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五年巴黎的秋季沙龍展覽,馬蒂斯把“一罐顏料摜在公眾的面前”,引起軒然大波。當時他在那個被刺目的色彩弄得喧嚷不已的展廳中央,發現同時代畫家馬爾凱所作的一件具有文藝復興風格的小型銅像,不由得驚叫起來:“多那太羅被關在了野獸籠中!”多那太羅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杰出雕塑家。
不久,這一俏皮話便在《吉爾·布拉斯》雜志登出,而“野獸主義”的名稱也很快被廣泛地認同。翌年當“籠子”里的“野獸”傾巢而出,舉行一個接一個驚人的展覽時,野獸主義則已是影響巨增,勢頭高漲。
而馬蒂斯是開啟野獸派的一代宗匠。日后,他與畢加索一起被視為20世紀法國畫壇上的兩位最重要的藝術家。
馬蒂斯出生于皮卡地的小鎮勒·卡多。他那做商人的父親本來期望兒子將來當律師,因而馬蒂斯在念完高中后,便進入巴黎的一所法律學校學習。后來他回到故鄉,在一個律師事務所充當書記員。
但他是那個被繪畫選中的人,所以盡管從前從不曾碰過畫筆,沾過顏料,但上帝給了他一個生病的機會,這個契機開啟了他的繪畫生涯。一八九零年闌尾炎住院,母親為了讓他在手術后康復階段的病床上消磨時光,給他帶去了顏料、畫筆和一本自學繪畫的手冊。這些東西喚醒了馬蒂斯。出院后他便開始在昆廷·德·拉圖爾學校素描班上夜校,然后到巴黎學畫。他先是入朱利安學院,隨古典派畫家布格羅學習。
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總要有一兩個類似恩師的人物推波助瀾。推動馬蒂斯向前走的那雙手來自著名象征派畫家莫羅,莫羅當之無愧地是第一位現代藝術教育家。馬蒂斯一生都忘不了這位恩師的教導,多少年后,只要一提到莫羅的名字,他的眼睛就會濕潤。
在莫羅的指點下,馬蒂斯的早期繪畫有畢沙羅、西涅克、塞尚、高更的痕跡。你要模仿大師,最后你要形成自己的風格,獨特的風格。
你要成為獨特的部分,不可替代,你才能不被替代。
經過了幾種風格的嘗試之后,最終確立了自己的繪畫風格。他通過主觀的色彩而不是光和影來描繪物象。他作畫,偏愛用平涂的畫法。他把繪畫視為平面的裝飾,而有意減弱畫面的深度感和物象的體積感。同時,他根據感情的需要,將高純度的平面色塊在畫中組合,使其形成沖突對比或平衡和諧的關系,產生音樂般的節奏。他的畫,造型極其簡煉,線條彎曲起伏,筆法輕松流暢,散發著兒童般的天真稚趣,萌發著生命的朝氣。他的畫,往往傳達著某種歡快的情感,給人以視覺的享受。
馬蒂斯癡癡地頑強地陷在他的風格里,那時期他瘋狂地感受著女性的美,并且把這種美刻在畫作里。他反反復復畫女人的形體,韻律的和諧與優美,毫無疲倦之意。《奢侈·靜寂·逸樂》和《裸婦》即為其代表名作。
他說:“我把色彩用作感情的表達,而不是對自然進行抄襲。我使用最單純的色彩。”
很快有后面的畫家也跟隨著馬蒂斯的腳步,將野獸主義推波助瀾。這些畫家們大范圍地利用粗獷的題材,強烈的設色,來頌揚氣質上的激烈表情,依靠結構上的原則,不顧體積、對象和明暗,用純單色來代替透視。馬蒂斯的老師莫羅曾對他說過:“你必須使繪畫單純化。”
盡管很快,三年左右的時間,野獸派的流行就悵然間結束了。但馬蒂斯說:“對我來說,野獸時期是繪畫工具的試驗,我必須出一種富于表現力而意味深長的方式,將藍、紅、綠并列融匯”。
盡管有人認為,野獸派不是一個藝術運動,只是馬蒂斯等人藝術生涯中短暫的一個階段,一個特別注意線和色彩表現力、不受任何程序束縛的階段。
但馬蒂斯提供了一種藝術的可能—讓色彩恢復它本來具備的力量,單純和表現的意義。
藝術就是呼喚各種各樣的可能,而不被模式化,定式化。這也是藝術的生命力。
野獸派繪畫徹底沖破了西方傳統的藝術觀念。
如果說野獸派對現代繪畫的最大貢獻是完成了色彩的重建與解放的話,那么,有力而又具有震撼性的色彩的形式美感則是野獸派繪畫色彩的最主要的魅力所在。
后記:
野獸主義是自一八九八至一九零八年在法國盛行一時的一個現代繪畫潮流,以馬蒂斯為巔峰。它雖然沒有明確的理論和綱領,但卻是一定數量的畫家在一段時期里聚合起來積極活動的結果,因而也可以被視為一個畫派。野獸派畫家熱衷于運用鮮艷、濃重的色彩,往往用直接從顏料管中擠出的顏料,以直率、粗放的筆法,創造強烈的畫面效果,充分顯示出追求情感表達的表現主義傾向。
野獸派對后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在對于色彩的構成分析、運用與色彩的裝飾特征的表現方面,野獸派對現代平面設計、插圖創作以及版面編排都產生了根源性的影響,有些野獸派畫家本身也參與了設計的創作,如馬蒂斯。而現在的設計藝術也往往會把野獸派繪畫色彩的特征與效果作為設計色彩的學習、借鑒的范疇,從而體會畫面效果因由色彩所產生的形式美,以提高對色彩的更深刻的認識,從而指導自身的色彩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