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疑案引無數(shù)學者競折腰

匯編｜劉曉婧

千年疑案引無數(shù)學者競折腰

匯編｜劉曉婧

越王勾踐，是春秋末年越國的國君，公元前496年即位，曾敗于吳國，被迫求和。他一邊給敵人做奴隸，一邊臥薪嘗膽、勵精圖治，最終滅掉吳國。可對勾踐來說，絕世的“越王勾踐劍”同樣出名，埋藏于地下2 000多年，無腐無銹，光彩如舊，被后世稱為“天下第一劍”。

“越王勾踐劍”出土于湖北省的江陵地區(qū)，出土時因其劍身刻有鳥蟲書銘文“鉞王鳩淺”“自乍用鐱”，即越王勾踐，自作用劍，所以被證實是越王勾踐的私人佩劍。勾踐是越國的國君，所在的越國處于現(xiàn)在的江浙一帶，可這里距離發(fā)現(xiàn)勾踐寶劍的湖北江陵相距甚遠，為何堂堂越王的私人佩劍會出現(xiàn)在湖北的一座墳墓里呢？

對于這個問題，考古專家提出多種猜測，但一直沒有令人信服的答案，直到新發(fā)現(xiàn)的一個古墓被發(fā)掘，這個疑案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整治林地 現(xiàn)奇異土層

在浙江省紹興縣向西15 km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因其外形像一枚印章，從而得名印山。當?shù)厝嗽谡瘟值亻_挖山頂?shù)臅r候，發(fā)現(xiàn)這里的土和山腳下的土不太一樣，是一種人工堆置的夯土，于是工人們就請來了考古專家。

夯土，是一種被人為壓緊、夯實的泥土。一般來說，古代大墓的封土都會被人夯實，所以發(fā)現(xiàn)夯土，下面就有古墓的可能。考古人員根據(jù)夯土層的厚度判斷出，印山底下的墓不是一座普通的墓，很可能是帝王陵。因為國家文物政策規(guī)定，對重要的帝王陵以保護為主，不能輕易發(fā)掘，就這樣，考古工作被擱置，直到有人發(fā)現(xiàn)盜洞為止。

考古人員收到消息后，迅速趕來勘察，發(fā)現(xiàn)在盜洞口殘留有大量的木炭和腐朽的木片，這至少說明盜墓賊所挖的盜洞很可能已經(jīng)接近甚至是進入墓室。由于情況緊急，浙江省文物局快速報請國家文物局批準對印山大墓進行搶救性發(fā)掘，很快，一支由省、市、縣各級專家組成的印山大墓考古隊成立了。那么，等待考古隊的會是什么結(jié)果呢？

考古發(fā)掘 探神秘墓主

考古隊將山上厚厚的茅草處理后，對大墓及其周圍的情況進行考察，發(fā)現(xiàn)了一條寬闊、規(guī)整且保存相當完整的壕溝，根據(jù)各種考古資料的綜合以后，專家認為這就是“隍壕”。所謂隍壕，是古代帝王陵用來明確陵墓范圍的壕溝，同時還能起排除積水保護墓室的作用。因為建造隍壕的工程巨大，普通人的墳墓是不可能修建的，所以隍壕也是帝王陵墓的一個重要標志。有了隍壕的存在，印山大墓是座帝王級大墓已經(jīng)沒有什么疑問了，考古人員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墓室，防止盜墓賊介入影響整個考古工作。

經(jīng)測量，大墓位于印山偏南方向，東西長72 m，南北寬36 m，規(guī)模很大。考古隊不分晝夜地進行發(fā)掘工作，可墓室依舊沒有露頭，只是在封土堆里，有了第一份收獲：一件如同鈴鐺般的青銅器。這件東西保存得很完好，在出土后搖起來仍然能夠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經(jīng)驗豐富的考古人員，一眼就認出這是鐸，是古代的一種樂器。青銅鐸的發(fā)現(xiàn)不是在墓室里面，而是在墓坑的青膏泥土中，這使得考古人員激動不已。因為鐸是當時的一種指揮工具，推測是當時墓坑快填完的時候，舉行過某種宗教儀式，最后把青銅鐸埋到了這里。在青銅鐸里面，考古人員隱約看到有文字，那墓主人的身份可以從這些文字中找出嗎？

