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新發展理念及戰略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方略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回答“堅持和發展什么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重大時代課題的重要內容。新發展理念提出的時代背景、包含的內涵和意義,怎樣貫徹新發展理念,為什么說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具有重要意義,是本文討論的要點。
[關鍵詞]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 新發展理念; 現代化經濟體系
[中圖分類號] D61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29-1445(2017)11-0127-07
進入新時代與社會經濟發展的新變化
根據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史觀,社會生產力發展與生產關系變革之間的矛盾運動是歷史發展和時代變遷的基本矛盾。在這一矛盾運動的過程中,不同歷史發展的形態和時代具有相應的歷史發展的生產力基礎,生產力基礎決定并規定相應的生產關系及其變革;在這種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形成的社會經濟基礎上,形成并推動一定社會上層建筑的演變。根據這種歷史演變的特征,可以對人類文明歷史時代形態演變過程作出歷史性的劃分。根據這種時代觀和方法論,無論是人類歷史的基本形態的劃分,還是在基本形態下的不同時代階段性的劃分,均首先要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客觀條件變化出發,即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特征出發,進而認識一定社會歷史形態和時代的社會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變化,把握歷史時代的基本特征和中心問題,而后才能確定自己的發展道路及制定自己的策略。1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正是堅持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辯證唯物史觀和方法,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進程作出了新的科學闡釋,指出:“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這一判斷建立在深刻準確剖析我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矛盾運動客觀條件發生的變化,特別是經過近40年的改革開放,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日益清晰體現出來的各方面歷史變化的基礎上。這種深刻的歷史變化具有極其深刻的意義,意味著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這一偉大飛躍是對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途徑的創造性拓展。這種深刻的歷史變化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時代使命和基本命題發生了新的改變,新時代成為決勝全面小康進而實現現代化的時代,是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時代,是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的時代。這種深刻的歷史變化的集中體現,在于“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這種主要矛盾的轉化是關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全面發展的歷史性變化,提出了新的歷史性要求,相應的需要制定一系列新方略。
這種深刻的歷史性變化首先在于改革開放以來,生產關系深刻變革帶來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
一是經濟總量達到新規模。到2016年我國GDP總量達到80萬億元,改革開放38年來年均增長9.6%。在開創了新的持續高速增長紀錄的同時,使我國在國際經濟格局中的地位顯著提升,從改革開放初期占全球GDP比重1.8%提高到14%。自2010年起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近年來不斷縮小與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之間的差距,并且黨的十八大以來,由2012年相當于美國53%上升為60%以上。正如黨的十九大報告所概括的,正在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
二是人均GDP水平達到新階段。從1978年人均156美元上升到2016年的8260美元左右,雖然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10302.4美元),更是遠低于高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41045.7美元),但已高于當代上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8209.6美元),在世界銀行統計的按人均GDP水平排序中,由改革開放初期196個國家排在180位之后,上升至2016年在216個國家中列第93位。1從改革開放初期的低收入貧困階段,先是克服了貧困,然后跨越溫飽進入上中等階段。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我國正處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并向高收入國家邁進的歷史階段,矛盾和風險比從低收入國家邁向中等收入國家時更多更復雜。”
三是在經濟增長的同時經濟結構發生著深刻變化。第一產業就業比重自1978年70%以上降至2015年的28.3%,產值占比由28%以上降至9%以下;第二產業產值比重由1978年的49%穩定上升,自2012年以來開始出現持續下降趨勢,2015年為40.9%,就業比重由1978年的17.4%上升至現階段的30%左右,制造業附加值總規模已占世界30.4%,是美國的1.5倍;第三產業產值比重從1978年的23%上升至2013年的46.7%,首次超過第二產業,2015年后更超過50%,就業比重由1978年的12.1%上升至42.4%;這種產業結構雖然與發達國家現代化經濟結構有較大差距,但也開始具有后工業化時期的產業結構特征。與之相適應,城鄉社會結構發生了顯著變化,城市化率從1978年的17%左右,上升至2016年的56%以上(按常住人口計),雖然較發達國家仍有較大差距,但已進入經濟社會發展的城市化加速期。
