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語言學視角下漢英情感域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識解

劉曜+原蘇榮

摘 要： 本文以認知識解理論為依據，集中探究在篇章層面情感域內的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分類和特點，旨在拓展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的研究范圍，為解決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在情感域內的一些問題提供啟示。

關鍵詞： 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 情感域 認知識解

一、 引言

國內外學界對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的研究有Biber，Johannessen和Halliday認為連接副詞可以用做狀語，具有篇章銜接功能，并對該類詞語的功能做了一定的分類。國內學者如原蘇榮、張誼生等對副詞性關聯詞語的性質、范圍、分類和功能進行了闡釋和研究；桂嚴捷等、鄒清妹等和劉曜等探究漢英文本中副詞性關聯詞語的語篇銜接功能等。由此可見，國內學者不僅提出了該類詞語的功能及分類，而且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然而，從認知語言學角度對副詞性關聯詞語的探究還少見。

本文基于“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語料庫”和“英國國家語料庫”，采用認知語法的研究方法，集中探究在語篇層面漢英情感域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的分類和特點。

二、副詞性關聯詞語的認知識解

認知識解是認知語法的重要部分，是學界研究的熱點問題。Langacker認為認知識解是當人們使用語言時用不同方法詮釋同一場景的能力。Hamawand則認為認知識解是“說話者在語篇上使場景概念化并且在語言上選擇合適的結構時采用的語言策略” 。

副詞性關聯詞語和認知機制有著密切聯系，因此從認知語法角度研究副詞性關聯詞語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轄域又叫認知域或語義域，是認知語法的一項重要內容。轄域是人們描寫語義結構時涉及的概念領域。任何對詞語的描述都要在認知域范圍內進行。

認知語法描寫詞語的意義時主要用“認知域”代替傳統的意義特征，將意義視為概念化的過程和結果，認知域就是在這一過程中形成的一個內在的、連貫的、凝聚在一起的范圍，并進行語義描寫。在某種程度上，認知域等同于語境，因為所有語言單位都是依靠語境的。在認知域中，通過次結構的凸顯限定并描寫語義單位。然而，認知域又不同于語境，它是人們大腦中的知識語境。

認知域有兩種類型：基本認知域和抽象認知域。前者是一個簡單的概念，包括時間域、空間域、情感域、顏色域、嗅覺域、觸覺域、上位域及下位域。 基本認知域是概念復雜性的最底層（Langacker 1987：149），是人類概念化過程的出發點。抽象認知域是一個復雜的概念或者知識系統，又稱為“概念復合體”。本文主要討論基本認知域下的副詞性關聯詞語。值得一提的是，本文探究的副詞性關聯詞語是基于原蘇榮的界定標準和限定范圍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功能類型分8個大類20個次類）。

根據Langacker的觀點，情感有兩類：一類是積極情感，如欣喜、熱愛和興奮；另一類是消極情感，如傷心、焦慮和絕望。然而，他也提出這兩類情感的交叉。我們發現有一些副詞性關聯詞語可以表達情感或態度，它們屬于情感域，下面看一些從語料庫中精心選取帶有副詞性關聯詞語的例子是如何表達情感的：

（1）沈愛民本人就曾兩次踏入冰縫，幸好冰縫不算寬，如果跌入一條很寬的冰縫，那生還的希望是渺茫的。（1994年報刊精選）

例（1）中的句意為：如果沈愛民掉入很寬的冰縫，他幾乎無法生還。從例句中我們可以感覺到“幸好”后面的事情是好事，屬于積極的情感域。

（2）傳說伍子胥一連幾夜愁得睡不著覺，連頭發也愁白了。幸虧他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東皋公，同情伍子胥，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中華上下五千年》）

例（2）中的“幸虧”也是表達積極的語義，即對于伍子胥而言，有好心人愿意收留他的積極情感。伍子胥在逃出鄭國后，被人追捕情況窘迫，因此有人收留是一件好事。所以，“幸虧”傳達的語義屬于積極情感域。

（3）在美國，死于心臟病的人更超過了100萬，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之中。不過，好在我們還有發展健康的習慣，減少這些疾病的危險。（《哈佛管理培訓系列全集》）

從例（3）中我們得知，在美國超過100萬人死于心臟病，而且數量還在上升；針對這種情況，作者表露出自己的一絲安慰——人們發展健康的習慣將有助于緩解該趨勢。例句中的“好在”傳遞了一種積極的情感態度。

（4）Fortunately， the United States and Irish camps came to our rescue， and we got Marcus out on to the track. （The Daily Mirror， 1985-1994）

（5）There was a time when a popular cocktail food was salame （usually Danish） rolled round a cream or cottage cheese filling to form a cornet. Luckily， this fashion seems to have passed as such things were never very easy to eat in a dignified way. （Delicatessen： a celebration and cookbook， 1985-1994）

（6）Unfortunately， this means that any residential building you design could be littered with satellite dishes in no time at all. Not a pretty sight， were sure youll agree. Happily， however，its one you can easily avoid by talking to BSB today.（Adverts from The National Trust Magazine，1985-1994）

