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液里種出的西紅柿，你敢吃嗎？

蔣林

德國宇航局空間中心正在進行一項奇特的實驗——用尿液種植西紅柿，這項實驗也許有助于滿足未來人類探險火星的食物需要。

這個西紅柿有點苦

一走進德國宇航局空間中心詹斯·赫斯拉格的辦公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滿尿液的水箱，它就放在赫斯拉格辦公桌旁邊的架子上，被雜亂的科研書籍和報紙圍繞著。水箱中央有兩個透明的圓柱形塑料管，大概一米高，每個柱體頂端冒出一株茂盛、健康的西紅柿樹，有綠色的葉子，綻放著花朵，甚至還結了幾個紅色的西紅柿。

尿液里種出的西紅柿有點苦

“它們能吃嗎？”筆者問。“當然，”植物學家赫斯拉格回答說，不假思索地從西紅柿樹上摘下一個歐元硬幣大小的西紅柿，遞給筆者。筆者把它放在嘴里，說實話，味道不是所吃過的西紅柿中最好的：西紅柿皮有點粗糙，味道有點苦。不過，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可以食用的西紅柿。

赫斯拉格辦公室中的西紅柿不是最好吃的，這一點并不讓人驚訝。因為這些西紅柿只是被用來證明它們可以在月亮和火星上種活，這個裝有尿液的水箱、塑料管則將被帶到太空中，成為其他星球上植物種植方式的原始雛形。

目前，國際空間站上幾乎所有的食物都由地球上的太空貨船運輸上去，唯一一個例外是宇航員成功用水栽培法種植了少量萵苣和胡蘿卜葉。國際空間站的大部分液體，包括宇航員的尿液、洗漱、廁所廢水以及汗液，都由一個復雜的循環系統收集起來循環利用。所以有人說，今天的尿液就是明天的咖啡。

模擬地球生態系統

不過，如果能用宇航員尿液中有用的鹽分來種植蔬菜會如何？如果人類要長期在月亮和火星上生活，他們就需要一個可以自我維系的食物供應系統。“你需要比蛋白棒更多的東西。”赫斯拉格說。

地球是一個完美的生態系統，植物可以產出氧氣和食物，一些動物和微生物可以加快土壤腐化，成為土壤的肥料。“沒有這些系統的話，長期的可持續的生態循環就不能實現。”在赫斯拉格的實驗室，到處裝著可以流動的尿液——它們被裝在大桶、漏斗、軟管里。大部分尿液是人造的，這樣科學家就可以知道用于實驗的液體的具體成分。不過確實有一些尿液來自于一些人類自愿者。實驗室墻上布滿了一堆灰色塑料制成的排水管，水管一端連接著塑料盒子，里面裝著充滿氣泡的人造尿液。“小型管能處理一個人一天的尿液，大管則可以處理四到六人的尿液。”赫斯拉格說。

仔細觀察這些管子就會發現，每一個管子里都裝有浮石——一種帶孔的凝固熔巖，里面含有豐富的細菌。這些管道里的微生物以尿液為養分，一些細菌將氨轉化成亞硝酸鹽，另一些則將氨轉化為硝酸鹽，這些產物都可用作肥料。赫斯拉格介紹說，這是一個可控的實驗室氮循環版本，與地球上的土壤和水循環系統運行相似。除了循環處理尿液，這個封閉的生態系統還能夠處理從植物上掉下來的殘葉和食物殘渣。

奇怪的是，身在這個到處是尿液的房間里，居然沒有聞到尿味。“這是因為尿液很快會降解成二氧化碳和氨氣，過濾器中的細菌工作速度也很快。”赫斯拉格說。

西紅柿種子將被帶到太空

在實驗室里發展了這個技術后，德國航天局的科研團隊準備將這項技術運用至空間軌道上。今年晚些時候，國際空間站將實施一個名為“cropis”使命的計劃（針對在太空中種植綠藻類植物和復合再生有機食物生產的一項研究），他們打算將一個一米寬的圓柱形衛星發射到軌道上，這個衛星將搭載美國私人航天公司SpaceX的獵鷹9號火箭發射升空，上面裝有兩個小型植物溫室，溫室中有番茄種子、人工合成尿液和細菌菌落。衛星首先將通過增加自旋速率模擬月球引力，在第一個溫室中進行試驗。六個月后，衛星將改為模擬火星重力，并啟動第二個溫室系統。

一開始，綠藻類植物會通過繁殖產生氧氣，盡管最終西紅柿樹產生的氧氣量比二氧化碳更多。“發射衛星后，我們將提高衛星自旋率，啟動水循環系統，西紅柿種子會開始發芽，尿液將為這個生態系統提供營養，從而讓西紅柿長出來。”這些植物將由16個攝像頭監控，以每天四次的頻率將數據發送回地球。雖然這不是西紅柿的第一次太空飛行，但這是第一顆在封閉的生物系統里培植西紅柿的衛星。

如果這次任務能成功，這將會是人類嘗試在其他星球上種植植物的里程碑。

糞便也有用？

至于人體另一個排泄物——糞便，人們會在太空旅行里如何利用？

在電影《火星救援》里，馬特·達蒙扮演的主角不小心被遺棄在火星上，他用地球上帶去的一小部分土壤與火星土壤和自己糞便混合，生產出有利于作物生長的、富含微生物的土壤，在火星上種起了土豆。不過，這只是科幻片，目前，國際空間站上的土壤廢物還沒有被利用，而是被包裝在袋子里，通過太空貨船運輸回到大氣層中燒毀。

“對于我這樣的科學家來說，糞便不像尿液那么有利用價值，盡管其中含有的鉀元素是非常好的肥料，因為糞便里面含有危險的病原體，需要非常謹慎地處理。”赫斯拉格說。

尿液種西紅柿實驗負責人詹斯·赫斯拉格和他的辦公室

毫無疑問，人類未來如果想在月球或火星上生活的話，任何東西都不能扔掉，每一樣東西都需要回收利用。養活火星上的幾十個人類拓荒者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你需要生產出很多土豆，黃瓜、西紅柿等才能滿足人體所需的卡路里供應，還需要蛋白質和脂肪。”赫斯拉格說。盡管在太空中提供食物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不過他的團隊已經有了方案：“我們正在進行一項實驗，用尿液讓藻類繁殖，來生產脂肪。”

當然，不要指望太空中生產出來的食品的味道會贏得任何米其林星星。（編者注：米其林是專門評點餐飲行業的法國權威鑒定機構，為出品美食的餐館評定星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