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8號

董開超

一

“篤篤篤。”突然，有人在敲門。

“誰呀？都這么晚了還來。”安琪爸爸在屋里問道。

“聽說薔薇小鎮8號有最好的裁縫，我想請他做條裙子。” 天鵝貝貝沒有退縮，繼續懇求。

安琪開門去探個究竟，爸爸隨即跟上。

當貝貝脫掉身上裹著的桌布，露出原本的模樣，把安琪父女倆都嚇了一跳。

“哦，天鵝，你好！”爸爸佯裝鎮定地問好。

“您好，裁縫師傅。”貝貝有禮貌地說，“我聽說您的手藝很好，所以想拜托您做一條裙子，可以嗎？”

“不知你想做的裙子是怎樣的？”爸爸問。

貝貝鄭重其事地說：“我已經畫好了裙子的樣式。”接著，它把一張圖紙遞給了安琪爸爸。

“這就是我想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再過七天就到媽媽生日了。”

“爸爸，您做了一輩子的活兒，還從未接到過如此驚艷的裙子，快答應了吧！”安琪看了一眼圖紙大喊了起來。

可是，爸爸卻搖頭嘆道：“我手頭還有那么多訂單沒做完，更何況你要做那么復雜的裙子，時間又那么緊，恐怕趕不出來……”

“不，爸爸，求求您，一定要接下這份美麗的活計。我會幫助您做事的。”安琪拉住爸爸的大手，撒起嬌來。

“尊敬的裁縫，我是帶著101個孩子的心愿來此的。我的媽媽不同其他媽媽，她是一個20歲出頭的女孩，為了收留我們這些流浪兒，她付出了太多，一直無怨無悔地照顧著我們。”

裁縫師笑了：“好吧，那我就榮幸地接下這活兒啦。”

二

裁縫師牢牢記著天鵝貝貝的話：“所有的絲線都要采自于白云，都要用鎮上的野薔薇芬芳熏染，而且裙擺上必須綴滿九九八十一顆珍珠。”

野薔薇爸爸已安排安琪采集回來了，薔薇鎮8號裁縫鋪此刻鋪滿薔薇花，屋里都洋溢著甜甜的花香，安琪和爸爸心情也變得芬芳起來。

此時此刻，貝貝正在天空中采集最柔軟最有韌勁的云絲呢。當貝貝把云絲小心地交到裁縫手上時，安琪和爸爸摸著輕薄且絢麗的云絲，贊不絕口。

安琪發現貝貝傷痕累累，血痕斑斑，心疼地說：“親愛的貝貝，你一定吃了好多的苦，才帶回這么華麗的云絲。我幫你擦些藥水，快些好起來。”

“不要緊，只要我媽媽的裙子能做成，我干什么都情愿！”天鵝貝貝拍拍翅膀離開了。

三

安琪用木棍搗碎薔薇花，將汁液過濾到桶里，然后再將云絲線浸泡在薔薇汁里三天二夜，讓它們染上芳香。她幫著挑出絲線頭，理好絲線。爸爸將裁好的布塊用絲線一針一針縫起來，一點兒都不敢馬虎，連一口茶也不喝，一氣呵成。

安琪勸爸爸早點休息，可爸爸卻說：“你先睡吧！我做這條裙子，就像手上握著當年你媽媽的婚紗，那也是我一針針縫出來的呀！當年你媽媽穿上我做的婚紗，鎮上的新娘無人能媲美。”屋外幾縷月光跳躍在爸爸的發梢，安琪發現爸爸又增添了幾根白發，顯得愈加蒼老了。

四

裙子即將完成時，爸爸發現云絲線用盡了，最后一粒珍珠沒法釘上去。他急得團團轉，不住地撓后腦勺，這時，正好有一根閃亮的銀發落入了他的手掌心。他眼睛一亮，興奮地捏起銀發，兩手各執一端，一拉，發現銀發很有韌性。

他從小盒子里取出最后一粒珍珠，將白銀發穿過，不偏不倚地將它釘在裙角。

完成后，爸爸兩手輕輕地拎起裙子，往身前一甩，五彩繽紛的花兒圍著爸爸一起轉，帶著云彩和星光，劃出一道道金色光芒。

“爸爸，您看，這條裙子真是美極了！”安琪大聲驚叫出來。

爸爸得意地笑了，渾身上下洋溢著孩子般的快樂。

第二天清晨，當天鵝貝貝雙手捧起裙子時，一股花香飄入鼻尖，好幾層的薄絲疊起來，如一朵薔薇怒放，一瓣瓣纏繞在一起，扇動一圈圈的溫柔。好似聽見“叭叭叭”花開的聲音，仿佛是她們在歡笑。

貝貝兩眼發光，激動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在它回家的路上，鎮上的薔薇花都開了，洶涌燦爛，風一吹，滿墻花香。