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納++范麗珠
自亨廷頓著作《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1]于1996年出版以來,尤其是2001年美國“9·11”恐怖事件發生后,就一再引起學界和媒體的熱議,盡管也曾遭到多方批評,但仍被許多人認為是對冷戰結束以后世界局面發展的預言性判斷,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某些政府的政策制定。
亨廷頓確實有敏銳過人的學術眼光,早在1992年,即蘇聯解體的第二年,他就在一次演講中探討了文明沖突的問題。亨氏認為,1991年蘇聯解體以后,冷戰結束,世界的大格局發生了變化,原先在政治意識形態基礎上或經濟意識形態基礎上形成的世界性沖突,將要被以文明為基礎的沖突取代。他借鑒湯因比有關人類歷史研究的理論,認為進入21世紀的世界大體分為七個或八個主要文明:西方文明、儒家文明、日本文明、伊斯蘭文明、印度文明、斯拉夫-東正教文明、拉美文明,以及可能的非洲文明。在這些不同文明之間存在的地理交接處形成了文化斷層線(the cultural fault lines),未來世界的重大沖突將會沿著這些文化斷層線展開。這就是所謂“文明的沖突”理論的大框架。
具體說來,亨氏認為,不同文明基于“歷史、語言、文化和傳統”等要素形成差異,核心要素是宗教,幾大文明的劃分主要就是依據宗教傳統;差異性意味著沖突,盡管沖突未必總是意味著暴力,但是許多世紀以來文明的差異性確實導致了長期的和最為暴力的沖突。隨著當今世界變得越來越小,不同文明之間的互動越來越頻繁,人們對文明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強烈,尤其是20世紀后期以來世界性的去世俗化潮流所帶來的宗教復興,更強化了人群建立在宗教基礎上的身份認同。而且,亨氏認為,無論是文明的差異性還是基于文化傳統的身份認同都是不易改變的。就此來看,結合今日世界之現實,亨氏的理論不能說不高明。但細細琢磨,也能發現其中存在許多冠以文化之名的陷阱。其中最值得質疑的問題也是其基本思想——“差異性意味著沖突”。
在很大程度上,亨廷頓將這一預設前提視為“不言而喻”的必然。但這個根據歷史上宗教傳統的差異和沖突推導出的當今和未來世界的“文明沖突”的理論,其邏輯是值得商榷的。湯一介先生就曾在《評亨廷頓的“文明的沖突”》一文中,針對亨氏關于“儒家-伊斯蘭的聯合以對抗西方”的說法指出,儒家傳統中的“和為貴”和“普遍和諧”的觀念與亨氏所強調的沖突說是不相容的,“表明他對儒家作為一種理論體系完全不了解”。[2]湯先生認為以孔子“和而不同”的思想來應對“今日世界的紛爭”和“文明差異性”的問題“正符合當前世界多元文化發展的趨勢”。[3]
面對同樣的一個世界,中西方學者的觀點截然不同。但本文認為,不論其文化基礎與信仰傳統的差異如何,“和而不同”作為一種觀念和實踐具有一定的普世價值。如前所述,亨氏所說的文明差異主要是指宗教傳統上的差異。瀏覽歷史可以發現,伴隨著宗教信仰的差異確實發生過數不清的沖突和戰爭,尤其在中古的歐洲和近東地帶。但進入現代,也就是亨氏在書中所說的“公元1500年以來”(348頁),情況漸漸發生了的變化。宗教改革是這個變化中的重要環節。由馬丁·路德等于16世紀初發起的新教改革,打破了傳統基督王國(Christendom)在歐洲一統天下的歷史,也譜寫了宗教沖突的新篇章。改革者旗幟鮮明,從一開始就將斗爭矛頭直指羅馬教廷,而教廷也毫不含糊,對改革者的“邪惡”行為表示零容忍并施以全方位的懲罰。狡黠的路德在教廷鞭長莫及的地方藏匿起來從事宗教文獻的翻譯并撰寫令天主教會頭痛的文章。教皇利奧十世則于1521年宣布對其施以絕罰(excommunication)。這種基于宗教信仰差異的兩大派別之間針尖對麥芒的交鋒,逐步從口水大戰轉化為暴力沖突,終于釀成腥風血雨的戰爭。
