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婿”庫什納：特朗普總統的“首席運營官”

4月5日，陽光灑在美國白宮玫瑰園。坐在前排的副總統麥克·彭斯和國務卿蒂爾森講著笑話。就座前，總統特朗普的資深顧問、女婿加里德·庫什納向其他人點頭微笑致意。

這一天，特朗普與約旦國王阿卜杜拉在玫瑰園召開聯合發布會，譴責敘利亞國內的化學武器襲擊造成眾多平民和兒童死亡。

有人明顯缺席了這一場合。在社交網絡上被特朗普的批評者戲稱為“總統班農”的首席策略師不在現場。

同一天，史蒂夫·班農被移出了國家安全委員會成員名單。這是特朗普的又一驚人之舉——以往，總統對他十分信賴。

就任不足三個月，特朗普政權內部“大戲”不斷，總統身邊人都在推斷他最倚重的是誰。和以往風格一樣，這些人相互間形成競爭關系。

在公眾眼中，總統顧問中一度沒有哪位比班農更耀眼。但在幕后，他因力推的醫保和移民方面政策遭遇挫折而煩惱，其他顧問對其頗有微詞，包括庫什納。

此次人事調整被外界認為或是權力斗爭的結果——班農與庫什納意見不合，就發生在總統面臨敘利亞、朝鮮半島、中東等外部及國內挑戰之時。據白宮資深官員稱，他們二人“在所有政策上都存在分歧”。

美國國家公共電臺（NPR）寫道，對特朗普來說，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優先于無血緣關系的下屬。

“這是權力斗爭”

此前，班農還曾對《紐約雜志》說，他與庫什納關系密切。才過數月，兩人就處于一場不斷升級的沖突之中，并威脅到班農的位置。

“這是權力斗爭，”特朗普的一位副手說，“史蒂夫沒有重量級盟友。”4月初，美國政治新聞網站采訪到政府高級官員等消息人士，后者稱庫什納及其盟友試圖打壓班農。

幾周前端倪就已出現。曾和班農接觸的共和黨人士形容班農感覺很挫敗，對被踢出安全委員會的可能，他難以接受，甚至威脅辭職。不過，白宮方面稱班農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班農也回應威脅辭職一事是“純屬胡編”。

但他們沒有回應與庫什納不和的事。白宮高級官員稱班農和庫什納兩人“在所有政策上都不一致”：“他們在貿易、醫療、移民、稅賦等方面都有分歧，隨便你說一個話題。”比如，班農不喜庫什納“總是讓齊克·伊曼紐爾（生物倫理學家）參與醫療改革討論”。

據《每日野獸》4月初報道，高級官員透露，班農與庫什納“當面”發生沖突是“公開的秘密”。

在兩者關系最緊張時期，在背后，一位政府官員說：“班農會向我們抱怨庫什納是‘全球主義者、‘同情自由主義的保守派。”班農形容自己是“民族主義者”，長時間來都是共和黨人，而庫什納此前是自由派人士，曾為民主黨捐款。

而“加里德就是不認為有班農那樣的人在，特朗普會成功”，一些接近白宮的消息人士說。這部分原因在于形象。庫什納及其夫人伊萬卡都很注重經營媒體形象，而班農的鋒芒畢露對此形成了威脅。

“我可以確認，加里德和伊萬卡因史蒂夫的政治學而倍感尷尬，”消息人士說，“加里德希望總統有個更為主流的政治人物形象。”

此外，除了庫什納，反對班農的人還有高級經濟顧問加里·寇恩、副國家安全顧問蒂娜·鮑威爾等。

隨著庫什納的地位和責任的上升，他曾幫助寇恩等人擴大權力。今年1月地底，班農加入國家安全委員會“內閣級別”會議，現在，鮑威爾取代了他。

不過，據《紐約時報》報道，班農被安全委員會除名或有其他原因。班農的盟友私下里說，當時這一安排是為了盯著前國家安全顧問邁克爾·弗林，現在弗林已辭職，班農也就沒必要繼續留下。

“關乎誰能與總統說上話”

不管怎樣，庫什納的地位看上去十分穩固。

4月6日，特朗普在其棕櫚樹環繞的佛羅里達俱樂部迎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這之前，中美高層之間一條新的重要交流通道，就是由庫什納和中方運作的結果。

