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民間二人轉審美形態的轉向

[摘要]20世紀80年代末，隨著新興文化傳媒的蜂擁而至，一批活躍在東北民間的二人轉藝人陸續被請進城市劇場，給沉寂已久的城市舞臺吹來了一股清新之風。在民間二人轉演出團體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的同時，他們的演出收益也十分可觀，經過當代藝人們演繹與城市市民審美趣味的過濾，原汁原味的二人轉以別樣的姿態呈現在觀眾面前。民間二人轉的風生水起引發了不少爭議，二人轉從演出的狀況來看，無論從形式到內容，都發生了令人深思的變化。對于這樣一個接近300多年歷史傳統的地方藝術品種，在今天發生這樣的流變，應采取一種客觀和謹慎的態度來看待，才能使它保持鮮活的生命力。

[關鍵詞]二人轉；審美；形態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7）08-0041-02

傳統二人轉自清朝嘉慶、道光年間孕育以來，至今已有近300多年的歷史，它的歷史是一部二人轉藝人自身發展的歷史，也是觀眾與演員之間的交流史，在艱險的生存環境下，二人轉以草根般的力量將自己的血脈延續到當下的文化生態空間中來，又以“萬人圍著二人轉，二人轉演給萬人看”的盛大場面呈現在世人面前。雖然二人轉依然保有強勁的勢頭活躍在繽紛的舞臺上，但在如今的文化市場日益商品化、大眾審美娛樂樣式日益多元化，人們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都與傳統相悖離的今天，傳統的二人轉在由農村走向城市，從農民階級走向市民階層，從“草臺班子”包括“官辦”的國有機制的劇團走向市場和產業化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發生著審美形態的轉向，而在這一轉變中，“民間二人轉”的異軍突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20世紀80年代末，隨著新興文化傳媒的蜂擁而至，一批活躍在東北民間的二人轉藝人陸續被請進城市劇場，給沉寂已久的城市舞臺帶來了一股新的生命力，二人轉在向城市大規模進軍的過程中幾家“民間二人轉”劇團起到了身先士卒的作用：1990年，林越接手吉林市的江城劇場，經過十幾年的奮斗，林越目前擁有江城劇場、站前“藝吧”、臨江大戲院等三家演出場所。他還成立了關東林越藝術團，藝術團的演出遍及東北三省，在北京、昆明、成都都曾留下他們的足跡。1997年，長春的徐凱泉和幾個伙伴承包下了長春和平大戲院，經過10年來有聲有色的經營，旗下有王小利、李琳、翟波、苗苗、魏三、何小穎等如今活躍在二人轉舞臺上的著名藝人。2001年1月，中央電視臺的《東方時空》紀實欄目組走進和平大戲劇院，錄制了30分鐘的專題節目，并對徐凱泉和二人轉做了介紹。

在民間二人轉演出團體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的同時，他們的演出收益也十分可觀。據來自民間演出團體的保守估計，沈陽的劉老根大劇場每年的演出純收入大約500萬元到800萬元，長春的和平大戲院年營業額也在五六百萬元。東北大戲院演出收入也十分可觀，其中和平大戲院就和160多位民間藝人簽約，他們長年都在劇團演出，一年下來只有除夕那天可以休息。演員的收入非常豐厚，像魏三、翟波這樣著名藝人已擁有自己的別墅和私家車。 昔日的二人轉藝人們也許不曾料到，歷來以“唱屯場”“唱木幫”“唱車店”“唱棒槌棒營子”為生的二人轉如今已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城市包廂與劇場。更不曾想到，如今藝人們的生存境況與他們當年為生計而奔波的境遇已發生了很大的改觀。許多靠二人轉成名的演員如今已被人們奉為“藝術家”而受到追捧。那么，經過當代藝人們演繹與城市市民審美趣味的過濾，原汁原味的二人轉以別樣的姿態呈現在觀眾面前，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二人轉的轉變