根據理查德·頓(Richard S. Dunn)在《宗教戰爭的歲月:1559?1715》[4]一書中的論述,從16世紀中葉至18世紀初的一個半世紀里,歐洲幾乎處于持續的戰爭狀態,所有的主要國家都在這一時期卷入了戰爭,時斷時續的和平時期加在一起也不到30年。在最初約一個世紀的時間里,幾乎所有的主要戰爭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敵對雙方分別是天主教徒和新教教徒。[5]盡管引發戰爭的因素往往并不局限于宗教,戰事發生的過程也多種多樣,有地方性的起義,有一國的內戰,有跨國的征伐,但其核心原因還是教派紛爭。人禍加上天災(其間瘟疫斷續流行于歐洲各地)致使生靈涂炭,史書中對這一時期戰爭之殘酷和世道之混亂有大量記載,其中最著名的事件之一是圣巴托羅繆大屠殺。
事件發生在法國宗教戰爭時期(1562?1598)的巴黎。交戰雙方分別是法國的天主教徒和胡格諾派教徒,后者屬于新教卡爾文宗在法國的教派。在最初十年,胡格諾派占據上風。1572年8月,戰事暫時平息,胡格諾派上層的一批貴族精英匯聚巴黎,參加一場胡格諾派的頂層家族與天主教派的法國王室之間的重要婚禮。在8月23日至24日夜間,數以萬計的天主教徒以午夜教堂鐘聲為號,大舉屠殺集聚在巴黎的胡格諾派人士。一夜之間,胡格諾派的主要領袖、其家屬、隨員以及巴黎城中數以千計的胡格諾派的信眾都死于非命。暴行很快擴展到法國城鄉的其他地區。數星期內法國各地慘遭殺戮者達數萬人。[6]這場慘案震撼史冊,因為發生在天主教傳統中圣人巴托羅繆紀念日(8月24日)的前夜,史稱圣巴托羅繆大屠殺。
在討論當下發生在世界各國的系列慘案時,重提四百年前的大屠殺,是一種痛苦的回憶和類比,但從以史為鑒的角度來看,人類需要從災難中汲取教訓,從死亡中獲得意義,以尋求和諧共存之途,避免所謂的“文明沖突”。
僅在16世紀后期發生于法國的近40年的宗教戰爭中,死難者就多達百萬計,而整個宗教改革時期,席卷全歐的宗教戰爭導致的遇難人口難以計數。不可否認,歐洲宗教戰爭是一場與宗教信仰差異性直接相關的生死沖突。倘若借用亨廷頓的理論框架來分析,是否也要將之歸類為基于宗教分歧之上的文明沖突呢?
本文尤其關注的是曠日持久的宗教戰爭的最終結局。在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里,先后發生的戰事有過許多次局部的或階段性的結束,新舊教沖突雙方或涉事多方簽署了許多項協議、達成共識,其中有一些具有劃時代意義。例如,由法國國王亨利四世于1598年4月13日簽署的《南特敕令》,承認了法國新教徒的信仰自由,同時在法律上賦予新教徒與天主教徒同等權利,由此開創了近代歐洲宗教自由、宗教寬容的傳統,歷史影響深遠。再如,簽署于1648年旨在結束三十年宗教戰爭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包含了一系列雙邊和多邊的條約,涉及諸多宗教、政治、歷史和文化關系的界定,為現代民族國家的發展和歐洲政治的整體格局奠定了基礎。
從總體上看,當時產生的這些歷史文獻,除了結束戰爭、停止殺戮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宗教寬容,即在相對平等的基礎上對宗教信仰和實踐的差異性采取認可和寬容的態度。[7]需要強調指出的是,持續了幾代人、以數百萬人的生命為直接代價的歐洲宗教戰爭,并沒有使交戰的敵對方放棄或改變特定的宗教信仰和實踐,但戰爭還是結束了。這些曾經因為宗教分歧而兵戎相見的世代仇讎,最終選擇了在宗教寬容的基礎上和平共處于歐洲大地,實現了寬容和妥協的結局,筆者認為這也正是對“和而不同”價值的高度肯定和實踐。[8]
近代以來幾個世紀的歷史顯示,這種對宗教差異采取寬容態度的“和而不同”并非一時一事的權宜之計。盡管《南特敕令》這樣的政令在實施過程中遇到種種曲折,甚至在頒布80多年后曾遭廢止,但它開創了近代歐洲宗教自由、宗教寬容的風氣,并且這種風氣已經由基督宗教內部推向了超越基督宗教的范圍。盡管“威斯特伐利亞和平”是政治色彩濃厚的利益妥協的結果,但其大前提還是對宗教自由和宗教寬容原則的肯定,并以協議和制度的方式推廣開來。在過去的三百年,歐洲和整個西方在宗教問題上呈現出“和而不同”的景象,這在宗教改革以前的歐洲是不可思議的,這也是宗教改革給世人留下的極為珍貴的遺產。在全球化趨勢日益增強的當今世界,這一遺產就顯得格外可貴。