盜洞

考古工作不是為了挖財寶，而是為了研究歷史，而古墓里的各種文字，就是最具歷史研究價值的寶貝。那青銅鐸上的銘文，能告訴我們墓主人的身份嗎？可惜這些銘文損壞得太嚴重，已經(jīng)無法辨認，從中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沒辦法，考古人員只能繼續(xù)往下挖，但是依舊不見墓室的蹤影。不過在發(fā)掘過程當中，又發(fā)生了一件怪事。

在封土層的底部，考古人員竟然又發(fā)現(xiàn)了盜洞，而且還不止一個，共有7個，這說明在古代，這墓就被盜過，至于有沒有盜到墓中的文物，有沒有全部被盜掉，不發(fā)掘到底誰也不清楚。看著這么多的盜洞，現(xiàn)場的考古隊員情緒低落，但讓他們更想不明白的還不是為何會有這么多的盜洞，而是這些盜洞實在與眾不同，很是怪異。7個盜洞在大墓的中軸線上，并且是一字排開，因為年頭較長，盜洞差不多已經(jīng)被土給堵死了，不過圓形的洞口還是很明顯，這些盜洞怪就怪在洞口一個比一個大，最大的盜洞直徑居然達到了8 m。在場的專家大多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者，見識過無數(shù)盜洞，但如此巨大的盜洞，還是第一次見。按常理來說，盜墓賊打盜洞一要隱蔽，不被人發(fā)現(xiàn)，二要洞小，容下一人進出即可，可這7個盜洞完全相反，怎么會這樣？

考古人員在花了一番工夫后，終于找到了印山大墓的墓室，雖然沒有打開，但墓室嚴密無比的保護措施就足以讓見多識廣的專家們嘖嘖稱奇。除了常見的青膏泥和木炭外，印山大墓墓室的表面還覆蓋了一層厚達20 cm的瓦片狀物體，這在其他大墓里可是從來沒有被發(fā)現(xiàn)過的。那么這是什么東西？經(jīng)過檢驗之后，人們才知道這竟然是樹皮，樹皮有一個很好的性能就是隔水。樹皮不會滲水，而樹皮里面的木頭要往下滲水，所以古人非常聰明，利用這些原材料的特性，拿樹皮來給墓室防水防潮，這在考古史上還是前所未有的發(fā)現(xiàn)。總之，一切都說明墓主人對墓室的保護費盡心思，可想而知墓室里的陪葬品絕對少不了，但一想到之前發(fā)現(xiàn)的7個詭異盜洞，考古人員的心又懸了起來，墓室里的東西會不會已經(jīng)被盜墓賊弄個精光？

鐸

為了早點得到答案，大家又開始加班加點地發(fā)掘，終于墓室赫然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這是一座呈東西向的、帶有寬大長墓道的、長方形巖坑豎穴木槨墓。墓坑口大而底部稍小，全長46 m，寬14 m，深12.4 m。墓室長34 m，面積在160 m2。墓道上大下小，底略平，全長54 m，系開鑿在墓坑的東壁正中。墓坑底部正中先鋪墊一層經(jīng)人工粉碎后再夯實的木炭，其上用長6.7 m、橫截面呈方形的若干規(guī)整平直的大方木橫向平鋪成槨底，兩側(cè)也有眾多的大方木依次緊密排列，互相斜撐成兩面斜坡狀，橫斷面呈等腰三角形的狹長形槨室，形制十分特殊。所用大方木均三面髹漆。槨內(nèi)壁合縫規(guī)整平坦，底設邊框加固，局部仍漆面如鏡，昔日絢麗豪華的槨室仍依稀可見。槨室前設封門及短甬道，中以橫梁、門檻和板木分隔成前、中、后三室。

