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

文 / 伊 人

問路

文 / 伊 人

大路在遠方，我要到大海去。

霧靄環繞著青蒼蒼的山谷，山谷環繞著我。我四顧茫然：該往哪條路走呢？

在山溪畔，我遇見一位學問家，就問他，去大海，該走哪條路。

“你問大海嗎？”他正襟危坐，對我說，“海比江河大，江河比海小，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是的，先生。”我說，“不過，我是想問，走哪條路，才能到達大海。”

他毫不理會，向我滔滔論證：為什么“海比江河大，江河比海小”。

我恭聽著，他的話像這山溪的水綿綿無窮。

他講了那么久道理，卻始終沒有告訴我去大海的路。

我走進一片古木森森的林子，遇到一位道德家，他正在云杉下誦經。

我上前向他問路。

“年輕人，應該走正道，不可走邪道。”他面色嚴峻地教誨說。

“是的，先生。”我恭敬地說，“不過，請您老給我指點，哪條路，可以到大海。”

“我正在給你指點。”他的面色更加嚴峻，而且顯出權威的莊重。他用“三段論”向我闡揚：什么是正道和邪道；為什么應該走正道，不可以走邪道；怎樣走正道，以及怎樣避邪道……

他不是蘇格拉底，然而，我害怕他這漫無際涯的宏論，或許會使我化為一具石像。

正在我躊躇的時候，山徑那邊走來一個人，他肩負著行囊，風塵仆仆的樣子。

我迎上前去，同他打招呼。我得知，他叫季壯，他也要去大海。

“您一定熟識去大海的路，請您做我的引路人吧。”我懇求。

季壯笑一笑，對我說：

“我是第一次去大海，路，我也不熟識；我不是先知，我不能假冒‘引路人’。

“告訴你吧，我也走過彎路；而且我不能夸口，往后絕不會陷入迷途。

“我懷疑，世間有沒有從不走錯一步路的導師。

“然而我深信，總有一天，我會到達大海。

“去大海的路，漫長而且艱難重重，你不畏懼嗎？

“你跟著我，也許有時候會走進迷途，你不后悔嗎？”

他的坦然和率真，使我深信，跟他一起走，我不會后悔的。

“讓我跟您一起探尋吧。”我凝視著他黧黑的臉龐說。

“好吧，讓我們一起探尋——探尋去大海的路。”他用手撫著我的肩膀，答應了我的請求。

我們踏上了探尋的路途。

大海，離開我們還很遠，很遠；然而，我好像聽到了——聽到了大海的濤聲……

留言板

@凍凍林：我的同學羊毛始終在路上，不管在云南支教，還是在河內做木工，他用自己的力氣養活自己，用閑暇的時間寫作、閱讀，他說期待平靜。他返璞歸真親近自然，過著極度簡單的物質生活。我們都有過流浪的夢，但誰又敢像他一樣真實地體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