《華盛頓郵報》報道，這條通道是去年美國大選過后不久，庫什納在前國務卿、“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幫助下建立起來的。在與中國官員多次會議中，庫什納等特朗普顧問為兩國領導人的會晤敲定了基調和廣泛議程。

現年36歲、外表俊朗、身材高挑的地產商庫什納，雖然沒有外交甚至政治經驗，但是他得到了特朗普的信任，為其奔走外交等諸多事務。與特朗普家關系親近之人說，特朗普上任不久后，庫什納和伊萬卡到白宮吃便飯，總統看著女婿沉思地說其盤子里有好多東西——指的是庫什納所承擔的工作很多。而且，他的待辦事項一直在變多。

4月初，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約瑟夫·鄧福德將軍來到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在他乘坐的軍事飛機上，最高級別的乘客既不是經驗豐富、了解伊拉克問題的人士，也不是曾經走訪過這里的官員，而是庫什納。據美國有線新聞網（CNN）報道，庫什納應鄧福德的邀請訪問伊拉克，聽取打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IS）組織軍事活動的匯報并與美國和伊拉克官員會面。這也讓外界頗為不解。

除了最近新增的伊拉克，中東和平、與墨西哥關系等都早已是庫什納的任務。特朗普對女婿不吝鼓勵和贊賞，他曾對庫什納說：“如果你不能為中東帶來和平，那就沒人能了。”今年1月，他在采訪中對女婿大加贊揚：“加里德是個非常優秀的小伙子，他能與以色列達成協議，而此前沒人能做到。他具有天賦。”

今年2月，在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到訪白宮之時，國務卿蒂爾森正前往德國參加20國領導會議。當時，特朗普剛剛上任一個月。內塔尼亞胡在以色列是位戰爭英雄，在克林頓總統時期就成為利庫德集團領袖。他和特朗普之間有個很好的“粘合劑”：庫什納——據《名利場》報道，在媒體見面會上，內塔尼亞胡問道：“加里德，我可以透露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庫什納出生在猶太人家庭，多年資助猶太人慈善團體。上世紀90年代，內塔尼亞胡的首個總理任期時訪問美國，庫什納將自己兒時的臥室讓給內塔尼亞胡居住。從那之后，兩人保持著良好關系。

《華盛頓郵報》稱庫什納為“影子國務卿”。其光芒似乎掩蓋了蒂勒森，不過，消息人士稱蒂勒森、國防部長馬蒂斯、國土安全部長約翰·凱利等人會和庫什納協作，并非視之為對手，而是總統、外國領導人、內閣部長間誠實的“掮客”。

與墨西哥的談判，庫什納有較多參與。今年1月，他曾多次協調安排美墨兩國的非官方接觸，并安排墨外交部長路易斯·比德加賴與特朗普會面。在庫什納建議下，特朗普軟化了演講中針對墨西哥的措辭——雖然就在當天，特朗普在Twitter上發帖稱，打算推進建墻和移民管控計劃，并要求墨西哥支付所需費用。這引起墨西哥反對，兩國關系遭遇重挫。

2月，比德加賴訪問華盛頓時，是與蒂勒森和庫什納一同進行的商討。而蒂勒森籌劃訪問墨西哥時，也是庫什納和他一起將計劃細節呈交特朗普。

知情人士透露，蒂勒森及馬蒂斯都會尋求庫什納的建議。“如果他們想要去和總統談話，則會找到庫什納，向他了解他們是否可以到總統辦公室去談事情。他們知道，特朗普會就相關事宜詢問庫什納的意見。”而“特朗普也經常會當著人面向庫什納叫嚷。他也很順從。”消息人士說。

“外交政策不關乎你所閱讀的書籍，而是真實生活，關乎誰能與總統說上話。”美國廣播公司（ABC）援引消息人士的話報道。這讓美國國務院的官員變為圈外人士。蒂勒森非常低調，極少參加新聞發布會。《華盛頓郵報》報道，很多政策、人才聘用、行程安排都是白宮制定的。外國大使在采訪中表示大家都想與庫什納結識。

“特朗普的年輕版”

