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下規久朗
老鷹
老鷹突然襲擊并擄走了一名少年,被擄的少年是正在牧羊的特洛伊王子蓋尼米得,而老鷹則是愛上美少年的希臘神話中地位最高的神祇——宙斯的化身。
老鷹因為龐大的體形與勇猛的特質,被視為鳥類的王者,也成為西方信仰的圖騰之一。老鷹是希臘神話中宙斯的圣鳥,在基督教世界中,則是《約翰福音》作者約翰的象征物。
西方自古就常將老鷹當作皇家的紋章圖騰。例如羅馬皇帝的雙頭鷹徽章,就被哈布斯堡家族的神圣羅馬帝國、奧匈帝國承襲下來。拿破侖與納粹德國也以老鷹作為紋章。此外,美國與墨西哥的國徽也有老鷹圖樣。
雖然老鷹如此受人歡迎,但出現在藝術品中的老鷹,多被視為襲擊人類的可怕猛禽。比如老鷹擄走少年的名畫《蓋尼米得被劫持》,這類帶有同性戀、情色含義的繪畫題材十分受歡迎,而且在這一系列的畫中,少年似乎并未露出不悅的表情。
在日本,老鷹也被視為可怕的猛禽。幕府末期在土佐大受歡迎的繪金劇畫《花衣伊呂波緣起——鷹之段》,就描繪了老鷹擄走小孩三之助,以及父母拼命追趕的情景。母親小督后來遍訪諸國尋兒,終于在江戶與成為玄恕上人的兒子感動重逢。
這幅畫曾經被改編為凈琉璃(日本民間的一種藝術)《二月堂良弁杉的由來》,被老鷹擄走的小孩就是后來創建東大寺的僧侶良弁,而這出劇則是他與流浪各地尋兒的母親重逢的感人故事。《今昔物語》中也有但馬國老鷹擄嬰的故事,看來各地都有類似的傳說。
其實,老鷹擄獲獵物通常會當場吃掉,不會擄走活人。圓山應舉的《七難七福圖卷》雖然也描繪了老鷹擄嬰的場面,但現實生活中沒有發生過老鷹襲擊小孩的事件。也許這和西方的蓋尼米得神話一樣,只是一個傳說被不斷傳播、渲染所致。
馬
歐美大型公園與車站前常會有騎著馬的人物雕像,而日本除了皇居廣場前由高村光云所制作的楠木正成像之外,各地公園也大多能看見明治到昭和時期建造的忠臣像或皇族騎馬像。
為什么這些偉大的人物都騎著馬呢?馬是戰爭時不可或缺的動物,以騎馬像來表現英雄,可以說是威嚴與權力的象征。
在古羅馬時代,皇帝的騎馬像曾經流行一時。但隨著羅馬帝國的滅亡,中世紀歐洲進入基督教時代后,幾乎所有這類雕像都遭到破壞,只有矗立在羅馬卡比托利歐廣場上的《馬可·奧勒留騎馬像》幸免于難。據說,是因為它被誤認為將基督教視為合法宗教的君士坦丁大帝像,才得以留存至今。
多虧這尊龐然的騎馬像,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家多納泰羅經過研究,才還原了長年被遺忘的大型青銅雕刻鑄造法,并將這項技術成功傳承下來。位于意大利帕多瓦的《加塔梅拉塔騎馬像》便是一例。
將騎馬像以繪畫的方式大面積呈現的,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提香的《査理五世騎馬像》。之后,宮廷畫家魯本斯與委拉斯凱茲,也以王公貴族的騎馬像為題創作了不少名畫,各地也建造起騎著馬的紀念雕像。
說到擅長以馬為題材的畫家,不得不提18世紀英國畫家斯塔布斯以及19世紀法國畫家杰利柯這兩位“畫馬名家”。浪漫主義先驅杰利柯熱衷觀察馬,擅長捕捉馬的瞬間動作與神態,留下了《艾普松賽馬》等作品,后來卻因墜馬后重傷而死。
馬在日本的武士社會里備受重視,幾乎每位武將都有騎馬像。馬與人類社會關系密切,所以在藝術作品中通常與人在一起,也就是以“人馬一體”的方式呈現,單獨以馬為題材的創作在東方和西方都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