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風箏線上的童年

周巖壁

春天，大地掙脫了冬的糾纏，泛出幾分淡淡的綠意。

仰望晴空，只見數點風箏，裊裊娜娜地飄在天際，正是放風箏的好時節。

那長長的輕輕抖動的風箏線，牽出了我的童年。

在鄉下，我們這些奔跑在麥田里的孩子，摔打慣了，是不知道什么叫冷的。何況又常把歡樂系在風箏線上，即便有些寒意，也早被爽朗的笑聲趕跑了。

人們都說，男孩子手笨，沒女孩子手巧。可是不是吹，我們男孩子雖不能繡出花團錦簇的衣冠，卻能制作巧奪天工的風箏。

做風箏可不像女孩子學針線，有的是時間，還有專人指導。我們男孩子可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只能在放學之后，三五個人湊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里，或干脆跑到野外去，因為家里的大人是不讓我們擺弄風箏的。

我們偷偷找來竹篾，要那種綠皮的，有韌性的。把竹子放到火堆上烤了，再彎成幾何形狀，將它們拼在一起，悉心用細線系好，就變成了形態各異的風箏骨架。

然后，幾顆小腦袋抵在一處，嘰嘰喳喳商量一會兒，用彩筆在糊好的紙上勾勒一通，便給它們穿上了五彩斑斕的衣衫，完全可以與女孩子織成的錦繡相媲美。

最后將大團大團的線，一頭兒系在風箏上，一頭兒纏在一個線拐子上。這些線得來可不容易呢，是我們這些“男子漢”低三下四、求爺爺告奶奶，甚至向小姑娘一連串喊上十幾聲“好姐姐”才要到手的。

好了，開始放風箏吧。呵！全是風箏！這些大大小小造型生動的風箏，從麥田里、大道旁、堤塘邊升起——悠悠飛向空中，去親吻白云，好似爭艷的花朵、彩色的氣球。我們的心醉了。

更叫絕的要數晚上。皓月高懸空中，大地一片靜謐，夜色朦朧。我們幾個小伙伴偷偷溜出來，帶著心愛的風箏來到村頭田邊。

風箏上已經涂了亮閃閃的東西，還要想辦法把一段蠟燭頭系在尾巴上，放飛時一點燃便會像飛機上的信號燈一樣閃爍。

這通常極難做到，因為野外有風，蠟燭總是熄滅。但是，也有成功的時候，那時風箏放起來就特別有趣，“信號燈”閃爍著，也把一顆顆童心送上神秘的高空，讓人如癡如醉。

風箏也有“賭氣”的時候。有時候明明飛起來了，卻不管你如何擺布，它總要往地上栽。這時，小伙伴們不會像張飛似的怒氣沖沖，一腳踏翻風箏。大家總是小心翼翼地檢查一番，找出毛病后“對癥下藥”。

隨著歡呼聲的響起，風箏重新飄然升起。放到得意處，冷不防風箏也會斷線，搖頭晃腦地越飄越遠。我們拉著斷了的風箏線，感到特別惋惜……

雖說童年已經悄然離去，可風箏的這根若有若無的線，卻牢牢牽著我的童年，讓我常常撿回那逐漸遠去的記憶。

啊，我的五彩的童年！

（本文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