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肖邦是19世紀著名的作曲家、鋼琴家和音樂教育家,被譽為“鋼琴詩人”。他的主要創(chuàng)作是鋼琴音樂,而圓舞曲是其鋼琴音樂創(chuàng)作中的珍品。《降E大調圓舞曲》是其中最為膾炙人口的一首,整個作品洋溢著華麗優(yōu)美、熱烈輕快的風格。本文將從曲式結構、和聲配置、旋律的進行、聲部的安排等方面進行分析,探討其獨特的音樂美學價值。
[關鍵詞] 肖邦;《bE大調圓舞曲》;曲式;和聲;旋律
[中圖分類號]J62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HTSS]1007-2233(2017)04-0075-03
一、前言
《bE大調圓舞曲》又名《華麗大圓舞曲》,是肖邦于1831年逗留于維也納期間創(chuàng)作的。此曲旋律優(yōu)美,節(jié)奏變化復雜,充滿了絢麗多彩的情趣,具有舞曲的熱烈歡快和華麗技巧音樂會樂曲的性質。與古典時期海頓、莫扎特的圓舞曲相比,這首圓舞曲不僅結構較為龐大,而且和聲配置、調式調性更加豐富,是肖邦最優(yōu)秀的技巧性圓舞曲之一,所以舒曼才會說“這是肖邦肉體和心靈同時在舞蹈的圓舞曲”。
二、肖邦《bE大調圓舞曲》創(chuàng)作特點分析
1曲式結構
《bE大調圓舞曲》是肖邦21歲時的作品,也是其最為流行的圓舞曲之一。該作品不僅充滿靈感而沁人心田,而[LL]且其曲式結構具有特殊性:它的復三部曲式結構較為龐大,第一部分為沒有再現(xiàn)的單二部曲式并反復一次,三聲中部包含兩個有再現(xiàn)的單三部曲式及一個樂段的反復,再現(xiàn)部為有再現(xiàn)的單三部曲式。從總體上來看,全曲不僅結構龐大,而且每個部分對比鮮明,有華麗歡快的部分,也有高貴優(yōu)雅的,諧謔、嬉戲的,與古典時期海頓、莫扎特和貝多芬的圓舞曲相比,肖邦不僅很好地繼承了他們創(chuàng)作上的優(yōu)秀技法,而且在實際創(chuàng)作中,融入了富有個性的創(chuàng)作特征。樂曲除了引子和尾聲外可分為五個部分:第一部分以bE大調為主,第二、三部分以bD大調為主,第四部分在bG大調上,第五部分回到bE大調。
第一部分(1-69),作品為:vivo(活潑的、充滿生機的),沒有再現(xiàn)的單二部曲式,附加引子,主調為降E大調。分析圖示如下:
引子(1-4),在呈示主調屬音的同時,四小節(jié)同音反復的旋律引出了華麗輕快的主題,為全曲奠定了歡快的氣氛。A樂段(5-20),由四個樂句組成,4+4+4+4方整性結構,單一調性樂段(bE大調),每個樂句可以分為2+2兩個樂節(jié)。第一樂句a從屬音開始,旋律聲部通過上行二度模進,引出了輕快的主題旋律,伴奏采用和弦式織體,低音線型級進上行。第二樂句b旋律聲部通過下行二度模進,與第一樂句形成對比,中音聲部線形級進下行,收攏于主和弦。第三樂句a是第一樂句的重復,開放于屬和弦。第四樂句b1是第二樂句的變化重復,旋律聲部與中音聲部都采用了級進下行二度模進的手法,經SII6-K46-D7-T完滿終止于主調。B樂段(21-37),由四個平行樂句組成4+4+4+4方整性結構,由輕巧的同音反復和快速的琶音構成的主題,轉調樂段。C樂句可以分為2+2兩個樂節(jié),前樂節(jié)旋律聲部采用八分音符跳音的形式,旋律呈下行發(fā)展,低音聲部主持續(xù),收攏于主和弦;后樂節(jié)旋律上行,與前樂節(jié)形成對比發(fā)展。c1樂句是c樂句上行二度的模進,又似c樂句后樂節(jié)的高八度變奏,旋律中引入了三連音和四分音符,增加了旋律的流動性和律動感。第三樂句c是第一樂句的重復。c2樂句通過分裂模進,經SII-K46-D7-T-TSVI形成不完滿終止。A樂段反復(38-52):A樂段的變化重復,材料發(fā)展手法與A樂段基本相同。B樂段反復(53-69):重復了B樂段的主題材料,結尾時收攏于主和弦。