需要與亨廷頓商榷的另一個問題,是世界幾大文明的劃分以及在此基礎上提出的“文化斷層線”的論述。亨氏的文明劃分之說主要借鑒于湯因比。20世紀30年代中期,湯因比開始出版巨著《歷史研究》(前后共出十二卷),提出一套新的歷史研究理論。具體說來,就是如何確定歷史研究中用于比較和分析的基本單位,湯氏稱之為“可被認識的單位”(intelligible unit)或者“可被認識的研究范圍”(intelligible fields of study)。湯氏將研究的基本單位拓展為文化或文明的范圍,關注整個文明體系的發生、發展和消亡,并尤其重視宗教在跨越國家和地區范圍的文明體系中的影響和作用。
湯亨二氏的研究有一個重要的區別。湯氏研究關注的主要是20世紀初以前人類社會數千年來的歷史,分析歷史上以宗教為重要特征的各大文明的發生和演化過程,提出一個認識人類歷史的發展特點和規律的理論。如果要說“文化斷層線”的話,那么,這些不同文化板塊之間的界限在湯氏歷史研究的框架下大體上還是相當明晰的,歐洲和近東的情況尤其典型。盡管由于歷史上族群的遷徙、戰爭和動亂,尤其是自15世紀末開始西方列強的殖民運動和種種因素導致的大規模戰爭,時常在不同程度上打破或更新了所謂的文化斷層線,但直到20世紀初,即湯因比寫作《歷史研究》的時候,歷史上形成的宗教/文化版圖的輪廓和界限還是相對清晰的。
亨氏的研究則有氣場關注現當代歷史。然而套用湯氏的框架進行歷史分析則帶來了問題,因為《歷史研究》發表以后,以宗教/文化為特征的世界歷史版圖發生著微妙且持續的變化。首先,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前殖民地紛紛獨立,前殖民地人口大舉向歐洲原宗主國移民。再者,冷戰期間一系列武裝沖突(包括朝鮮戰爭、越南戰爭、中東戰爭等)產生了大量的戰爭難民,許多難民也落戶到西方國家。與此同時,歐洲主要國家戰后重建對勞動力的需求從西歐以外的國家(許多是伊斯蘭教國家)引進了大量外籍勞工。自20世紀六七十年代開始加劇的全球化則帶來了空前的人口大流動,大大突破了傳統的國界和宗教/文化區域的限制。90年代初,蘇聯集團的解體,帶來了新一輪移民高潮。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亨氏的著作《文明的沖突》問世以前。所謂宗教/文化的版圖本是由具體的人——宗教和文化的載體構成的。當人口大規模遷徙和流動的時候,版圖的結構勢必發生變化,原先的文化斷層線也會趨于模糊。
亨廷頓的研究旨在為未來提出一個“世界秩序重建”的方案。盡管亨氏在《文明的沖突》中專門討論了人類“歷史上的文明和今天的文明”(見第二章),尤其審察了20世紀世界意識形態和文化的變遷,但從整體上看,亨氏的研究對二戰以來全球化的進程重視不夠,尤其沒能把握世界人口的流動及其對文化/文明結構影響的大勢。而這一趨勢正在進一步發展。近二十年來,由于北非、中東和中亞地區的亂局,造成了新一輪的難民潮,涌向歐洲的難民(其中大量是信伊斯蘭教的難民)動輒數十萬,甚至上百萬。這給歐洲國家帶來了超乎想象的社會壓力和人道主義的災難,同時也在繼續修訂著歐洲的宗教/文化版圖。
根據美國皮尤(Pew)研究中心的Conrad Hackett報道,早在2010年,法國、德國和英國的穆斯林人口就已經分別占了總人口數的7.5%、5.8%、和4.8%。[9]過去五年多的時間里,新移民數量持續增長,僅在2015年一年內,德國就凈增新移民114萬(約為德國總人口的1.4%)。[10]另據Hackett的研究,以新移民為主體的歐洲穆斯林人口是一個相對年輕的群體,年齡中值僅為32歲(而歐洲基督徒人口的年齡中值是42歲),正處于生育旺期。再考慮到伊斯蘭教的多子女傳統,歐洲穆斯林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必然要遠遠高于其他人口。英國2011年的數據顯示,雖然穆斯林在英國總人口中只占4.8%,但穆斯林在嬰幼兒人口(0?4歲)中占9.1%,也就是說,英國穆斯林人口的出生率幾乎是平均出生率的兩倍。