法構建理想的男女性別關系,在《老人與海》中海明威干脆完全撇開女性,描繪了一個沒有女人的男人世界。
另一方面,海明威自1940年發表《喪鐘為誰而鳴》之后,整整十年沒有發表過什么重要作品,1950年出版的《過河入林》又受輿論界的非議,許多評論家斷言他已才智枯竭,這情形與老人圣地亞哥走“背運”是多么的相似,老人決定出遠海釣大魚,而這時的海明威也非常需要再現硬漢形象,而且此“硬漢”要比以往的更加“強硬”,才能挽回他在文學界的地位。“實際上,這些作品確實體現了作者自身的尋求,但這種尋求往往來源于作者具體的生活體驗,缺乏在宏觀上窺視人生的力度。因此,難以喚起讀者的強烈共鳴。”[3]海明威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又有一派批判意見,說我只會寫自己,寫自己的經歷,現在發表這部作品《老人與海》也可摧毀這派批評。”[1]因此,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完全舍棄女性角色,淋漓盡致地描繪老人在孤獨和困難的重壓下那種凄涼而悲壯的美。同時,賦予硬漢形象以新的特征,更為有血有肉。
諸如海明威自己所認為的那樣,“我只知道這是我這一輩子所能寫得最好的一部作品了,別的優秀而成熟的作品與它相比大為遜色。可以作為我全部創作的尾聲,作為我寫作、生活中已經學得或者想學的這一切的尾聲。”[1]《老人與海》短小精悍,卻賦予人類永恒的啟迪,不愧是“冰山理論”的典范之作。
參考文獻:
[1]董衡巽.海明威談創作[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5.
[2]海明威著.吳勞譯.老人與海[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3]迭英,區林.評《老人與海》和海明威的婦女觀[J].昆明冶金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