四是約束經濟發展的基本條件發生了深刻變化,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經濟發展進入增長速度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的“三期疊加”階段,無論是就需求側還是就供給側均發生了系統性變化,突出特點是供給側的比較競爭優勢——要素成本低(包括勞動力、自然資源、生態環境資源、技術進步成本)已發生了根本性轉變,需要培育新優勢;需求側的潛在空間廣闊——長期經濟短缺也根本扭轉,要求發展方式必須根本轉變。
五是宏觀經濟失衡的特點發生了根本性變化。改革開放近40年來,我國宏觀經濟失衡先是以需求膨脹、經濟短缺為特點,因而要求宏觀經濟政策長期實施適度緊縮(1978年至1998年6月);后是需求疲軟,產能過剩逐漸顯現,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影響下,矛盾更為突出,因而要求采取以擴大內需為首要的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1998年6月后),以及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2008年下半年后);自2010年年底推出反危機政策以來,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后,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雙重風險”并存,既有潛在的成本推動的通貨膨脹壓力,又有市場需求疲軟導致的經濟下行的威脅,使宏觀政策導向難以明確,既難以全面緊縮(1978年至1998年),也難以全面刺激(1998年至2010年),要求宏觀調控方式必須改變和完善,特別是協調需求與供給調控。
總之,正由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正由于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相應的社會經濟發展的水平、階段、條件、失衡等各方面都發生了系統性變化,由此便為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帶來新的挑戰和機遇,因而要求根本轉變發展方式,進而要求堅持和貫徹新發展理念。
新的歷史變化與堅持新發展理念
新的時代歷史變化要求樹立新發展理念,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面對經濟社會發展新趨勢新機遇和新矛盾新挑戰”,“必須確立新的發展理念,用新的發展理念引領發展行動”,“發展理念是戰略性、綱領性、引領性的東西,是發展思路、發展方向、發展著力點的集中體現”。
其一,樹立新發展理念對于“發展”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地位和作用必須有清楚的認識。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興國之要,發展仍是解決我們所有問題的關鍵。”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論述貫徹新發展理念時,首先提出“必須堅定不移把發展作為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堅持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因為這既是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要求,也是由我國的具體國情所決定的。“必須認識到,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沒有改變我們對我國社會主義所處歷史階段的判斷,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我國是世界最大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特別是不能混淆范疇,比如把分配與發展割裂開來,以對分配的強調淡化“發展”意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社會上有一些人說,目前貧富差距是主要矛盾,因此‘分好蛋糕比做大蛋糕更重要’,主張分配優先于發展,這種說法不符合黨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和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判斷。”實際上新發展理念是把發展與逐漸實現人民的共同富裕統一為整體。又例如,把“以人民為中心”與“以經建設為中心”割裂開來,甚至簡單地將“以人民為中心”替代“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實際上,“以人民為中心”是發展的根本目的,“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實現發展的基本方略,兩者屬于不同層次的不同范疇,本質上是統一的,而不是分割的,更不是相互否定的。因而黨的十九大報告再次強調“全黨要牢牢把握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基本國情,牢牢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最大實際,牢牢堅持黨的基本路線這個黨和國家的生命線、人民的幸福線,領導和團結全國各族人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持改革開放”,但經濟建設為了什么?發展的目的是為什么?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為了人民,這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根本立場……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把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作為經濟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其二,新發展理念根植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實踐,并且是有機整體。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10月針對“十三五”規劃指出“要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這五大發展理念不是憑空得來的,是我們在深刻總結國內外發展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形成的,也是在深刻分析國內外發展大勢的基礎上形成的,集中反映了我們黨對經濟社會發展規律認識的深化,也是針對我國發展中的突出矛盾和問題提出來的。”發展理念的變化是隨著發展實踐的變化而變化的歷史過程。