這是一座在中國考古史上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三角形墓室，墓室的面積超過300 m2，由107根巨大的枋木搭建而成，木頭之間沒用一根釘子，卻接合得天衣無縫，足見建造者手藝的高超。可讓人心痛的是，考古人員之前的擔憂變成了現(xiàn)實，之前發(fā)現(xiàn)的7個盜洞，無一例外都直通墓室，把原本精巧無比的墓室破壞得一塌糊涂，將原來墓室的密封結(jié)構保護設施全部破壞掉。更讓人心煩的是，在墓室的一角，考古人員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幾個編織袋和線手套，這說明印山大墓不但在古代被盜過，現(xiàn)代的盜墓賊也很猖獗。

俗話說賊過手不空，一座墓室被古今盜墓賊都光顧過，墓室里的東西會留下多少？考古人員在墓室里還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很多被盜過的古墓里，還是能夠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文物和信息，因此考古隊員蹲在墓室厚厚的淤土中，慢慢清理尋找，工夫不負有心人，大家期盼的驚喜終于出現(xiàn)了。

在墓室北邊考古人員清理出2件黑白相間的精美玉器，經(jīng)過鑒定它們是用來掛編鐘的玉鉤。玉鉤是玉石做的鉤子，整體形狀為龍首形，兩面都雕刻著精細的花紋。從造型來看，它當時可能是插在木頭架子上的，下面的鉤可以掛東西。一般來講，這種鉤是掛青銅樂器的。從玉鉤的造型和工藝可以斷定這是典型的宮廷器物，可惜跟它們配套的精美編鐘早就被偷得一個不剩，就這2個玉鉤估計也是盜墓賊匆忙之間落下的。

在玉鉤出土之后不久，考古人員又在泥土里發(fā)現(xiàn)19個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玉球，叫玉鎮(zhèn)。鎮(zhèn)在當時是壓席子的。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還是席地而坐的，地上鋪著席子，席子是要折邊的，它的角邊會翹起來，邊上要有東西壓，玉鎮(zhèn)就起這個作用。這19個玉鎮(zhèn)的出土，使考古人員信心陡增，他們在墓室厚厚的淤土里仔細翻找。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幾十個圓柱形的小玉管，幾百粒比綠豆還小的玉珠被清理出來，那么這些玉器是用來干什么的？專家分析，這些東西都是當時墓主人服飾上的裝飾品。這些細的裝飾管和珠鑲嵌在服飾上面，服飾爛掉以后被留了下來，這表明當時墓主人穿的服飾相當華麗。這些大大小小的玉器，每一件都能證明印山大墓的主人一定是個帝王，那么他會是歷史上的哪位帝王？玉器上雖然沒有任何線索，但所有人都相信謎底很快將解開，為什么會這么說呢？因為墓主人的棺材找到了，這是一口將巨型圓木對剖為二，再經(jīng)刳制而成、內(nèi)外髹漆的獨木棺，全長6 m，寬1.1 m，是迄今為止全國發(fā)現(xiàn)的最大的古人獨木棺。

墓室的木瓦片

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棺槨內(nèi)部是陪葬品檔次最高、也是最集中的地方，考古人員的心里不由又升起希望，但愿這口棺材是被盜墓賊遺忘的角落。獨木棺被發(fā)現(xiàn)時，棺蓋的表層油漆油得非常好，可開館之后的現(xiàn)實卻無情地擊碎了所有人的期待，偌大的獨木棺里別說陪葬品，就連墓主人的骨頭渣子都沒有找到一塊，這也讓人實在是想不通，全爛掉也不太可能，頭蓋骨或牙齒總會留下的吧？被偷了，盜墓賊要一具尸骨又有何用？

史海鉤沉 尋蛛絲馬跡

對于印山大墓主人的身份，考古隊還是有些頭緒的，因為通過對出土玉器的鑒定，大墓的年代被確定在大約2 500年之前，正是春秋晚期，而印山所在的紹興縣當時叫會稽，是諸侯國越國的都城。根據(jù)史料記載，用獨木棺作為葬具是越國一種普遍風俗，所以考古隊推測印山大墓的主人十有八九是一位越國的國君，但沒有物證，它永遠只能是推測，那么考古隊能夠找到證據(jù)嗎？就在大家為此事煩惱的時候，從考古現(xiàn)場傳出了好消息，證據(jù)發(fā)現(xiàn)了，原來在獨木棺底下的泥土里考古人員又先后清理出5塊長條形的玉石，一開始大家怎么也看不出來它們是什么玉器，后來有人把5塊玉石拼接到一起，發(fā)現(xiàn)它們是同一件東西，一把精美無比的玉劍。玉劍當時被發(fā)現(xiàn)時在墓底，被折斷的5段不在同一個部位，估計當時盜墓賊盜墓的時候把這東西給毀掉了，然后將其弄亂。