1從二人轉到二人笑。東北傳統意義上的二人轉是“唱、說、扮、舞、絕”為主，而如今的民間二人轉的演出已經變了味了，為了迎合某些觀眾，二人轉的特點已轉變為“說、學、逗、唱、浪”。傳統的二人轉，還是以“唱”為主、以“說”為輔的民間藝術形式，唱在整個節目中要占一半的分量，其次才是“說”。 現在劇場演出的二人轉已很少見成本大套的演唱，只是在演出中間唱幾段小曲、小帽，取而代之的是充斥其中大量的說口。而說口在傳統二人轉中只起到逗趣和調節情緒的作用，在二人轉的演出中并不占很大的比重。現在民間二人轉的“說口”幾乎占領了整個表演內容，演二人轉變成了說段子。二人轉那種令人心醉沉迷的火暴唱腔已難覓蹤影。 難怪有的觀眾在看完一場二人轉演出后會感慨道“今天的二人轉已經不怎么‘轉’了”。傳統的二人轉是以二人的歌舞（轉）來演故事，今天的二人轉向多元化混合方向轉化，包括了歌舞、滑稽、小品、相聲、雜技、魔術、武術、雜耍等內容，很有些唐代百戲的味道。這種綜藝化的節目削弱了二人轉以歌舞演故事的表演方式。原先，舞蹈是二人轉的基本表演方式，比如：上下場舞、間場舞、三場舞、對舞、轉舞、繞舞、追舞等。二人轉的舞蹈蘊含了一種原始宗教意味。在有些表演中，甚至連走過場的舞蹈也被大大簡化了，剩下的就是大量的流行歌曲和講笑話。鑒于此種現象，有學者認為現在的二人轉改為“二人笑”更貼切。 今天的二人轉已經沒有故事和主題的關懷，傳統的二人轉有300多個曲目，在這些作品中，有講述歷史故事的，有表現人民喜怒哀樂的，有理想愿望的，也有向百姓傳遞改朝換代、天文地理、鳥獸魚蟲、婚喪嫁娶等知識的。其中不乏道德教化和倫理標準。而如今，這種一本正經的表演被戲耍模擬風格和娛樂趣味代替了。傳統意義上的二人轉，其娛樂性以及趣味性主要是由一男一女二人“轉”的舞蹈形式表現出來的意味，現今的二人轉已經不滿足于僅僅以舞蹈的形式隱蔽地表現其娛樂趣味性了，而是暴露無遺地表現娛樂趣味性了。如果它還有什么關懷的話，那就是和小品相似，就是一個字“笑”。轉不轉，舞不舞，有沒有故事都沒有關系，但一定要搞笑，二人轉成了二人搞笑的藝術。

2從農民藝術到大眾藝術。傳統的二人轉是農民藝術，它是由農民創造，并按照農民的審美趣味，以農民喜聞樂見的形式表現出來。其次，它以農村為活動場所，無論是四季青唱手，還是高粱紅唱手，他們的活動空間都在廣闊的農村，光棍堂、子孫窯、大車店，還是淘金礦、放排堤、挖參地，都是他們的演出場所。傳統的二人轉是農民演給農民看的，但現在不同了，據各方面的信息，無論是演出場次、活動空間，還是創造的經濟效益，二人轉的根據地都從農村移到了城市。從長春為例，每天連場演出的就有和平大戲院、劉老根大舞臺、東北風劇場，觀眾過萬人。在審美趣味上，二人轉并非是完全按照農民口味，而是依據大眾口味，或者說市民口味而日漸形成的，它的美學趣味依附在城市大眾和農民的共享地帶。因此，今天的二人轉已不再是純粹的農民藝術，準確地說它是“大眾藝術”。