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闡釋,創新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動力問題,協調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不平衡問題,綠色發展注重的是解決人與自然和諧的問題,開放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內外聯動問題,共享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社會公平正義問題。“這五大發展理念相互貫通、相互促進,是具有內在聯系的集合體,要統一貫徹,不能顧此失彼,也不能相互替代。”黨的十九大報告把堅持新發展理念作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的重要方略,進一步強調發展、改革與開放的統一,在強調發展必須是科學的發展、因而必須堅持新發展理念的同時,把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納入新發展理念,強調:“必須堅持和完善我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分配制度,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把政府與市場調控有機統一的經濟運行機制納入新發展理念,進一步強調:“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把結構演變升級、優化納入新發展理念,強調新發展理念重在“推動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把開放納入新發展理念,強調:“主動參與和推動經濟全球化進程,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顯然,新發展理念強調科學發展,把發展同制度和機制改革、同新型對外開放,把經濟增長同結構演進,把生產方式同分配方式統一為同一歷史命題,根據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實踐中的環境的變化和發展條件的變化,極大地豐富了“發展”的內涵。
其三,樹立新發展理念,把發展、改革、開放作為統一命題是應對新時代社會經濟發展面臨的新挑戰的歷史需要。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克服了“貧困陷阱”之后,進入上中等收入階段,面臨的是“中等收入陷阱”的威脅。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注意跨越‘修昔底德陷阱’、‘中等收入陷阱’。前一個是政治層面的,就是要處理好同美國等大國的關系。后一個是經濟層面的,就是要提高我國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1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處于爬坡過坎的重要窗口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節點。”“中等收入陷阱”是普遍歷史現象,并非偽命題。戰后發展中國家真正穿越過去進入高收入階段的只有十幾個,大部分未能穿越,諸如“拉美漩渦”“東亞泡沫”“西亞北非危機”等,這些國家進入上中等收入階段已經至少20多年,但至今仍未能穿越(而當代70多個高收入國家,其中約有15個為發展中國家,進入上中等收入階段后,總體上平均用了12至13年實現了向高收入階段的跨越)。究其深層原因在于發展理念不適應新的變化,尤其是創新力不足,包括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均不充分,發展方式轉變滯后,發展嚴重失衡,公平與效率均難以保證。一是技術創新力低下,產業結構升級動力不足,缺乏競爭力;二是政府與市場關系不協調,市場化不夠,政府功能缺乏,市場失靈與政府失靈并存,缺乏公平競爭秩序,又形成政府集權進而形成普遍“尋租”的可能;三是法治建設滯后,法治化不充分,對市場競爭主體的私權缺乏保障,對政府的公權運用缺乏有效的約束和規范,從而使市場經濟缺乏法治保障,同時使“尋租”的可能成為普遍現實,進而資源配置不按市場經濟的效率原則,而按尋租強度,既破壞公平競爭,又瓦解資源配置效率。“對中國而言,‘中等收入陷阱’過去肯定要過去的,關鍵是什么時候邁過去,邁過去以后如何更好地向前發展。” 如何穿越?必須貫徹新發展理念,以創新作為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根本轉變發展方式,而“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必須發揮改革的推動作用、法治的保障作用。”這就需要深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方向的改革,加速法治化建設,而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化和法治化進程的政治領導只能是黨的領導,因此,“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對于貫徹新發展理念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沒有“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就不可能堅持新發展理念,不可能實現發展方式的根本轉變,不可能實現“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
其四,堅持和貫徹新發展理念,是我們把握新時代歷史機遇的需要。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今天,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只是階段性目標,黨的十九大進一步規劃了實現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從現在起到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期,從黨的十九大到二十大(2017年至2022年)是兩個百年目標的歷史交匯期,從2020年到2035年是新時代實現現代化的第一階段,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從2035年到本世紀中葉,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與國際社會發展水平相比較,以人均GDP水平為參照,2020年實現全面小康目標,就人均GDP水平而言,以現階段的發展速度,大體上可從目前人均8260美元(略高于當代上中等收入國家平均水平8206美元)上升至當代世界平均水平(10302美元)。到2022年前后,大體上達到高收入國家的起點線(2016年世界銀行劃分標準為12235美元),即從2010年進入上中等收入階段起,到2022年前后用12至13年時間完成中等收入階段向高收入階段的跨越(與70個高收入國家歷史上所用時間基本一致),為實現第二個百年目標打下堅實基礎。到2035年基本實現現代化。在此基礎上,再用15年到本世紀中葉,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就人均GDP水平而言,應當能夠趕上或接近高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真正趕上發達國家水平。能否把握新時代新機遇的根本在于貫徹新發展理念。