第二部分(70-118),三聲中部的第一部分,作品為:dolce(優(yōu)美的、柔和的),有再現(xiàn)的單三部曲式,降D大調。分析圖示如下:
四句呼應式樂段結構,各樂句音樂材料是第一樂句的發(fā)展,長度相等。第二、三、四樂句都是以第一樂句材料為基礎,通過自由變奏的手法發(fā)展變化,十分流暢,優(yōu)美抒情,洋溢著青春的氣息。d樂句又可以分為2+2兩個樂節(jié),前樂節(jié)在bD大調上展開,后一樂節(jié)(71-72)是前樂節(jié)上行三度的模進。后三個樂句都采用了分裂、模進、變奏的手法發(fā)展,最后經S117-K46-D7-T完滿終止主和弦。D樂段(87-102):由e e1e e2構成的呼應式樂段結構,發(fā)展手法與C樂段相同,但調性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轉入bD 大調的屬關系調bA大調,旋律由裝飾音、琶音、音階和倒影的發(fā)展手法構成,充滿著朝氣,帶有強烈的諧謔性、嬉戲性。C樂段再現(xiàn)(103-118):屬于原樣再現(xiàn),結構清晰。
第三部分(119-168),三聲中部的第二部分,作品為:con anima(有活力地、有精神地),有再現(xiàn)的單三部曲式,降G大調。分析圖示如下:
E樂段(119-135),重復的開放性樂段,由四個樂句組成。f樂句旋律聲部雙音三度疊加、伴隨倚音和休止符的巧妙運用,勾勒出了動與靜相結合的音畫,為作品增加了生動、活潑感,也體現(xiàn)了了肖邦的音樂特色。f1樂句是f樂句的倒影發(fā)展,六度音程和休止、跳音相結合,進一步推動音樂高漲的情緒。第三樂句f是第一樂句高八度的重復,伴奏織體亦高八度重復。f2樂句是f1樂句的高八度重復,經K46-D7-T收于主和弦。F樂段(136-151):樂曲一開始轉入bD大調的關系小調bb小調,g g1g g2四句呼應式樂段結構,各樂句音樂材料是第一樂句g的發(fā)展,長度相等。g1樂句是g樂句的平行發(fā)展,g2樂句是g1樂句的二度下行模進。這一樂段旋律聲部運用了大量的裝飾音、跳音、變化音,好像小仙子的翩翩飛舞,又使人聯(lián)想到旋轉滑行的舞姿。E樂段再現(xiàn)(152-168):原樣再現(xiàn)。
第四部分(169-184),三聲中部的第三部分,四句式樂段,降G大調。分析圖示如下:
由四個樂句組成的4+4+4+4方整性結構,旋律流暢,間或半音進行,轉調樂段。h樂句又可分為2+2兩個樂節(jié),前樂節(jié)抒情委婉,后樂節(jié)是前樂節(jié)的四度下行模進。h1樂句旋律聲部加入了裝飾音、三連音,顯得親切、含蓄從容,有著船歌式的蕩漾。第三樂句是第一樂句的重復。h2樂句是h1樂句變化發(fā)展,旋律聲部加入三連音,經S117-D7-T完滿終止于主和弦。
連接(185-192),采用引子同音反復式的音調寫成,伴奏在屬和弦持續(xù)的基礎上,為A樂段的再現(xiàn)做準備。
第五部分(193-242),作品為:vivo(活潑的),有再現(xiàn)的單三部曲式,主調為降E大調。基本原樣再現(xiàn),B樂段的材料有所縮減。再現(xiàn)時和聲、調性未改變,各部分的長度與第一部分基本相同,完全終止結束。
尾聲(243-311),建立在龐大的主持續(xù)音上,糅合了A、B和三聲中部F的材料,起到綜合再現(xiàn)的效果。291小節(jié)第一拍終止后,又出現(xiàn)補充終止,旋律聲部演奏降E大調的音階并不斷往高音區(qū)推動,恰似舞會的氣氛一浪高過一浪,最后三小節(jié)以強有力的強奏結束全曲。
2調性和聲
