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唱論》看中國古代聲樂教育

[摘要]《唱論》作為一部聲樂演唱理論專著，基本涵蓋了聲樂藝術的主要內容：如古代著名的歌唱家樂曲曲目的選擇，曲牌的名稱，流行的地域，歌唱調式調性的特點，歌唱的咬字、氣息、節奏、演唱技巧、風格、調式運用、常見毛病、不正確聲音以及姿勢等，對中國古代聲樂教育的教學理念、審美要求、歌唱技巧和歌唱毛病都進行了系統的闡述。《唱論》對我國一脈相承的聲樂教學和演唱規范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對我國歌唱藝術和歌唱教學的研究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關鍵詞]《唱論》；中國古代聲樂教育；一脈相承

[中圖分類號]J60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7）08-0084-03

中國古代聲樂教育博大精深，一脈相承。從先秦時期開始，關于聲樂演唱與教學的資料就散布于各種著述之中，如《樂記》《聲無哀樂論》等。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教與學的規范也隨著教育實踐的不斷發展和逐漸完善成熟起來。《唱論》作為這種典范的突出代表，是我國典籍文獻中的一部比較系統闡述聲樂藝術的專著。元代燕南芝庵所著的《唱論》，是中國古代音樂史料中唯一一部聲樂專著，專門對“唱”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對我國古代聲樂教育的闡述全面而又具體，基本涵蓋了聲樂藝術的主要內容。

一、中國古代聲樂教育的教學理念

1因材施教

“凡人聲音不等，各有所長。有川嗓，有堂聲，背合破簫管。有唱得雄壯的，失之村沙。唱得蘊拭的，失之乜斜。唱得輕巧的，失之閑賤。唱得本分的，失之老實。唱得用意的，失之穿鑿。唱得打搯的，失之本調。”每個人的嗓音都不一樣，各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針對不同的嗓音，應該采取不同的訓練方法，做到揚長避短、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2量變形成質變

“詞山曲海，千生萬熟”，量變形成質變。量變不會永遠維持下去，當量的積累達到一定程度時，就必然會引起質變，變為另一種性質的事物。不管是曲目的積累還是作品的熟悉程度，抑或歌唱方法的千百遍重復，以及歌唱理念的沉淀，任何事物的變化都是從量變開始的，量變是質變的必要準備，只有當量的積累達到一定程度時，才會引起質變。

3人聲是最富有感情的聲音

“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取來歌里唱，勝向笛中吹”。人類古代音樂史中不乏用器樂來表達音樂的方式，但不管是絲制樂器還是竹制樂器，它們都是借助外界事物再由人用手或口操作而成。而聲樂是人身（聲帶）直接發出的聲音，沒有外界事物的介質和干擾，它既可以有感而發、由情而發，又可以結合語言來直接表達感情，既直接又方便，所以人聲是最富有感情的聲音。而且人人都可以擁有，更加容易廣泛直接地被大眾理解和接受。

二、中國古代聲樂教育的審美要求

1字正腔圓

字正：“歌之節奏：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字真，句篤，依腔，貼調。”

腔圓：“凡歌一句，聲韻有一聲平，一聲背，一聲圓。聲要圓熟，腔要徹滿。”充分說明咬字和吐字在演唱中的重要性。“字真”指字要讀準確，常見的錯誤是讀錯音、平翹舌音不分、韻母的前后鼻音不分等等。“句篤”指演唱的時候首先要理解句子的意思，否則就無法準確、合理地表達傳遞歌曲的內容。“聲要圓熟”指歌唱的聲音聽起來要圓潤、清楚。“腔要徹滿”指歌唱的聲音聽起來要聲音貫通、音域寬廣。

