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齊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中國繪畫的發展史其實就是藝術家的筆記史,每個藝術家用自己的圖畫方式“閱讀”歷史,所以我把自己的工作稱為“閱讀與筆記”,用手、眼、思維來記錄世界上的圖,絲路中的畫,菩提樹下的覺悟。
表象與真趣

庫車、庫木、森木,它還有更考古的學名:龜茲、丘茲、歸茲、屈支。“庫車”是沙漠,“庫車吐喇”是沙漠中的烽火臺,這些完全陌生和被陌生的名詞,復雜遙遠, 交織著無數的地緣碎片,我所喜歡的并不是它鋪天蓋地的遼闊浩蕩,五代十國式的更替,而是石窟壁畫上的粉綠與土紅。這兩種顏色常常出現在很多歷史畫卷中,粉 綠要含土黃,土紅要有橄欖綠的摻和,這樣的成分色澤沉淀,有歷史情緣,有表面的深度。在做“閱讀史·絲路筆記”時,我更著意做古去新。還原公元前2世紀的“驚艷”,不是我的宏業。我熱愛歷史的褪色,歷史的不光艷,歷史的余暉。只有斑駁古色,歷史才成為了歷史,歷史才具有魅力,正史與考古還原不了歷史。
龜茲東西千余里,南北六百地,宗教匯聚,弘布崇信,囊括了世界文明。工匠日課描摹,十個多世紀,留下絲路畫語。庫木吐喇石窟平面示意圖中彎曲凸起的不是建 筑,而是凹陷在大山黃土中的石窟。我更正前面的誤讀,但還是喜歡一開始的那種凸現,被誤讀迷惑的樂趣才是藝術史的真趣。藝術本來就是各抒其見。我對表象的立場無所畏懼,那主觀的直覺與夢幻,精神超驗的混雜,渾然是我看到的世界,看起來很美,有一種簡單“單純”的返老還童。那些充滿奇趣色彩與線條的畫面激起我富于裝飾性的幼稚童心。
(摘自漓江出版社公眾號)(編輯/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