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豐
來自人社部的最新監測數據顯示,截至一季度末,在外務工的農村勞動力人數同比減少2.1%,這是多年來這一數據首次出現負增長。
外出農民工數量見頂回落是一系列復雜因素共同作用下的必然結果。在此之前,我國外出農民工增速已經持續多年放緩,例如,2010—2016年間,該數據分別為5.2%、3.4%、3%、1.7%、1.3%、0.4%和0.3%,由其勾勒出的農村勞動力轉移整體態勢非常明顯。
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新常態必然會波及方方面面。此前,中國經濟之所以持續保持高速增長,最主要的驅動力就在于包括勞動力在內的生產要素大量投入;而如今隨著農村勞動力轉移態勢邁過拐點,既往成功的發展模式迫切需要換擋升級,政府、企業與個人在這場根本性的大變革中,幾乎無人能置身事外。
適應、引領勞動力轉移新常態的根本途徑,是從原來更多地依賴要素投入,轉為更多地依賴要素產出效率提升,尤其是勞動產出效率提升。在這方面,中國仍有巨大的發展潛能待發掘,譬如有數據顯示,現階段中國的勞動生產率水平,仍僅相當于美國勞動生產率的7.4%左右。巨大的差距意味著要改進的地方有很多,其中單就勞動力市場本身而言,當下首要的任務在于徹底更新觀念,不要只熱衷于“狼來了”式的空喊,而思維仍停留在“中國的勞動力供給近于無限”的舊格局中;要充分認識到勞動人口不是負擔,而是一種同樣稀缺的寶貴資源。
在資源給定,甚至逐步趨向稀缺的過程中,出現較大規模資源閑置的現象是不正常的。例如,近年來,在中國勞動年齡人口總量已經開始持續下降的同時,就業市場結構性的矛盾更加突出。這主要體現在招工難和就業難的情況并存,區域、行業、企業就業情況的分化趨勢也在凸顯,結構性和摩擦性失業增多。
導致這種勞動力資源閑置的原因固然有很多,其中有些原因是長期性的,是由發展階段局限所致的,如人力資本投資不足、積累有限等;但也有些原因是由認識不清,以至勞動力市場被人為分割或扭曲所致。
以前文提及的外出農民工數量負增長為例,從大的趨勢來看,這當然因為人口結構變化,以及地區均衡發展戰略所致,但是除此之外,先發地區(勞動生產率相對更高,但偏偏也是“用工荒”更突出的地區)日益高企的進入門檻,起碼也是農村勞動力“用腳投票”的動因之一。
一個高效率的市場,應該是一個資源能夠自由流動,并且被不斷配置到產出率更高部門的統一市場。在當前階段,適應、引領勞動力轉移新常態的實質性舉措,應包括但不限于:加快改革不合理的戶籍制度、構建統一完整的社會保障及就業制度、探索完善農村土地流轉制度,以及更堅決有效地推進地區均衡發展戰略等,讓勞動力這種日益稀缺的資源更得其用、更安其居、更樂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