匈牙利著名鋼琴家李斯特曾指出:“完全是由于肖邦的功勞,我們才學會了用比較寬廣的形式安排和弦(同時共鳴的或分解的、琶音的和弦),才學會了運用精致的半音進行和等音進行(他的作品中有這種進行的驚人的范例),才學會了運用小的‘裝飾’音群,這種裝飾音群好像閃爍著虹彩的露珠,一滴滴地落在旋律上。……他發(fā)明了驚人的和聲的模進,這是那些在題材上看來輕松的、不可能希望有這么重大意義的篇幅都帶上嚴肅性。”《bE大調圓舞曲》的調性和聲在輝煌華麗的樂曲中自由轉換,體現(xiàn)在關系轉調、大小調交替的運用等。如三聲中部的第二部分調性布局是:bG-bb-bG-bD。一開始(119小節(jié)),音樂轉入bG大調,136小節(jié)轉入bb小調,由于調性的改變使得E、F兩個樂段的主題性格大相徑庭,152小節(jié)音樂再回到bG大調,一直到164小節(jié)音樂轉入bD大調。和聲在肖邦的作品中,賦予了新奇的和聲音響,他經常使用減七和弦,如樂曲的第五至第八小節(jié)的和聲進行:D7-T-D7-D7/S-T7°,減七和弦停在樂句結尾處,造成和聲上的不穩(wěn)定性,把音樂不斷地向前推動,又可以形成轉調。
3旋律寫作
作為浪漫主義晚期重要的作曲家之一,肖邦深受浪漫主義運動和浪漫主義文學藝術的影響,在這首作品中,肖邦采用重復動機的寫作手法來發(fā)展旋律、貫穿全曲,以表現(xiàn)一種對祖國的思念和執(zhí)著的情感。如樂曲的引子部分:(見譜例1)
此外,在發(fā)展旋律的時候,肖邦經常運用變奏的手法,尤其是旋律的裝飾性變奏使歌唱性的旋律變得器樂化。他的旋律常常通過和弦外音或者半音階技法發(fā)展而構成優(yōu)美華麗的旋律。這種裝飾音的旋律一方面來自他對波蘭民間音樂的吸收,另一方面是受到菲爾德、韋伯等人以及意大利歌劇的影響。(見譜例2、譜例3)
樂曲第172-173小節(jié)旋律聲部主要以八分音符為主,但在181小節(jié)的第二拍和第三拍旋律聲部由173小節(jié)的兩音一拍變成三音一拍,這是旋律的加花變奏形式。
結語
通過對肖邦《bE大調圓舞曲》的結構布局及調性和聲安排的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在創(chuàng)作中,作曲家既有對傳統(tǒng)圓舞曲的繼承,如樂曲以大三和弦為主,兼用屬七、減七和弦;旋律以三、四度進行較多,以及對舞蹈場景的模仿等;也有許多創(chuàng)新之處,如龐大的結構震撼人心,復三的三聲中部拉得很長,鋼琴織體細膩而富有色彩,突然的轉調和使用變化音,在調性布局上,打破了傳統(tǒng)曲式的調性布局規(guī)律,采用T-S-D-T的進行等。同時,透過對《bE大調圓舞曲》的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正是作曲家把時代的進步藝術和濃郁的民間音樂、民間舞曲相結合,不受傳統(tǒng)的束縛,勇于實踐,才創(chuàng)作出不依附舞蹈而存在的圓舞曲,并被人們冠以“音樂會圓舞曲”的美譽,形成了一種新穎而獨特的風格,為圓舞曲及西方音樂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
\[參 考 文 獻\]
\[1\]張澤民等譯.李斯特論肖邦\[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79.
\[2\] 肖邦.肖邦圓舞曲集\[M\].湖南:湖南文藝出版社,2016.
\[3\] 于潤洋.西方音樂與美學問題的文化闡述\[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5.
\[4\] 保羅·亨利·朗格.十九世紀西方音樂文化史\[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2.
\[5\] 吳祖強.曲式與作品分析\[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5.
\[6\] 李虻.音樂作品與曲式分析\[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責任編輯:郝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