2依字行腔，以聲傳情

《唱論》認為，好的演唱應當做到“字真、句篤、依腔、貼調”。“字真”不但要念準字音，將歌詞演唱清楚，同時也要準確地表達出字的聲調。“句篤”，要求演唱者在演唱中要了解歌詞的原本意義，正確而合理地表達出歌曲的情感和意義。“依腔”，是要求演唱者根據字音來處理歌曲的旋律，應該做到“腔隨字走”。“貼調”，指演唱時應該按照指定的“調高、調式”來演唱，盡可能地尊重曲作者的創作。雖然在不同的學習階段，演唱者可以根據自己的嗓音條件和學習程度來把調進行稍稍調高或降低，最終都是要表達出歌曲的美感和情感。

三、中國古代聲樂教育的歌唱技巧

1歌唱的氣息

“凡一曲中，各有其聲：變聲，敦聲，杌聲，攧聲，困聲，三過聲；有偷氣，取氣，換氣，歇氣，就氣；愛者有一口氣。”《唱論》對歌唱呼吸的描述，就列出了“偷氣、取氣、換氣、歇氣、就氣、愛者有一口氣”等。“偷氣”是指歌唱者在保證作品完整的前提下，偷吸一口氣，不改變歌唱的時值，不影響樂句的連貫。“取氣”有點像跳音的吸氣，要快而有力。“換氣” 是指歌曲的正常換氣，通常在一個樂句結束的地方進行。“歇氣”是指氣息的暫時停頓，一般用在有休止符的地方，不影響情緒的連貫。“就氣”是指字與字或腔與腔之間的順勢銜接，氣息稍稍延長一下。“愛者有一口氣”是指演唱者在歌唱中始終保持氣息的飽滿、情緒的連貫和聲音的統一，用氣息來支持聲音的運行和感情的演繹。由此可見，當時聲樂藝術家運用氣息的技巧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2歌唱的格調

“歌之格調：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歌之格調”，是指作品的“格律”和“聲調”，既包括曲詞在格律方面的要求，也包括演唱時聲調運用的變化，即通過曲詞和聲調的變化來表現歌唱的演唱風格。“抑揚頓挫”是演唱中聲音處理的總體要求，即通過運用抑揚頓挫，造成聲音強弱、起伏、轉折、收放之勢。“頂疊垛換”是四種演唱手段，都與曲詞變化相關。“頂”是演唱要緊湊連貫，“疊”是對重疊的字、句、段落進行演唱上的處理變化，“垛”是增加行腔時的氣勢變化，“換”使曲詞表現富于變化。“縈紆牽結”要求演唱者既要把曲調唱得逶迤曲折，又要綿綿不絕。“敦拖嗚咽”是指聲音既要拖足又要有重音還要富有變化。“推題丸轉”指作品的高潮或關鍵點，用力的同時不失婉轉，這樣才能更好地表現曲詞內容。“捶欠遏透”既要錘煉聲音的欠缺之處，又要適可而止，以防極端。

3歌唱的節奏

“歌之節奏：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字真，句篤，依腔，貼調。”其中， “歌之節奏”既包含通常理解的旋律節拍的強弱、長短規律，也泛指演唱的情節速度、快慢張弛、情緒漲落等音樂現象。“停聲”是指演唱時聲音的暫時停頓和休止，是為了作品內容表現的需要，有意識地暫時中斷一下正在進行的旋律，形成聲斷氣不斷、音斷意不斷的效果。“待拍”即等一下拍子的意思，就是不在“板”上唱，而是等“拍”子下來了再唱，以造成節奏上有意識的變化。“偷吹”有“借聲”的意思，指在聲音運行中，借助伴奏的力量省去部分人聲，或借用伴奏進行弱聲處理，從而達到歌聲與伴奏相間而旋律不斷的效果。“拽棒”指演唱者在把握住節奏正確的前提下，可根據自身演唱處理的需要，自主掌握節奏張弛和節拍快慢。“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四種有關節奏的變化，在當時演唱技巧上也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4歌唱的情感