[11]目前法國和德國的穆斯林人口的數量都正在接近其總人口的10%,而且還將以相當快的速度增長。此外,穆斯林人口在這些國家并非平均分布,而是主要集中于城市,尤其高度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城市。例如,位于地中海岸的法國第二大城市馬賽,長期以來成了合法和非法穆斯林移民進入法國的橋頭堡,穆斯林人口已占市總人口的30%?40%;[12]在英格蘭和威爾士,有十多個選區的穆斯林人口占選區居民25%以上,有些選區甚至高達50%。[13]2016年5月9日,身為穆斯林的薩迪克·汗(Sadiq Khan)贏得競選就任大倫敦市市長,就與穆斯林在當地居民中的比例較高直接相關。[14]
在亨廷頓的分析框架中,北約邊界被認為是西方文明與伊斯蘭教文明之間的文化斷層線,也是西方文明與穆斯林文明發生沖突時的主要防線。面對全球化給歐洲人口結構帶來的變化,這條畫地為牢式的斷層線豈不成了新時代的“馬其諾防線”?如果作為其基礎的宗教/文明板塊和文化斷層線的構架發生了實質性變化,亨氏的理論體系似乎就無法支撐,亨廷頓似乎犯了一個錯誤——以相對靜態、僵化的視角看待一個處于動態、變化中的世界。需要指出的是,這不僅緣于他簡單套用了湯因比的分析框架,還在于他對宗教/文化問題持有高度的排他主義,即非此即彼的零和態度,因而生成了“文明的差異性就意味著沖突”的判斷。
如前所述,對于亨廷頓文明沖突的理論,湯一介先生從孔儒“和而不同”的價值出發,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批駁。本文對歐洲宗教改革的歷史分析顯示,作為基督徒的歐洲人在付出了極其高昂的代價以后同樣選擇和實踐了“和而不同”,并為現代社會宗教寬容的原則奠定了基礎。當今,全球化浪潮越發洶涌,不同“文明板塊”正以空前的速度走向彼此,在這樣的形勢下,思考如何實踐“和而不同”具有重要意義。
譬如倫敦,歐洲第一大城市,是以基督宗教為傳統的“西方文明”的千年古都,在今天也同時是全球化的產物,是全球最具文化多元色彩的城市,可以說,亨廷頓分析框架中的所有主要文明都已在此落戶生根。盡管信仰伊斯蘭教的倫敦居民只是少數族群,盡管倫敦是伊斯蘭極端主義恐怖襲擊的重災區之一,倫敦選民還是選擇了一位“主流穆斯林”作為他們的市長。薩迪克·汗迎來其任內第一個伊斯蘭教齋月的時候,他一面虔誠地把齋,一面利用這個節日組織不同宗教和文化之間的對話。他致力于在倫敦這個文化多元的大都市促進不同文化背景居民之間的理解和融合,使人們產生共同的歸屬感。[15]
倫敦的例子是來自不同宗教和文化的人們在求同存異的前提下創建“命運共同體”的實踐。放大來說,倫敦的情況也是世界的情況。雖然在當今世界實現普遍的“和而不同”會是一個極其漫長而曲折的過程,但除此以外人類還有其他的出路嗎?在對亨廷頓“文明的沖突”理論提出質疑的同時,我們也希望“和而不同”不僅是一種價值,一種愿景,同樣也能成為現實。
(作者單位:復旦大學社會發展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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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塞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劉緋、張立平、王圓譯,新華出版社2002年版。
[2] 湯一介:《評亨廷頓的,〈文明的沖突〉》”,載湯一介《和而不同》,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56?65頁。
[3]湯一介,《“和而不同”原則的價值資源》,載湯一介《和而不同》,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66?73頁。
[4] Richard S. Dunn, The Age of Religious Wars, 1559?1715, W. W. Norton & Company, 1979.