貫徹新發展理念與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是跨越關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國發展的戰略目標。”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重要的在于兩方面,一方面在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的基礎上,建設實體經濟、科技創新、現代金融、人力資源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另一方面在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的基礎上,構建市場機制有效,微觀主體有活力,宏觀調控有度的經濟體制。而要推進這兩方面的建設,需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把提高供給體系質量作為主攻方向。
第一,之所以構建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必須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主要原因在于:
首先,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要求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構建現代化的產業體系。一方面,進入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基本運動方式沒有變,仍然是“發展”與“需要”之間的矛盾,因而盡管主要矛盾有所轉化,但我國經濟發展與發達國家存在顯著差距的格局沒有變。因而,黨在新時代全面貫徹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方略的要求沒有變,堅持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的原則沒有變,而“發展”特別是作為社會發展基礎的社會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首要的便是供給質量和供給體系的提升及完善。另一方面,進入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運動的兩端——“需要”和“發展”本身的內涵,發生了深刻的歷史性變化,從而使社會主要矛盾運動的內涵發生了轉化。就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而言,我國發展不適應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突出原因在于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這種不平衡不充分首先集中于供給的質量和效益、結構和水平及創新能力不夠高,實體經濟水平有待提高,生態環境保護任重道遠,民生領域還有不少短板,脫貧攻堅任務艱巨,城鄉區域發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仍然較大,等等方面。
其次,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著眼點和落腳點是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一方面,從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著眼點來看,要求“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必須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把提高供給體系質量作為主攻方向,顯著增強我國經濟質量優勢。”這就要求把政策和改革舉措的著眼點集中于生產者,而不是像從需求側入手那樣把著力點集中于消費者。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從生產端入手……提高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1生產者主要包括:一是作為第一生產要素的人——勞動者,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著眼于提高勞動生產率,“建設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勞動者大軍,弘揚勞模精神和工匠精神,營造勞動光榮的社會風尚和精益求精的敬業風氣”;二是作為人與生產資料的結合——企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著眼于提高企業競爭力,“培育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鼓勵更多社會主體投身創新創業”;三是作為企業與企業的集合——產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完善產業組織,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和升級,進入新時代特別需要培育新增長點,形成新動能,支持傳統產業優化升級,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加強基礎設施和網絡建設。因而,創新成為改革的關鍵,“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另一方面,從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落腳點來看,要求“推動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著力加快建設各方面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這就要求把政策和改革舉措的落腳點集中于“結構效應”,而不是像從需求側入手那樣把落腳點集中于“總量效應”。國民經濟發展的質態改進、質量提升主要體現在結構高度的演進上,經濟發展的實質和真正的困難在于結構優化和升級,經濟發展的真正差距在于經濟結構演進上的差距,經濟發展不同階段的本質特征在于結構高度的不同。結構變化不同于總量增長,必須以效率提升為前提,而效率只能是創新的結果,創新則是長期累積的過程,因而結構效應的顯現是長期的。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需求側管理,重在解決總量性問題,注重短期調控,主要是通過調節稅收、財政支出、貨幣信貸等來刺激或抑制需求,進而推動經濟增長。供給側管理,重在解決結構性問題,注重激發經濟增長動力,主要通過優化要素配置和調整生產結構來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進而推動經濟增長。”因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必須久久為功,“必須堅持質量第一,效益優先”。顯然,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為首要轉變為創新驅動和質量效益優先,是新時代社會經濟轉變發展方式的基本要求,也是建設協同發展產業體系的關鍵。而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是推動經濟結構質態的重要基礎,包括縮小城鄉差距,完善城鄉結構,實現區域協同發展等方面的結構演進的重要基礎。
