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卜
從3月31日開始,爽子2017全國巡演正式啟程,爽子和新專輯《爽子從地球經過》將陸續經過沈陽、石家莊、包頭、長沙、昆明、上海、南京、鄭州、西安、烏魯木齊十座城市,會有多躁看看陣容就知道了,鼓手funky、鍵盤張張、貝斯有希子、吉他馮沖、吉他姚林。這撥兒人從南走到北,路過你的城市你把持得住只是給倒碗水嗎?訂票這件事可以開始了。
爽子姓郝,所以真名比藝名更來勁。百科把他定義為中國嘻哈代表性歌手,他自己說就是嘻哈之王,沒毛病。代表作《掛念》《離開》《自由的飛》。北京人,操著地道的北京話創作的說唱,講著很多北京的事兒。我問你怎么介紹你自己?他說也沒什么好介紹的,就去聽我的歌就行了。確實,想了解一個說唱歌手,去看歌詞可能比百科更有效,說唱這種類型的創作主要是內容創作,所以他說自己也算是一寫字兒的。
采訪當天爽子遲到了一會兒,我們約在一個茶館,見面道了歉后,他急忙向服務生要了杯蘇打水,猛灌下去之后坐那大喘氣兒,緩了一會兒說:“有一歌迷聯系我想17號那天演出現場求婚,我就答應了,然后剛一直在研究方案,這一臨時的插曲好多安排好的流程都得改,我都被團隊的罵一上午了。”這時離他北京演出還有一周時間,他答應時也知道設計這個環節要重新梳理整個流程,但他感覺這件事很重要,可能是那個歌迷一輩子的事,所以他想做好它。
距離上一張專輯《無能為力》到這次新專輯的發布,相隔了五年多的時間,帶來的不僅是新作品,還有個新身份——獨立音樂人。說起這五年的簽約生涯,爽子坦率的說感覺在浪費時間,公司不會在乎作品好不好而只是能不能為公司賺到錢,所以有感而發的在新專輯里寫了一首《合同》,解約后盡管忙到連晚上鉆被窩里都在想巡演的事,細到訂酒店訂車票,從每天睡四個小時變成睡一個半小時,但他感覺這樣特好,他說:“通過這事我才明白個道理,就是任何人,誰都不如你對自己負責。”
壞孩子
壞孩子一直是貼在他身上的標簽:文身,愛誰誰的那勁兒,做的音樂類型,每一個都會加深這種誤解,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別人怎么看他,眾人說的越歡,那還就拿壞孩子說事,寫了首《壞孩子》,但你若聽過這首歌,歌詞內容和他外表的反差可能是這歌最大的藝術張力所在了。不是壞孩子的發泄和憤怒,他想站在他的角度說一說,到底是誰讓一個孩子變成了所謂的“壞孩子”?他說11年發了這歌后,最安慰不是同齡的孩子們感覺好聽,是很多父母給他留言,說聽完后會去反思和孩子的關系是否處理的不得當,這個是讓他特別開心的事。
爽子9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他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對他特別嚴厲,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因為害怕,漸漸的就不交流,到后來爽子從事業單位辭職,一心投入說唱,父親也只是用沉默來表達不滿,互相不理,用他的話說自生自滅,愛怎么著怎么著。直到現在,父親的表達方式仍然是開個微博號偷偷看兒子的微博,以為爽子不知道這號是誰,還偶爾給點個贊。我突然問他:“你以后會是個好爸爸嗎?”他說:“當然,因為我知道我缺失的是什么,我會把它找補過來,我不能讓他有我的這種缺失,我不能讓他成為下一個爽子,但是他愿意成為爽子這樣的人,我也不會攔著的,因為也挺好。”
有的人,問題沖擊過來的時候,自己堅硬的像堵墻,會把這些問題和情緒反彈出去,繼續傷害別人,相同的反作用力自己當然也不能幸免。而有的人,會把拍過來的問題在自己身上得到解決,盡管這和自己爭執的過程并不容易,爽子像這后一類人,無論是童年和他一樣的孩子還是家長聽了這首歌里的故事,可能是一次改變的契機而不是繼續重復的沖突。他在不同的歌里反復寫下愛有多重要,是啊,愛會讓人變得柔軟,才不會像一堵堅硬的墻只能去對抗,如果下墜是我們無法改變的熵增,可能只有愛能織出一張網,至少護我們安全著陸。
我就是特分裂,
但這沒什么
他坦誠自己從14年演出開始增多,上了工體和各種音樂節,收入開始非常可觀之后也膨脹了一段時間,然后又突然摔下來,特別抑郁的那段時間,經常沿著一條固定的路線開車,“從北京的中軸線,穿過長安街,從南鑼的南口進去,穿過北口,鼓樓東大街,殺到西大街,然后上那個德勝門內大街,一直在往南,然后左拐,進柳蔭街恭王府,然后進后海,然后繞圈出來,然后西二環奔香山。”好多問題就是在無數次行駛這條路線上想明白的。朋友說有次坐在車里和他聊天,爽子開著車在大馬路上畫龍,看見路邊一個撿瓶子的流浪漢,停下車買了些吃的,還有車上的瓶子一并給了流浪漢,朋友正感慨爽子還有這么細膩的一面呢,然后上車后爽子接著在大馬路上畫龍。所以天天和他在一起的朋友,形容起他來也都云里霧里的。
新專輯里有一首和大飛合作的《老房子》,寫的是他們家老房子拆遷的事,他說其實家里的任何一個物件時間長了都跟家里人似的,何況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突然間就沒了,真哭鼻子。這時你又看到他男孩的那一面,歌詞里寫道:“直到有天放學我看見,在它身上的最正面,歪七扭八寫著兩個巨大紅字‘拆遷,我只是鎖好車回到屋里,像往常一樣沉默,翻開一本田字格,寫下倆個字難過。所有的夢都在這里,所有的愛也在記憶里,無論在哪里,都揮之不去。”歌詞把人們又帶回到那個年代,爽子說那是個有街坊的年代,這時他臉上有著孩子一樣失落的表情,我問現在是分裂出的哪一面在聊天?他說:“可能正因為這樣,才可以把我比較天真的那一面保護的比較好。”
未來會做什么 還有很多愛要說
我原本打算問,如果有天不做這個了,可能會去做什么?問題還沒陳述完,他特別肯定的說:“沒想過,必須做這個。我愿望還沒實現呢,我還希望我的歌詞有一天能進教科書呢,老師帶著學生一行行念,劃中心思想,概括段落大意。這還沒實現呢,它也有可能永遠實現不了,但起碼你一直在做,就有機會。”不喜歡他的人會認為這很荒誕,但這夢想很爽子。外表的酷或者蠻橫有時是為了保護太過柔軟的東西,植物如果有堅硬的外殼,是因為它包裹的瓤比誰都柔軟,你看荔枝,榴蓮或者山竹。但若幸運有機會窺探到內部,會發現那里其實無比美麗。
口無遮攔的那張專輯現在已經聽不到了,但口無遮攔的爽子依然在。采訪中他沒什么回避的問題,好的壞的都一股腦兒的倒出來,讓我驚訝人可以這么無所謂的揭自己的短,聽著聽著你感覺他渾身都是裂縫,但正因為這些裂縫的存在,讓我得以看見他身體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