《唱論》提出：“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短短的幾個詞語，恰到好處地指出了我們唱歌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我們在演唱中應該有強弱的對比，不能用同一個語氣唱到完，要有張有弛，對聲音的處理要細膩而富于變化，根據歌曲的需要來進行聲音的處理，做到剛柔相濟、色彩豐富：低音深厚、沉重，中音寬廣、溫和，高音明亮、歡快。歌唱的語氣也很重要，抒情時應該連貫、高亢，述說時應該親切、細致。聲樂是最普及、最富感染力的音樂門類，運用旋律的起伏、節奏的張弛、音色色調的變化、富有氣韻和意境的方法，來準確地傳達歌曲所表達的內涵，表達我們的現實生活中的思想感情。

四、中國古代聲樂教育中的不足

1歌唱的不良發聲方法

《唱論》中提到的“散散、焦焦、乾乾、咧咧、啞啞、嘎嘎、尖尖、低低、雌雌、雄雄、短短、憨憨、濁濁、越越”等，這些都是發聲方法導致的聲音問題。“散散”是指聲音比較分散，不集中；“焦焦”指聲音干燥，不圓潤；“乾乾”是聲音不夠流暢，不流動；“咧咧”是指聲音缺乏熱情，比較冷淡；“啞啞”指的是聲音嘶啞，音色不干凈；“嘎嘎”指聲音斷續，不連貫；“尖尖”是聲音比較尖銳，不柔和；“低低”指音高偏低，音準存在問題；“雌雌”是“男聲女唱”，聲音缺乏陽剛之氣；“雄雄”指“女聲男唱”，聲音缺乏柔美之情；“短短”指的是聲音氣短，演唱的時值不夠；“憨憨”是指聲音比較笨拙，缺乏靈氣；“濁濁”指的是音色渾濁，不純凈；“越越”是聲音過于跳躍，缺乏穩定感。這些不良發聲方法導致的聲音問題，都可以通過學習得到糾正和改進。

2歌唱的不良姿勢

除了演唱的音色問題之外，《唱論》中還較為全面地列舉了一些歌唱中的不良姿勢，“有格嗓、薰鼻、搖頭、歪口、合眼、張口、撮唇、撇口、昂頭、咳嗽”。

有的唱歌時嗓音有“格格”之聲，有的歌唱者喜歡吸著鼻子唱，有的演唱者在歌唱過程中存在搖頭、歪嘴、閉眼、張口、搓唇、仰頭、咳嗽等不良習慣。正確的姿勢、正確的表情才有正確的聲音，這些不良姿勢直接導致了聲音的問題，需要在學習的過程中進行改正。

3歌唱存在的其他問題

“凡歌節病，有唱得困的，灰的，涎的，叫的，大的。有樂官聲，撒錢聲，拽鋸聲，貓叫聲。不入耳，不著人，不撒腔，不入調，工夫少，遍數少，步力少，官場少，字樣訛，文理差，無叢林，無傳授。嗓拗，劣調，落架，漏氣” ，以及“凡添字節病：則他，兀那，是他家，俺子道，我不見，兀的，不呢。一條了，唇撒了；一片了，團圞了；破孩了；茄子了”，這些都是在歌唱中容易出現的問題。在聲樂學習的過程中，我們的演唱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技術問題，對于如何快速、有效地糾正這些問題，燕南芝庵的《唱論》，給予了我們一些富有建設性的啟示。

總之，《唱論》作為一部聲樂演唱理論專著，基本涵蓋了聲樂藝術的主要內容，如古代著名的歌唱家，樂曲曲目的選擇，曲牌的名稱，流行的地域，歌唱調式調性的特點，歌唱的咬字、氣息、節奏、演唱技巧、風格、調式運用、常見毛病、不正確聲音以及姿勢等。它對當時及后世的聲樂演唱和教學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為后世聲樂藝術的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對當時的歌唱、教學、研究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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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高月霞.從傳統聲樂藝術看中國民族歌唱中表演的重要性[J].湖北師范學院學報，2008（06）.

（責任編輯：張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