再次,新時代中國經濟出現的新失衡深層原因在于供給側結構性失衡,只有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才能從根本上予以克服。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之后,宏觀經濟失衡的新特征在于“雙重風險”并存,既有潛在的成本推動的通貨膨脹的巨大壓力,又有需求疲軟導致的經濟下行的嚴峻威脅,其主要原因集中于供給側。就潛在的通脹壓力而言,需求疲軟的狀態對價格上升難以形成拉動力,主要是供給側的要素成本上升的推動,根本出路在于轉變發展方式,提高供給體系效率和質量,以降低成本;就經濟下行威脅而言,內需不足的主要原因在于供給側結構性矛盾,從投資需求增速放緩來看,深層原因在于供給側創新力不足,產業結構升級動力匱乏,難以找到有效投資機會,而不是資本、貨幣量不足;從消費需求增速放緩來看,深層原因也在于供給側,在實物形態上的質量差,結構不適應,抑制了人們的消費增長,在價值形態上國民收入分配結構扭曲,收入分配差距較大,降低了社會消費傾向,而不是居民收入水平未獲得增長。因而,克服“雙重危險”并存的新失衡,需要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
第二,之所以建設相應的經濟體制,需要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主要原因在于:
首先,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主線,要求市場競爭機制的完善程度和政府職能的有效程度極大提高,并在此基礎上切實形成資源配置過程中市場起決定性作用,同時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因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追求的首要目標是資源配置的效率和質量,只有充分完善的市場競爭才能更有效地實現這一目標。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政府對資源配置的作用更深入更精確,只有有效科學的政府調控才能更好地體現這種功能。而要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的同時,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在經濟體制上必須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如果說在現代經濟體制中,如何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始終是一難題,那么,提出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便對處理這一難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其次,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必須以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為重點”,重點是完善市場競爭的主體秩序和交易秩序。主體秩序是界定市場競爭行為主體的制度安排,回答“誰在競爭”的問題,其核心是企業產權制度;交易秩序是界定市場交易條件(價格)如何決定的制度規定,回答“怎樣競爭”的問題,其核心是要素市場的價格制度。主體秩序和交易秩序的有機統一,即企業產權制度與要素市場價格機制的有機統一,構成通常所說的市場經濟的“內在競爭機制”。深化產權制度改革的目標是使企業具有有效的激勵和內在的約束,以適應市場競爭的硬約束,現階段特別需要“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培育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同時“支持民營企業發展,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深化要素市場化的目的是使等價交換的原則得以貫徹,以提升市場競爭的公平性和真實性,現階段特別需要“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各種規定和做法”,尤其是打破行政性壟斷,防止市場壟斷,加快要素市場化改革,同時完善市場監督機制,形成要素市場自由充分有序的競爭性價格機制。“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企業優勝劣汰。”
再次,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需要創新和完善宏觀調控。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一方面,需要改變宏觀調控方式,把總需求調控與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統一起來,以使短期調控與長期調控、總量調控與結構調控統一起來,特別是當經濟出現“雙重風險”并存的復雜失衡局面,總需求管理的宏觀政策針對“雙重風險”的防范出現方向性逆反效應,就更需要在宏觀調控方式上引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適度的總需求管理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創造經濟增長和經濟穩定的環境,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總量失衡深層原因的有效克服。另一方面,深化宏觀調控機制改革,深化投融資體制改革“健全貨幣政策和宏觀審慎政策雙支柱調控框架”;加快建立現代財政制度,建立權責清晰、協調均衡的中央與地方財政關系,建立規范透明、標準科學、約束有力的預算制度,深化稅收制度改革,健全地方稅體系,真正形成“市場機制有效,微觀主體有活力,宏觀調控有度的經濟體制”。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經濟建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
(作者簡介:劉偉,中國人民大學校長)
責任編輯 / 申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