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跡的絕技

三井獸

作為當事人，賈巴爾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和所有人一樣迷糊：為什么這項幫助他砍下N B A歷史最高分的絕技就這樣消失了呢？“這和當今時代籃球的比賽方式有關系。”賈巴爾說，“教練們不再教球員怎么去背身進攻，每個人都想投三分，他們認為這應該是每個大個子比賽中的一部分。我覺得不應該這樣。”

其實在“天勾時代”前，也有像喬治·麥肯和克里夫·哈根這樣善于運用勾手投籃的球員，然而賈巴爾卻把這項技術發展成藝術。他從前輩那兒繼承了傳統，并通過自己的努力發揚光大，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杰里·韋斯特和比爾·沃爾頓一致認為天勾是防不勝防的，他們對現在的球員們一而再地打外線，運用跑動上籃去得分而表示無法認同。“你看現在的N B A。”擁有兩枚總冠軍戒指的沃爾頓說道，“球員要運上百次球，等2 4秒快結束時強行出手，或是投一個漫無邊際的三分球，集體籃球在哪里？籃球的基本要素在哪里？他們有沒有把球傳到位？有沒有在最佳的投籃時機出手呢？”這就是沃爾頓為什么要復興推動天勾的原因之一，而韋斯特和他幾乎不謀而合：“現在球員在場上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運球上籃和跳投去得分，我認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投籃方式就是賈巴爾的勾手，那樣的投籃無人能擋，很難想像他是怎么把勾手做到這樣的。但不知道為什么，這項技術在現在的N B A卻幾乎不復存在了。”

天勾到底去哪了？N B A教練們也不知道，他們也不理解為何它會消失。而當被聞到這個問題時，他們的回答也都如出一轍——如今的時代變了。鵜鶘主教練金特里說：“球隊們就是不再去頻繁地把球給到低位了。”雷霆助教馬克·布萊恩特補充道：“天勾也不能幫助球員們拿到廣告，只有賈巴爾靠天勾拿到了廣告。”天勾到底去哪了？球員們更不知道。馬克·加索爾以他擁有全面的進攻技巧而自豪，他無論站著還是跑動中都能命中勾手。那么，老派的賈巴爾式天勾呢？“我不敢在比賽中嘗試。”小加索爾笑著說道，“我不知道球會飛到哪兒去”。安東尼·戴維斯有著能自如運用天勾的很好的身型，但是他卻說：“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甚至從來沒有考慮過它。”

這很奇怪，不是嗎？N B A是一個超愛模仿的聯盟。教練們從其他教練那里偷來戰術，球員們模仿其他球員的動作，馬刺的強盛讓大家追捧無私的團隊進攻，而麥克·德安東尼太陽時代那樣的跑轟戰術也被球隊爭相模仿。但N B A歷史上最無解的進攻手段消失了，因為——它太難學會了。在賈巴爾的印象中，天勾的逐漸沒落是從他高中的那個階段就開始了。是他挽救了天勾，并且讓它延續了一段輝煌時刻。

然而籃球比賽演化到今天，球員們技術越來越精湛，他們打球的方式也更富有進攻性了。“上個世紀5 0年代，特別在大學的比賽里，很多人都用勾手作為進攻手段，并且當時針對怎么逼近籃下提高命中率的訓練方法也比現在要系統全面得多。”賈巴爾說道。

這位名人堂成員在他5年級的時候，就跟著一個年輕的學長學習勾手投籃，他發現只有天勾是可以經常出手而不會被蓋帽的，于是從那以后他就不斷練習。“在練習了一到兩周之后，我終于很好地掌握了勾手的步法技巧。雖然這個練習的過程很枯燥，但我終于完成了。”他說。9年級的時候，賈巴爾參加了大學球員參與的比賽，他在比賽中不斷使用天勾，這就像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一樣了。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他不斷地完善著勾手本領，盡管隨著他的成長，那時的籃球風格逐漸發生了變化，然而賈巴爾仍然堅持著——他逐漸成為一個孤獨的天勾。剛剛被解雇的湖人總經理庫普切克曾經和賈巴爾較量過，也和他并肩作戰過，他認為賈巴爾是因為當時他在大學里打球時不允許扣籃，所以才會一直使用勾手的。

一旦比賽中又允許了扣籃，每個人都想著去把球扣進籃筐了，這樣就讓籃球恢復了它的攻擊性，推動了我們今天所看到的籃球進攻風格。在U C L A的時候，賈巴爾在傳奇教頭約翰·伍登的帶領下，憑著天勾絕技贏得了N C A A三連冠。伍登這位獲得1 0次N C A A冠軍的傳奇教頭的策略是：他不讓賈巴爾在投勾手前做過多的腳步動作，他要求一旦隊友傳球給賈巴爾，那么在他的射程范圍之內就要快速地運用手腕和手指做出勾手的投籃。

“他非常聰明和耐心，可以小心地保護球，因此一旦他到了內線，沒人能阻止他。”伍登說，“他一拿到球，在8 - 9尺的距離之內，你是防不住他的。如果你還要問為什么的話，我告訴你，我要求他把球控制在身體的附近，我要求他手、肘還有膝蓋要盡量靠近，在內線快速地跳起然后得分。”