“政府應該像一家偉大的美國公司一樣運行。我們希望能為消費者——即我們的公民，帶來成功，創造效率。”庫什納曾說。

他還要為特朗普分憂國內事務，作為3月剛上任的白宮創新辦公室主管，庫什納直接向特朗普匯報工作。該辦公室旨在重塑聯邦官僚機構，他說，這是一個主動的、不受意識形態約束的創意工廠，旨在吸引政府內外的高級人才，與商業、慈善和學術領域互聯互通。此外，他還正致力于降低政府在信息技術方面的支出等事宜，他與陶氏化學公司、IBM、百事可樂、通用的高管會面，協商職業培訓計劃，以幫助空缺的政府職位找到合適雇員。

不管其他人是“得寵”還是“失寵”，庫什納及其妻子都伴在特朗普身旁。

到特朗普政權進入第二個月，總統看上去開始較少依賴于華盛頓傳統的官僚手段，如內閣成員、政府部門等，而是傾向于讓權力集中在少數一些人手中。同時，庫什納因其與總統的關系而鞏固了權力。對特朗普的忠誠很重要——總統一向看重這一點。

據《華盛頓郵報》報道，當其姓氏出現在競選捐款中時，庫什納還是哈佛的大學生——那是他父親查爾斯·庫什納。庫什納青少年時期，身為新澤西地產大亨的查爾斯成為民主黨重要捐款人，包括希拉里·克林頓在內的政客經常拜訪庫什納家。

在2005年，查爾斯因非法競選捐款等被投入聯邦監獄。這給庫什納成長產生影響，不過，其友人透露，此事也看出庫什納具備特朗普看重的特質：毫不動搖的忠誠。在父親一年多的牢獄生涯，庫什納幾乎每周末都飛到阿拉巴馬的監獄探望父親。后來，他接管了家族企業，仍一直堅稱父親受到了不公平起訴。

庫什納與伊萬卡在一次商務午宴上認識，2009年，兩個從事房地產業的家族聯姻。此后，對于特朗普，他也一直堅守著忠誠。

比如，在競選時，在譴責特朗普的言論激起反猶主義和種族主義的批評聲中，他會維護特朗普。“很難總結加里德在競選中的作用，”億萬富翁彼得·蒂爾是公開支持特朗普的唯一硅谷重要人物，“如果說特朗普是CEO，那么加里德實際上是首席運營官。”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財經頻道（CNBC）稱，特朗普上任后，庫什納堪稱特朗普的“全能部長”，庫什納也和特朗普有著諸多類似之處——比表面看上去的要多。《紐約雜志》稱，總的來說，庫什納和特朗普在人生、商業和政治上的觀點基本一致。《名利場》甚至稱庫什納是特朗普的年輕版。

他們都有個富有的爸爸，自己來到曼哈頓淘金并成名。他們都曾經歷金融困境：作為地產開發商，特朗普在上世紀90年代曾面臨破產，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影響，庫什納家族差點丟掉紐約第五大道666號，那是個標志性的投資項目，特朗普大廈也在那條街上。最終，兩人都從困境中走出。

相比其岳父，庫什納經常被人形容 “說話輕聲細語”，然而，曾與其共事的人則說這具有欺騙性：他的聲音是比較溫和，而他的意見卻沒那么謙恭。“他很強勢，”與庫什納熟識的澤爾尼克說，庫什納一旦下定決定，“就會看上去像立刻要猛沖下一條路似的。”

“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很年輕時完成的，而且很成功。”庫什納學生時期的朋友扎爾其說。2000年11月，當大部分同學都在為期中考試和哈佛與耶魯的橄欖球比賽費心思時，庫什納悄悄地豪擲900萬美元在馬薩諸塞州買下了7所住宅，沒過多久，他還取得了一處投資性房產。那時他19歲。

3月31日，白宮發布了180名高級官員的資產情況，其中庫什納有著不俗履歷，他曾在267家公司和機構中任職，26歲時就已擔任多家公司的高管。2015年，庫什納成為《財富》雜志評選的40歲以下最有影響力的40位商界精英之一。

在特朗普正式就任總統之前，庫什納已經辭去了260多個職務，從可能會造成利益沖突的58家公司和投資中撤出。

4月初，庫什納成為白宮內斗主角之一。不過，至少在表面上，這場斗爭并未持續太久。白宮幕僚長普里巴斯奉總統之意調解其與班農的分歧。在與敘利亞等問題纏斗中，白宮想讓內斗之事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