副詞性關聯詞語fortunately、luckily和happily可以表達相同的語義特征。它們描述的事件都是讓人們感到欣慰的，至少在說話者看來。例（4）的語義為：如果美國和愛爾蘭方沒有提供及時的援助，Marcus將無法返回賽場繼續參加比賽。所以，在說話者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例（5）可以理解為：如果意式臘腸的這種吃法沒有過時，那人們永遠不會以一種優雅的方式吃它。可見luckily后面的事件在說話者看來是好事，屬于積極的情感域。例（6）的說話者很開心，因為人們可以通過向BSB反映情況避免居民濫用信號器接收衛星電視信號。從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fortunately、luckily和happily傳達的語義都屬于積極情感域。

（7）正走著，突然，我發現石徑右側有一平坦巨石，可以歇腳，便拐了過去。（1995年9月份《人民日報》）

（8）陣陣腰痛和對邊疆缺水的極度焦灼，使得李國安無法入睡。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推門一看，是從百里外的托克托縣團結村趕來的兩位老大爺，身上的霜就像灑了一層面粉。（1996年1月份《人民日報》）

例（7）和例（8）中的“突然”表達不同的情感。前者表達的是一個精疲力竭的說話者的積極情感。令他驚奇的是他發現一塊可以休息的石頭，因此他很興奮。而在后面的一個例子中，它表達的是消極的情感。李先生的腰痛和對邊疆缺水的極度焦急，使得他無法入睡，并且在這個時刻，使情況更加糟糕的是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9）本來，作為一個領導干部，有一件風雨衣，拿應得的獎金，一些急難險重的工作交給下級干部去做，等等，情理之中，合理合法，但是他們偏偏從嚴要求自己，這就大大提高了他們的威望和感召力，激發了廣大干部和群眾的積極性，化為推動改革和發展的強大動力。（1994年第三季度《人民日報》）

（10）偏偏，我們就是執迷地相信，失敗者都是咎由自取的。我們從來沒有認真反省過，真正失敗的是我們這個社會！（香港中文大學學生會《為我們未來的社會建言》）

副詞性關聯詞語“偏偏”后面的內容既可以是肯定的又可以是有悖于人們的邏輯的。例（9）領導者應當把緊急的、困難的事情下發給下級干部去做，然而他們對自己要求很嚴格，這也激發了群眾的熱情，無疑是一件好事情。例（10）中的“偏偏”表達的就是一個消極的情感。通過使用“偏偏”讀者可以意識到他們失敗的原因應該歸咎于社會，而不是失敗者自己。

（11）終于，我們平安地抵達目的地。（《讀者》）

（12）終于，宋、蔣矛盾加劇，一場孕育已久的暴風雨來臨了。（陳廷《宋氏家族全傳》）

盡管上面兩個例子中都運用了“終于”，但是不同的情感被表達出來了。很明顯，例（11）表達的是積極的情感，因為“我們”安全地到達目的地，但是例（12）中的“終于”表達的是消極的情感，因為隨著宋、蔣矛盾加劇，一場孕育已久的暴風雨最后終于來臨了。

（13）We were sitting there， and then suddenly I dont remember anything afterwards. （PBS_News hour， 1994）

（14）I realized that I had forgotten about the party at my house after school.Suddenly I was not sad anymore， but excited.（Writing， 2001）

（15）In 2013， there were about 3，000 people on death row. Only， 2% of those were executed. （ABC， 2014）

（16）He expects to come here next year because Im here. Only， he wants to be a doctor. （New York Times， 2011）

（17）Finally， she whispers， with love， with hate. （Three Musketeers， 1993）

例（13）中的suddenly告訴讀者說話者那時很無助，因為當他和家人坐在一起的時候什么事都記不起來了，所以這里的suddenly表達的情感是否定的。但是例（14）中的suddenly表達的是積極的情感，說話者感到很興奮而不是傷心的是當他放學后忘記去參加派對了。例（15）的only表明與監獄里的人們相比被處死的人數是相當少的。讀者可以從兩方面理解說話者的意思，一是說話者認為那些沒有被處死的人是很幸運的。二是說話者對不完善的司法系統感到失望。也許說話者認為犯法的人應當被判以死刑。例（16）中的only與want一起連用表達了說話者想成為醫生的強烈愿望。除了醫生，他都不想做。既可以理解為積極的情感，因為我在，又可以理解為消極的情感，除這個職業找別的都不干。同樣，例（17）中的“她”既愛又恨地耳語某件事，表達一種交集的情感。

根據以上討論我們將漢英副詞性關聯詞語的情感域歸納為下圖：

上面兩個圓A 和B，A代表積極情感域，B代表消極情感域，A∩B代表交叉情感域，也就是說，這部分的副詞性關聯詞語既可以表示積極的情感又可以表示消極的情感。然而，經過分析我們發現幾乎沒有副詞性關聯詞語純粹地表示消極的情感。

三、結語

通過對情感域下的漢語副詞性關聯詞語的研究分析，可以看出情感域中的副詞性關聯詞語可以分為積極情感域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消極情感域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和交叉情感域內的副詞性關聯詞語三類。我們發現讀者可以較容易地洞察到說話者的情感。某些副詞性關聯詞語是處于積極和消極之間的，即它們在一種語境中表達積極的情感，而在另一種語境中表達的卻是消極的情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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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原蘇榮.漢英特殊類詞語—副詞性關聯詞語的性質特點和界定標準[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15（1）：12-15.

[12]張誼生.現代漢語副詞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基金項目：本文是上海市哲社項目“漢英特殊類詞語——副詞性關聯詞語多視角比較研究”（2014BYY003）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