3從農村藝人到演藝明星。從傳統二人轉到今日城市劇場的民間二人轉，演員的出身沒有改變，都是農民，改變的是演員的身份。二人轉最早期的藝人們朝不飽夕、慘死在街頭的事例屢見不鮮。而不論是高粱紅唱手或是四季青唱手，雖然境況有些改變，但他們的全部活動都離不開農村。今日的二人轉藝人們則不可同日而語，他們出入高級酒店、酒吧間、夜總會、開業慶典、婚禮，他們的衣食住行都在城里，和城市人一樣享受著各種城市文明，而且由社會的底層一躍成為城市新貴。像魏三和翟波這樣的腕兒，他們有自己的跑車，大房子，而且頻繁出現在公眾場合和媒體，是大眾喜愛的歌手、演員明星。民間二人轉的風聲水起，火暴演出的現狀實引發了不少爭議。不可否認的是，從演出的狀況來看，無論從形式到內容，都發生了令人深思的變化。對于這樣一個300多年歷史傳統的地方藝術品種，在今天發生這樣的流變，應采取一種客觀和謹慎的態度來看待，才能使它保持鮮活的生命力，既要看清它目前存在的一些問題，也要冷靜地分析它存在的一些合理性。

二、民間二人轉的審美形態

1喜劇風格更加突出。用觀眾的話說看二人轉是為了解乏、找樂、尋開心。民間二人轉劇場的藝人演出沒有其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引觀眾一笑，令觀眾開心，甚至是在某些東北二人轉的演出光盤上，標有這樣的話語“笑破嘴角沒錢賠，樂破了肚皮沒藥治”“狂歌勁舞，笑話連篇”“開心一笑，解除煩惱”等等。民間二人轉演員的說口功夫非常厲害，原本觀眾乏味沉悶的生活，經過他們的表演加工就變得非常豐富了，能給人帶來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通過一丑一旦的逗哏調笑，戲劇化地模擬，特別是丑角的戲耍表演，這種喜劇性的統一性主題和風格十分強烈地呈現出來。

2丑角和丑角化的表演更加凸顯。盡管在民間二人轉的演出中，它的說口有著很多的問題。譬如“臟口”問題，“低俗”問題，“唱段少”說口多等問題，但卻繼承了二人轉最本質的藝術品質，那就是二人轉的“丑角藝術”和“自由的演劇精神”。自從20世紀50年代，提倡“文藝要為政治服務”以來，二人轉的改造經歷了一個漫長而殘酷的過程，最大的“成果”，就是把二人轉的“丑角藝術”給改造沒了，使它逐漸成為溫室里的花朵，也正是因為這樣，許多專業二人轉團體的演出水平都在走下坡路，而在以往民間二人轉的演出中，丑角是可以堂而皇之，肆無忌憚，狂放熱烈地在舞臺上表演的，二人轉丑角藝術的魅力在舞臺上會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

3極易與觀眾互動的自然隨意特點。當下民間二人轉火暴的原因之一在于一個有經驗的二人轉演員會隨時根據現場形勢改變表演手法，因為二人轉的表演原則是要最大限度地調動觀眾情緒。二人轉的演藝精神是格外關注演藝的另一半——觀眾，“臺上人”與“臺下人”，知心、平等、對話互動。現在的二人轉加入了一些更適合觀眾口味的節目，并隨著現場觀眾的反應而即興發揮，從演員的表演來引導觀眾。在他們的演出過程中，盡量發揮二人轉那“跳出跳入”的獨特功能，使演員不但能扮千軍萬馬，還得能指揮臺下的千軍萬馬，一臺戲大家演，只有這樣，臺上臺下才能融為一體，形成火暴熱烈的場面，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參 考 文 獻]

[1]王木簫.回歸本體 跨越時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二人轉藝術的自我認知[J].戲劇文學，2000（09）.

[2] 蔣慧明.從農村大炕走進城市包廂的二人轉[J].藝術評論，2004（11）.

[3] 羅 輯.漫談二人轉[J].中國戲劇，2004（06）.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