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片
陸生作,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浙江省散文學會會員,《少年作家》雜志、《歷史揭秘》雜志執行主編,致力于探索寫作方法、推廣微童話與傳統民間故事。
微信公眾號:陸老師的聰明作文法
【一】
“真話,從寫情書開始;假話,從寫作文開始。”這本該是一句調侃,卻被奉為“哲理”。
想想我們讀過的那些文章,看過的那些電影,是真實的嗎?如果是,為什么要加一句“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或“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呢?其實,其中藏著一句創作的潛臺詞: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真是老掉牙的一句話,但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如果作文只允許寫“真人真事”,那“源于生活,同于生活”就是了,干嗎還要“高于生活”呢?既然是“高于生活”,這“高”出來的部分,不是造假嗎?不是撒謊嗎?為什么大家偏要公認“高于生活”呢?
【二】
假設施耐庵同學正上小學五年級,一天寫作文,他寫了一篇《我在景陽岡打虎》,高高興興地交給老師。結果,0分!老師“收拾”他了:“你小子撒謊都不打草稿了啊?就憑你這小身子,小雞都逮不住,還打虎?說得活靈活現跟真的似的。我不是說過嗎?要‘我手寫我心,寫真人真事,才有真情實感。去,老師為你好,罰你重新寫一篇——你媽昨天送給我一只老母雞,殺雞時,你還幫忙燒水了。你就寫一篇《擊雞記》吧。”
施耐庵不服啊!他想反駁幾句,但看到老師的憤怒,還是不說算了。可他心里嘀咕著:我寫的故事大家都愛看,大家愛看的,就是好的。
這只是一個假設。我想說的是,施耐庵寫《水滸》,沒那么多真人真事。比如武松,歷史上真實的武松壓根沒有打過虎,而是因刺殺了蔡京的兒子,被抓進大牢,受了重刑,死于獄中。《景陽岡打虎》雖不是真人真事,還不是成了經典嗎?
【三】
其一。
寫作文,真人真事當然是要寫的。精彩的真人真事在生活中也確實不少。不是有這么一句話么:“事實往往比虛構離奇得多”,說發生就發生了,而虛構還要“圓”它發生的可能性。“圓”即合情合理。
事實的發生,都是按照時間順序,從前往后的。在寫作文時,我們可以“直敘”——按時間順序來,但不要“平鋪”;也可以打亂時間順序,來個倒敘、插敘什么的。原則上,它等同于真人真事。我稱之為“復印版真人真事”或“照鏡子版真人真事”。
其二。
問題是,學生的生活在重復循環之下,在熟視無睹之后,還有那么多精彩嗎?我覺得這得打個問號。
我們要提醒學生留心生活中“真人真事”,更要教他們怎么“高于生活”。比如:像電影一樣來個鏡頭的剪輯——人活一輩子,可能是七八十年,但在電影中一個半小時就給你玩完了;也可能只活了十六七歲,但拍個一百多集的連續劇也未嘗不可啊!這一放大,一縮小,都在真人真事的基礎上,又有了“修飾打扮”的成分,讓主題更突出,中心更鮮明,人物更形象。這樣子的作文,我稱之為“化裝版真人真事”,它不同于真人真事,而是高于真人真事;有真人真事的影子,但比真人真事“完美”。
其三。
你懂的,有些真人真事是不能寫的,不然容易引發鄰里糾紛。
但是,想想辦法還是可以寫成作文的。比如:本來是發生在明朝的事情,寫它發生在清朝;發生在當下的事情,寫它發生在唐朝;發生在張三身上的事情,寫它發生在李四身上……移花接木、張冠李戴,哪來真人真事?但真人真事又無處不在。這樣子的作文,我稱之為“嫁接版真人真事”。
其四。
當我們給真人真事“換新衣、抹口紅、扎辮子、留胡子”的時候,其實我們已經在“虛構”,也可以說是“撒謊”!
虛構之中,很重要一點是“橋段”的運用。比如:“父親被子女虐待”這個橋段,莎士比亞的《李爾王》里有,巴爾扎克的《高老頭》里也有,其他文學作品里還有……
然后,我們再去讀讀《西游記》《魔戒》《哈利·波特》,也許就會明白什么才是寫作中的“真人真事”——它在乎的不是哪件事、哪個人,而是人物情感的真實,事件哲理的折射。這些能引起共鳴的東西,才是真。如巴布羅·畢加索所說:藝術是個謊言,但卻是一個說真話的謊言。這樣子的作文,我稱之為“幻想版真人真事”。
【四】
作文,既然源于生活,作者自然要關注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但關鍵是要學會把生活“抽絲剝繭”。認真是好的,但有時候,認真不同于較真,孔子不也認過“直八”嗎?
【五】
作文是一門綜合課程,其間包羅萬象。
寫作文,要關注當下,更要指向未來。
在當下社會中,學生只是人類的一部分,但在未來,你們是人類的全部。不要以“真人真事”去框死自己,而要用“真情實感”去解放自己,唯有如此,你們的世界才會更廣闊,思想才會無邊界。
【六】
寫作是表演。
演員在影視作品中,能過上幾輩子的生活;作家在文學作品中,能過上幾輩子的生活。如果寫的是“真人真事”,最多也就一輩子生活吧?
文學是一個更廣闊的天地,任由我們自由飛翔。請一定記住:源于生活的真人真事,是創作的原型!而我們要高它那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