[5] 盡管宗教改革時期發生了一系列新教內部不同教派之間的沖突和戰爭,另外也有新舊教合力對付某些“異端”的暴力,但這些并非主流,本文不擬細述。
[6] 關于在圣巴托羅繆大屠殺中的死難人數,歷史文獻中沒有準確的數據,后人估計的死難者總數相差很大,從5000人到30000人不等。請參見法國的阿萊特·茹阿納所著,梁爽翻譯的《圣巴托羅繆大屠殺》,該書由北京大學出版社于2015年1月出版。
[7] 在當時特定的情況下,宗教寬容是針對基督宗教內部而言的,主要是在天主教和基督新教之間在信仰和實踐上的寬容。然而,這也為西方現代社會中在更廣泛意義上的宗教寬容鋪墊了基礎。
[8] 亨廷頓對此的觀點不得而知。亨氏在《文明的沖突》中指出,體現文明沖突特點的斷層線戰爭是斷斷續續、漫無止境的,哪怕是暫時的停止,通常也有賴于兩個因素:其一,因為“主要參與者精力耗盡”,待雙方在得到休整和補充給養以后,“當一方看到有機可乘之時,戰爭便會重新開始”。其二,由沖突的非直接參與者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從中調停。(334?335頁)就宗教戰爭的結局而言,這兩個因素都不成立。
[9] 參見 Conrad Hackett, “5 facts about the Muslim population in Europe”, http://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5/11/17/5-facts-about-the-muslim-population-in-europe/, 2016/5/17 下載。
[10] 德國2015年新增移民的半數以上是非歐盟內的移民,其中穆斯林移民的具體數據未見報道。參見 Lewis Sanders IV, “Two million: Germany records largest influx of immigrants in 2015,” http://www.dw.com/en/two-million-germany-records-largest-influx-of-immigrants-in-2015/a-19131436, 2016/5/18 下載。
[11] 參見 Aisha Gani, “Muslim population in England and Wales nearly doubles in 10 years,”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5/feb/11/muslim-population-england-wales-nearly-doubles-10-years,2016/5/18 下載。
[12] 關于馬賽市的穆斯林人口,各方面數據不一。The World Population Review認為,馬賽的穆斯林人口在2014年已達到40%,http://worldpopulationreview.com/world-cities/marseille-population/,2016年5月18日下載。
[13] 參見Aisha Gani文章所附圖表“Muslims in England & Wales: Constituencies where Muslims account for over 25% of the electorate”.
[14] 2016年,大倫敦地區穆斯林人口約占當地總人口的15%,遠遠高于英國全國穆斯林人口約占總人口5%的比例。參見http://worldpopulationreview.com/world-cities/london-population/。2016年7月8日下載。
[15] 參見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commentisfree/2016/jun/05/fasting-for-ramadan-wont-be-easy-its-the-coffee-ill-miss-the-most。2016年7月8日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