到了N B A之后，賈巴爾的天勾仍然無解，2 0年來，這項技術為他贏了6個總冠軍獎杯和6個常規賽M V P，還成為了聯盟的總得分王。現在看來前面沃爾頓提到的“防守”一詞，在討論天勾的時候根本是用不上的。“你對此毫無辦法，根本防不住。你不得不派多個球員去看他，但他還是能得分，他似乎根本沒有射程距離這個概念。”沃爾頓說。

由于賈巴爾的勾手技術日趨完美，他在比賽的時候用前臂來隔開防守隊員，創造出一些空間，然后左腳啟動，讓自己跳倒最高點，高而有力的抬起右臂，用手輕輕拋出籃球，這樣的勾手對于防守隊員來說根本沒有機會防住。“他的左腳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沃爾頓接著說，“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么去防住他，但他每次和我們比賽的時候，仍然能在我頭上輕松奪取5 0分。天吶，這家伙的左腿應該被博物館收藏起來！

賈巴爾可以做到“左右齊勾”，他通過練習“M i k a n d r i l l”的方法來讓自己兩只手都同樣靈活，這樣的話，不論是從哪個角度，他都能發起進攻了：“靈活掌握籃球，這只是要掌握整個天勾過程的一部分而已。”

比爾·伯特卡曾經長期擔任湖人的助教，他說在上世紀8 0年代初，湖人教練組就為賈巴爾設計了很多套從左路的勾手進攻，這使得他的天勾變得更加高效了。“他經常在右側三秒區往籃下切，一旦他能到那個位置，得分就如探囊取物了。但對手也想要在那里阻止他不讓他進來，于是當他改進了進攻方法，從反方向的左路進去的話，以他熟練的技巧和完美的投籃，沒有人能蓋到他的球了。”

當后來賈巴爾被對手們百般阻撓的時候，他的隊友“魔術師”約翰遜注意到了賈巴爾用天勾得分的高效率性，所以賈巴爾把勾手的技巧都教給了約翰遜，以至于“魔術師”在職業生涯中也時常使用“小天勾”。這樣算來，約翰遜是天勾的末代傳人了。

據賈巴爾說，在他1 9 8 9年退役之后，進入聯盟打球的年輕人打得更多的是類似今天比賽的風格了。“天勾對于現在的年輕一代來說，已經沒有視覺上的吸引力了。他們是看著‘J博士、‘飛人長大的，我想他們也想要往那樣的方式打下去，他們更想運球直沖籃下，而不是背對著籃筐進攻。”賈巴爾說。

在韋斯特看來，現在球員把注意力從天勾上轉開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想在球場上聽到更多的贊揚和歡呼聲，而現在籃球的風格是一種向著籃筐發起猛擊，這樣一來更加使天勾遠離了球場。“我認為每個人都期待著下一個優秀的勾手球員出現，一旦在聯盟中看到有人重新使用勾手，你便會看到其他球員會再次紛紛效仿它，因為如果你的投籃動作正確的話，那么將沒人能夠防住天勾的。”他說。

賈巴爾在前幾年教過不少球員天勾，其中就包括前湖人中鋒安德魯·拜納姆。“他想要學天勾。”賈巴爾說，“他表現得很好，不過他后來好像是失去了打籃球的興趣。如果他能把天勾作為自己的武器，他將會有一個很棒的職業生涯。天勾不但無解，而且很有戰略意義，只是別的東西誘惑了他。”

如果時間是衡量的標準，它會告訴我們是否會再次看到天勾，因為世上所謂的時尚和潮流是一種不斷消失和再顯的過程，也許天勾重新回到流行的行列也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因為如果一個優秀的球員能擅長天勾的話，那么這將是唯一一種防不住的投籃。“要防守住天勾，你必須得預判。”賈巴爾說，“然而要提前知道對手將在何時何地起身投籃，這將是很難預知的，所以當你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球已經從你的頭上滑向籃筐了。”

“要用好天勾最關鍵的是學會如何保持平衡。”小加索爾說，“你需要很清楚地知道你在哪個位置，當你出手的時候，必須計算地非常精準才行。”雷霆中鋒坎特補充道：“如果在與防守者的對抗中你的下盤不穩，無法保持好平衡，那么他只要將你往外推，你的勾手就不知道往哪飛了。所以，天勾真的很難。”

在實戰中，勾手投籃十分有效。雷霆的內線助教布萊恩特經常讓球員們進行勾手練習：“我認為勾手是世界上最好的進攻手段，尤其是當你用肩頂住防守者的胸時，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法蓋掉你的勾手，然后你就能很舒服地把球投出去。我愛死了這樣的投籃。”那么天勾呢？“現在的孩子們不愛練天勾。”布萊恩特笑道。不過他確信賈巴爾很想讓天勾重現：“他會教年輕人們如何使用天勾。”

小加索爾已經不記得他在歐洲打球的時候，有誰用過這招；安東尼·戴維斯在高中和大學里也沒見有人用過它。球員們還是在不停贊嘆賈巴爾無解的天勾，但他很有可能是惟一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掌握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