青銅劍在戰(zhàn)爭時期普通士兵可以用，將軍可以用，皇帝也可以用，但是玉劍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它實際上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看著玉劍的造型，考古人員覺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后來有人想出它和那把著名的越王勾踐寶劍相似，再找來勾踐劍的圖片對比，除了質(zhì)地不同，2把劍的造型和裝飾風格簡直是一模一樣。再后來，人們在玉劍邊上的淤泥里又清理出幾塊玉質(zhì)兵器的殘片，其中有一塊殘片上果然刻著“越王”2字，專家們下結(jié)論，印山大墓的主人就是越國的某位國王，至于具體是哪位越王，那也就難不住考古人員了。根據(jù)史書《越絕書》記載，越國共有9代國王，特別是越王勾踐的父親越王允常的陵墓就建在距都城會稽15 km處的木客山，而印山大墓離今天的紹興縣城剛好15 km，那么印山會不會就是史書里記載的木客山？

據(jù)《越絕書》記載，越王允常的陵墓就是離縣15 km的木客大冢。木客大冢在今紹興西南的木柵附近，在紹興方言中，“柵”與“客”諧音，“木柵”實則“木客”的同音異寫。今日所稱的里木柵村原稱木柵，只因后來人丁興旺，村落擴展，才有了里木柵和外木柵之分。印山大墓地處紹興西南13 km的里木柵村南，與古書記載相符。印山大墓所構筑的大型木槨，既耗工巨大又形制特殊，與允常的身份和越國的國力相吻合，而“槨”與“客”古音相近，懷疑“木客大冢”可能是“木槨大冢”之誤。印山大墓的地點、規(guī)模和木槨均與允常相符，因而墓主人應該是他。

為了驗證猜測，考古隊員就在印山附近進行調(diào)查。在印山北面不遠的木柵村，村里的老人告訴考古人員他們村在很早的時候確實是叫木客村。木客村在歷史上就有記載，在木客村的旁邊有座木客山，木客山上有木客大冢。到這里，印山大墓的考古工作取得了圓滿的成果，雖然沒有出土太多的文物，但是通過考古隊的努力，不但證明了印山大墓就是越王允常的葬身之所，而且還順利解決了考古工作中的幾個疑問。

疑問一，在印山大墓中有7個連在一起的，巨大到不合常理的盜洞到底是這么回事？根據(jù)《史記》記載，公元前222年秦國消滅越國后，秦始皇命令大將王翦對所有越國國王的陵墓進行了一次政治性的盜掘，目的不是要財寶，而是要徹底破壞越王家族的王氣和龍脈。木客山上的越王允常墓當然也沒有幸免，因為掘墓的不是普通墓賊，而是作為征服者的秦軍，他們當然不用避人耳目，一口氣同時挖了7個巨大的盜洞也就可以說得通了。

疑問二，印山大墓的棺材里為什么沒有允常的尸骨？很明顯，秦軍盜墓的主要目的既然是破壞越國的王氣，那國王的尸骨怎么可以留下？肯定被毀掉了。

疑問三，就是那個著名的歷史疑案，越王勾踐的佩劍為何會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湖北的一座墓中？專家是這樣分析的，當年秦軍不但掘了印山上允常的墓，還挖了他兒子勾踐的陵墓，結(jié)果勾踐的這把寶劍就跟其他陪葬品一樣落到了秦軍手里，再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后就成為別人的陪葬品。

考古工作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說不定某一天，勾踐的陵墓也會出現(xiàn)，那時候就可以一見分曉了。

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